171 军医

　　171 军医

　　“不过……少将，我们损失的大部分是新兵，老兵无一阵亡，只有一名重伤，两名轻伤，军医说了，轻伤者修养三天就能上战场，重伤的……”

　　屠刚见郭破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被身边的团副杨奇悄悄的捅了两下子，再也不敢出声。

　　“别忘了，这一次战争，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练新兵，可你倒好，把新兵都给练死了！”郭破虏低吼道，“你们噬血团准备一下吧，最迟明日正午，步兵二师的铁骨团会来替换你们，你们明日正午退到铁骨团的第三道关口去就地休整！”郭破虏摇了摇头。

　　看着郭破虏离去的背影，屠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使劲的抹了一把粗糙的大脸，揪着蓬乱的胡子，看身边的团副刘奇。

　　“团副，你说我倒底做错什么了？咱们这一个团，任借关口之险，消灭的新附军至少有一万有余了吧，蒙古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咱就是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反倒让少将这么不高兴呢？”

　　“你啊，在长安军事学院上课的时候光打磕睡了吧？本来打仗的事我不该跟着掺合，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吧，咱们这一次打仗，不是要打硬仗，主要是为了凭借各大关口，消灭蒙古人的有生力量，现在蒙古人都被你给挡到了关口之外，咱们九道雄关不是白修了吗？”刘奇说着摇着头，背着手向军医帐蓬走去，那里躺着数百伤兵呢，得想办法赶紧往后运。

　　“正好，别走了别走了！”刘奇这个多少有些书生气的团副还没等走进帐蓬里呢，从旁边一个划着红十字的医帐里就冲出一个全身都裹在细棉布，脸上也被白色的细棉布紧紧捂住了口鼻的军医扯住了，根本就没看刘奇肩头上印着一柄青铜剑的军事行政中校的军衔，扯着他就走，一拉之下，手上的血水沾了他一身都是。

　　刘奇一声不吭的跟了进去，刚一进军帐，旁边的两名女兵就将一件白色的棉布衣服套到了他的身上，扯进了军帐里。

　　伤兵惨哼着，没有什么有效的麻醉剂，只能靠士兵硬撑，若是伤到四肢还好，硬挺着就挺过去，可若是伤到了要害处，甚至要开腹，那种伤痛一般人可还真就忍不住。

　　“这个给你，你的手劲大，跟着军医护士一块起箭头，我还有两个手术要做！”军医极其威严的喝道，在医帐里，军医最大，一个团配了两名军医，虽然这些军医还远远没有达到出师的标准，但是外科必备的书籍每人一本，直接就在战场上边治伤边学习，战争年代，让外科的技术起到了飞跃的增长，就算是再差劲的军医学徒，跟着打几仗，治死百八十人，也要练就一身高超的本事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怕如此，北伐军的战损率也已经是同时代最低的了。

　　刘奇的手上拿着一把精钢制成的大剪刀，剪刀并不是平口的，而是还着细碎的锯齿，可以起到最大力道的剪切效果。

　　一名伤兵的腿上插着一根箭，没有伤到大动脉，属于轻伤级别的，安排在最后，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刘奇就被抓了壮丁，身边跟着一个处理伤口的女护士。

　　“剪断它！”女护士指着这名士兵腿上的箭支说道，女护士的脸上也罩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但是从眉目可以看得出一点清秀的模样，此时修长的眉毛紧皱着。

　　“剪哪头？”刘奇一咬牙问道。

　　“随便，哪头都行！”女护士说道。

　　刘奇一咬牙，贴着肉眼就剪了下去，嘎吱一声，箭杆被剪断，女护士把一块叠起的毛巾放到了士兵的嘴里。

　　“兄弟，只要忍一下，很快的，只疼一下就好！”女护士柔声说道。

　　“来吧，死都不怕，还怕受伤了！”挂着二等兵军衔的士兵说道，然后紧紧的咬住了毛巾。

　　女护士下手如飞，还不等士兵呼痛，滋的一下就将剪断的箭杆从伤腿上抽取了出来，血水也立刻喷射了出来，流得床铺上尽是血水，士兵额头青筋暴起，紧紧的咬着毛巾。

　　用孙阳找来的配方重新配制的止血伤药堵到了伤口处，让刘奇捂着，护士将额头贴在士兵的额头上，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坚持一下，只要一会，一会就好了！”在护士的轻声安尉当中，二等兵挺过了最初的剧痛，缓缓的放松了身体。

　　片刻止血之后，护士麻利的取过了针线，看起来就像是缝衣服似的将伤口缝好，然后用崩带缠好，伸头叫了一声下一个。

　　两名壮硕的士兵将治完了伤的士兵抬了出去，一名新的伤兵抬了起来，都是轻伤者，多数是四肢中箭的。

　　“刘护士，到这里来帮忙！你手上的交给你身边的人！”那边的军医大吼了起来。

　　“是！”刘护士发出一些近于嘶哑的声音，把手上的东西向刘奇的手上一塞，“记得先把这些东西放到烈酒里消毒，一人一消毒，听到没有！”这个刘护士低喝了一声，快步跑到了军医那里去帮忙，脚下踏地时，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地上铺着的白色棉布现在已经完全被血水浸透了。

　　“团副？”躺在床上等着取小腿上箭支的士兵突然惊呼了起来。

　　“没错，就是我，我也受过训练的，能信得过我不？”刘奇苦笑着问道。

　　“穷苦人，哪来那么多讲究，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团副尽管动手，俺要是吭一声，都算俺没卵蛋！”小列兵笑了笑，然后自己捡起了毛巾咬住。

　　刘奇刚刚将列兵小腿上的箭支箭断，就听军医那头护士发出了惊呼声。

　　“快点，小钳子，快快！”军医喝道，刘奇一回头，只见血水滋滋的喷射起三尺多高来，刘奇一惊，连忙冲过去帮忙，帮着按着还在挣扎着的士兵。

　　“动脉断了，动脉断了，快点把到血管，夹住它！”军医喝道，拿着手术用的小刀子就在士兵的大腿上用力一划，划出一个尺多长的大口子来，寻找着缩进体内断掉的血管。

　　“在这呢，在这呢，快夹住！”军医喝道，一名护士兵连忙伸进去小钳了，夹住了他的动脉血管，但是在他的腹部，还插着另外一支箭，入体半尺。

　　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处理腿上的伤口，直接让刘奇剪断了腹部的箭支，切开了箭头，噗的一声，大量的血水涌了出来，士兵呼吸已经短促了起来，虽然北伐军的军医系统已经很先进了，外科手术在战场上可以起到极大的拯救作用，但是却无法救回每一个人，至少他们还缺乏氧气和输血等关键的几步。

　　“失去拯救的价值了！”军医摇了摇头，眼神冰凉，做医生的，见多的伤病者在自己的身前失去生命，甚至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刘奇吼叫着。

　　“伤了肝，失血过多，肠壁多处破裂！”军医冷冷的说道。

　　这名受了伤的上等兵还是个班长，突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冰冷的手用力的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刘护士。

　　“士兵，你会没事的！”刘护士抚着他的短发低声说道。

　　“刘护士，我有……最……后一个……心愿！”上等兵喃喃的说道。

　　“说吧，我会帮助你的！”刘护士说道。

　　“我……让我摸摸你的奶子成……成不……我……我还……没碰过……女人！”上等兵的身体开始微微的抽搐了起来。

　　刘奇紧紧的咬着牙，甚至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刘护士毫不犹豫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抓着上等兵冰冷的手放进了怀里，上等兵扯动着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真软……真舒服！”上等兵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带着一丝微笑离开了人世。

　　刘护士轻轻的将他的手放到了他的身边，取下了他的士兵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另一名护士一起将已经离开的上等兵抬下了手术床，在门口交给了其它的士兵，反身接着忙碌。

　　“刘护士，你……”刘奇一边帮着刘护士处理伤兵的伤口，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刚才的事吧，他们……”刘护士向躺在病床上死咬着毛巾的伤兵扬了扬下巴，“为了华夏文明延续，连命都顾不上了，只是满足他们一个小小的心愿，又在什么大不了的！”刘护士淡淡的说道。

　　在这一刻，刘奇觉得刘护士的身上似乎有些万丈光芒，照耀得让人不敢正视，当下二话不说，低头跟着忙碌着。

　　此事也成为刘奇在给士兵做思想工作时一个最有力的事例，或许那些新兵在没上战场的时候，还会当一些荤笑话听听，但是真的在杀戮战场上走上一圈下来之后，他们身边并肩做战的战友就有倒在护士、女兵怀里的，让他们可以拼死也要保护军医、护士和女兵们的安全。

　　经过一天的时间，终于伤兵们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不管是重伤的还是轻伤的，全部乘上马车，跟随后勤部队一路退到太原去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