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始解－卍解

　　金刚稍一闪念，便收敛了杂思。他隐约意识到，这是一种灌顶传法的手段，由上师加持引导，他只要放空心神，跟着去做就好。分心或抗拒都会造成效率下降乃至失败的结果。

　　等到长得不可思议的一篇经文念完，所有破碎的金刚真身能量也严丝合缝，尽复旧观。不过，金刚总觉得，重新恢复的金刚真身在坚实之外，还多了某种微妙的感觉，只是描述不出来。

　　“记住了吗？”罗睺上人一手插在腰带里，一手扛着禅杖，很狂野的睨视着自己最小的弟子。

　　金刚在脑中默默回忆了一下，肯定的点头：“经文都记住了。”

　　“身体记住了吗？”

　　愣了一下，金刚不太确定的回答：“好像只记住了小半。”

　　“没用的东西，看杖！”

　　又是一轮劈头盖脑的毒打，打完又念经，最后又问：“现在记住了多少？”

　　“有一大半了。”

　　噼！哩！啪！啦！轰！隆！哗！啦！

　　“现在呢？”

　　“没忘了。”

　　禅杖又拍了下来，金刚傻眼。

　　“师傅，怎么还打？”

　　“光记住又什么用，还要能熟练操作。”

　　反复一十九遍的毒打锤炼，让金刚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了如何把金刚真身分解成能量，以及反过来重组的诀窍。并且，也搞清楚之前那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那是金刚真身在被反复锤炼锻打的过程中，去掉杂质，变得更加坚固造成的。

　　“今天就到这里，休息一下，明天继续。”

　　“师、师傅，俺有一个、一个疑问……”金刚颤危危的举起右手。“这门《金刚摧碎陀罗尼神通》难道必须这样练才成吗？”

　　“当然不是。”罗睺上人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就是在整他。“佛家真谛，有渐悟和顿悟两种修行方式。洒家给你当头棒喝，就是促你顿悟，顺带也替菩提子那可怜娃儿出口恶气。哇哈哈哈哈……”

　　听着便宜师傅恶劣的笑声，金刚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接着一个月，金刚每天都在罗睺上人的鞭策下苦练“金刚摧碎陀罗尼神通”，渐臻聚散随心，收发自如的圆融境界。

　　某天，罗睺上人一杖下去，却被金刚将全部能量集中一点，形成金刚盾反弹回去。

　　罗睺上人淡淡的道了声“不错”，之后就改变了发劲路数，一杖下去，连炸带震，瞬间就把面露喜色的金刚从云端上打落。

　　苦思一夜后，次日再斗，金刚也采用了新的战术，金刚劲分作三重，第一重提前引爆禅杖上的炸劲，再用剩下两重劲承接分化掉震劲。最后，抓住杖势停顿的刹那空隙，挥拳直捣对手的心窝。

　　这是自打开始修炼“金刚摧碎陀罗尼神通”以来，金刚第一次有能力、有勇气向罗睺上人做出反攻。

　　“好！”

　　罗睺上人大声喝彩，弃了禅杖，捏起拳头和金刚坚牙实齿硬碰了一记。结果金刚只是身子晃了一晃，坚决没有后退半步。而罗睺上人收回拳头看了一眼，笑道：“你这小子，居然能令洒家手麻了一下，皮也蹭掉一层，果然是练出来了。这要再给你一件兵器，也能对洒家造成一些威胁了。”

　　只是手麻和一些威胁吗？保持着出拳姿势的金刚暗中感叹着双方的差距，要知道，他现在不仅是手没了知觉，全身上下都被震岔了气，感觉这会儿随便来个娃儿，都能一指头推倒了他。

　　罗睺上人也没说放他僵在那里看笑话，上前大手几下推拿，替金刚活络气血，正回筋骨后，正色道：“练到劲分多重这个地步，这门《金刚摧碎陀罗尼神通》的第一阶段‘始解’，你算是小成了。休息一天，明天洒家就传授你‘卍解’。”

　　金刚先是囧了一下，随即释然，日漫中套用和新解宗教名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太计较就是自找苦吃，真正值得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师傅，聚散随心、收发自如、劲分多重这都还只算小成的话，始解大成又是怎么一种境界？”

　　“什么时候你能把刚劲炼柔，并能在劲分多重时，刚中藏柔，那就大成了。”

　　“那‘卍解’又是怎么一回事？师傅你能不能先说说情况，俺也好做个心理预习。”

　　“很简单，你把‘卍解’理解为简化版的‘身外化身’就可以了。将金刚劲更彻底、更全面的发挥，就可以在身外形成元气兽，指哪儿打哪儿。从此，你的金刚真身就不再是有守无攻的被动技能啦！”

　　金刚闻讲，喜得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回房之后，烙煎饼般在床上翻滚了半宿，依然无法闭眼。

　　既然睡不着，金刚索性起床去外面吹风，好让发热的头脑冷静冷静。

　　山风一吹，竹叶婆娑，再配上温婉如水的皎洁月光。一种为文人墨客追许的动中寓静的恬淡野趣，跃然而出。

　　在这样的氛围中，金刚很快放开了身心，躁动的情绪一点点沉淀下来，直至无思。

　　心中无思，身体却仿佛感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自然而然的舒展开来，用电影慢镜头一样的动作，搭起了金刚经常练习的撑天拄地的架势。

　　这还是金刚第一次在混沌虚空界以外的地方起桩，心境又是前所未有的静谧平和。整个人从**到心灵，处于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玄妙状态。在似梦非梦之间，徜徉在口鼻中的那些连绵不断又能听出规律的气息，最后变成了某种实质化的存在，通过七窍八孔、周身毛孔散布向四面八方，如无数条隐形的触手，疯狂地从月华星光中汲取能量，输送回本体。

　　星月精华方一入体，金刚就生出飘飘欲仙的感觉，舒服的好想大声呻吟。这种深入骨髓的快感，比任何醇酒美人所能带来的享受都要爽得彻底。就算心神坚定的修道之士，也很难抵挡这种诱惑，一复一日的沉醉其中，迷失了本我本心。

　　金刚也不能免俗，不过就在要沉醉的时候，他一点灵识不昧，豁然生出警觉，挣扎着观想那尊象征自己未来成就的巨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