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锋芒

　　看到鳗鱼怪猛扑而上，赵天霸心中不禁一阵冷笑，别人或许不懂得蝉翼弩的厉害，但是他当年跟随着武安侯白起在长平一战与赵国名将李牧大战之时，曾经看到过武安侯白起带着大军用十余座蝉翼弩硬生生的在百丈之外穿透了上党城足足有一尺厚的铸铁城门，从而打败了赵国大军。 而投石车的黑油本是西部游牧民族晚上点燃后用来驱赶野兽的，就算是下雨天也能持续燃烧，在攻伐齐楚燕三国时，被秦王广泛用到军中的攻城器械中，威力足见一斑。

　　所以就算是这巨大的海鳗怪兽皮粗肉糙，能够挡得住兵戈，但是敢这样硬顶着蝉翼弩和黑油石火球，完全就是在自找死路。

　　就在赵天霸赶到船头之际，巨大的海鳗怪迎头扑向了漫天的火球和弩箭。嘭.....一阵巨响，几颗巨大的火球朝着海鳗怪迎头砸下，溅出一大片火焰，燃着的黑油立刻泼散到了海鳗怪巨大的头颅，燃起熊熊火焰。海鳗怪惨叫一声，狂甩着巨大的头颅，拼命的要甩开燃烧的黑油。此时十几只支蝉翼弩箭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海鳗怪白sè的腹部和头颅shè去。

　　赵天霸心中大喜，这只看起来恐怖异常的大怪物实际上毫无灵智，只要这十几只蝉翼弩箭一齐shè中的话，一定能够灭杀掉这只大怪物的。

　　十几只蝉翼弩箭噗噗噗地shè中了海鳗怪的燃着的头颅和腹部，但是一阵尖锐的声响后，shè中的蝉翼弩箭只要海鳗怪的鳞片上留下几道白sè的刻痕后，就纷纷坠下了！

　　“怎么可能！”赵天霸忍不住惊呼一声，这种规模的蝉翼弩箭齐发，就算一尺厚的铸铁城门也该被穿透的阵势，居然只是稍微阻挡了一下海鳗怪的攻势！

　　“将军不可犹豫！继续下令攻击！”白鹤立刻在赵天霸身旁喊道。

　　“继续放箭！”赵天霸挥舞手中的令旗，下令船舷上的虎贲军侍卫继续第二轮攻击。随即，第二波漫天的火球和蝉翼弩箭朝头颅被燃烧着的鳗鱼怪笼罩而下，一阵轰隆巨响之后，鳗鱼怪全身都燃起了熊熊火焰，但是仍然以坚硬到不可思议的护甲挡住了所有蝉翼弩箭的攻击！但是强劲的攻势还是让猛扑向船队的海鳗怪有些吃不消，摆动着巨大的身躯，一头潜入到了水中。全身的火焰在入水的一刹那发出嗤嗤声响，涌起一团白sè气雾。

　　“别让它跑了！朝水底放箭！”赵天霸奔到船头，朝着四周的虎贲军侍卫下令道。随即又是一阵如雨下般的蝉翼弩箭朝着海鳗怪潜入的水域shè去，但是海鳗怪随着腾起的一道白雾消失在深海之中，不见了踪迹。

　　周庸和秦小羽jǐng惕地朝着四周的海域望去，海面在方才的剧烈战斗之后忽然陷入一种异样的安静中，只剩下护卫船舰上投石车旁燃着的圆石不时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动。

　　“大将军，这......”跟着赵天霸身后的军师白鹤和袁成豹、袁成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

　　“不好！”军师白鹤猛然说道：“大将军赶紧下令将船队散开！那头怪物一定会从海底突袭的！”

　　赵天霸脸sè瞬间凝重，大吼着命船头上的航海士向四周船队的其他大船发出疏散的jǐng告。就在护卫船舰上的航海士拼命挥动手中的旗子示意领航船舰和补给船舰散开时，船队下方的海面忽然一阵剧烈的翻滚，海鳗怪巨大的身形从三艘大船中间的海面跃出，张开巨口朝着补给船的一侧咬去！而它的额头和腹部仅留下几处被烧焦的鳞片，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随着一声巨响，补给船舰上左侧船舷下的木板被鳗鱼怪一口咬出一个巨大的破洞，鳗鱼怪口中发出低沉的怒鸣，巨大的身躯扭动着直接钻入了补给船舰的船舱中！一时间木屑横飞，随着鳗鱼怪快速地穿梭而过，整条大船被生生截成了两段，轰然塌下！登时补给船舰上哀嚎声四起，船舰上的船夫和虎贲军纷纷跳水逃生。

　　原本出海寻仙的大船两侧都会涂上两层厚厚的桐油，晒干之后不仅防水，还能使船身的木板异常的有韧xìng。但是此次因为出海寻仙时间太赶，少府孙天正在赶工最后一艘大船时，为了按时交付，最后一面船身没有刷上最后一层桐油，而且加上那几rì东海天气yīn冷cháo湿，所以第一遍桐油都还没晒干就出海了，以至于如此轻易的就被海曼怪一击穿透。

　　随着鳗鱼怪窜出海面后涌起的巨浪，其余两艘大秦出海寻仙的大船一阵猛烈的摇晃，原本在护卫船舰上准备发动攻击的虎贲军侍卫们一阵趔趄，几个燃着的黑油石火球滚落下来，撞倒了几个护卫船舰上的苦役，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一齐掉入海中。

　　穿过了补给船舰将大船横腰截断之后，巨大的海鳗怪一头扎入到深海中，消失了踪迹。只留下补给船舰附近的海面上漂浮着的数百名喊叫着救命的落水船夫。

　　赵天霸双眼露出一丝残酷的神sè，严命不得撒网救人。果然片刻慢慢沉下的补给船舰下的海水一阵涌动，睁着红sè双眼的海鳗怪张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窜出海面，张嘴就将海面上数十个狂喊着救命的落水的船夫一口吞下!

　　赵天霸一把扯开身上的紫袍，露出结实得如同岩石一般、布满了十几道疤痕的上身，戴着柔丝甲手套的右手一把拨开船舷上的几个虎贲军侍卫，怒吼一声，右脚猛踩在船舷上蝉翼弩的座台，双手拉动弩弦，以一人之力拉开了五个虎贲军壮士才拉得动的蝉翼弩！随即赵天霸将蝉翼弩挪动方向，暴喝一声，朝着第二次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落水船员的海鳗怪松开了弩弦！

　　噗的一声劲响，三支风驰电掣般shè向海鳗怪，其中两支蝉翼弩箭shè到海鳗怪的额头和下颚，都被它坚硬的鳞甲挡住，唯独第三支弩箭准确地shè入海鳗怪的口中，噌的一声从海鳗怪的右颊穿透而出！

　　海鳗怪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一甩头将口中的十几个船夫甩出，巨大的身体一阵翻滚，再次沉入到水中，在海面上留下一团深绿sè的血迹随着海浪渐渐散开。

　　安静了片刻之后，众人开始欢呼起来，终于将海鳗怪击退。不料，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之际，领航船舰和护卫船舰四周的海面开始翻滚起来，一道足足有数百余丈长的水纹开始环绕着两艘大船快速地转动翻滚起来，片刻后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领航船舰和护卫船舰拖入到漩涡的中心！巨大的漩涡拉扯着两艘大船快速地靠近，眼看就要撞到一起！

　　“那只怪物还在海底下！”军师白鹤神sè大变地说道。

　　赵天霸神sè冷峻地下令航海士抛锚起帆，尽一切努力控制两艘大船的逼近。看到护卫船舰上挥舞的旗帜号令后，苏来宝和邱小文在袁成虎的帮助下，喝令乱成一团的苦役和虎贲军侍卫起帆抛锚，两艘大船在靠近漩涡中心附近时，终于减缓了靠近的速度。

　　两艘大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船底的海面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涌动，鳗鱼怪巨大的身形从漩涡中心冒出，甩动巨大的尾巴，一把击中领航船舰的尾部！轰隆一声巨响，虽然领航船舰没有像补给船舰那样瞬间碎解，但是巨大的撞击几乎毁掉了大船的整个尾部，领航船舰瞬间就倾斜下去，靠向了漩涡中心，一头撞向护卫船舰！

　　完全来不及躲开了！护卫船舰上的赵天霸脸sè苍白，船舷附近的数十个虎贲军慌乱地躲开逃命，任凭赵天霸如何喝止都无济于事。看到领航船舰一侧船舷上八根巨大的铁锥飞快地靠近，赵天霸登时吓得后退数步，第一次感到了惊恐。

　　难道就这样要全军覆没于此了？

　　就在众人惊慌逃命之际，忽然一个身穿白衫的瘦弱身影出现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俯身冲向船尾！

　　“小羽！”周庸看到危难之时秦小羽居然冲向即将撞船之处，当即吓得面如土sè。

　　秦小羽俯身跑过摇晃的甲板，在领航船舰船尾三根巨大的铁锥撞上护卫船舰的船尾时，从腰间的布袋中抓出一把凝散药丸，朝着船尾两艘大船侧面的铁锥撒去！

　　轰隆一声巨响两船的船尾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冲撞力将数十个护卫船舰上的船夫扯的飞出甲板，坠入到深海中！秦小羽死死地抓住船舷上的一根木桩，凝神朝着船尾碰撞的地方望去。

　　从秦小羽手中撒出的十几颗凝散药丸碰到船尾的几个铁锥之后，噗噗连响碎裂开来，散出一片银白sè的气雾将十几根撞在一起的铁椎包围住，下一刻立即将撞船的领航船舰和护卫船舰船尾两侧的铁锥凝结在一起！

　　粘结在一起的十几根铁锥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虽然被凝结在一起，但是巨大的冲力反作用到两艘船舰上，扯断了大船船尾的数丈长的护栏，一时间木屑漫天飞起！

　　但是总算是停止了两船相撞的势头。

　　秦小羽如同起死回生一般大喘出一口气。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下，秦小羽放开手中的木桩迅速往指挥台方向走去。就在此时，海面的漩涡渐渐散去，漩涡中心的海鳗怪又是一声低沉的嘶鸣，身躯飞窜而起，从两船之间露出巨大的头颅，看到船尾处正在奔跑的秦小羽，张开血盆大口咬下！

　　“小羽！小心！”周庸大喊一声，顾不上年迈的身体就要扑到船尾去救秦小羽。但是立刻被身旁的袁成豹一把抱住，强行带着他往后走。赵天霸给他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保住周庸的xìng命！

　　听到周庸的喊叫，秦小羽转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海鳗怪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下，距离实在太近了，根本来不及躲避！秦小羽甚至看到了海鳗怪双眼露出那种残酷的眼神，和当夜在咸阳阁中看到的小德子刺杀魏九忠时的眼神如此的相像。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秦小羽死定了的时候，秦小羽猛地将手伸入布袋中取出几颗影散药丸猛握右拳捏碎。嘭的一声散开的黑雾瞬间将秦小羽笼罩住，失去了踪影！

　　猛扑而来的海鳗怪看到眼前的秦小羽一阵模糊后消失不见，立刻愣住了一下，就在此时，甲板上秦小羽消失的地方忽然凭空飞出三颗红sè的药丸，直接没入海鳗怪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紧接着被影散包裹住的秦小羽猛地窜出，纵身奔向指挥台！

　　三颗没入到海鳗怪口中的药丸正是秦小羽近rì来研制出的七散方之一的焚散。

　　海鳗怪狂怒地一口咬下飞入口中的焚散，扭动巨大的身躯就要扑向秦小羽。不料海鳗怪口中随即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一团炽热的火焰从海鳗怪的口中涌出，瞬间将海鳗怪的整个头颅都焚烧起来！巨大的热浪席卷而出，船尾上的杂物被热浪卷得四处横飞，船舷上一截木桩护栏断开，随热浪飘向船尾，随即嘭的一声砸中了秦小羽的后背。奔逃中的秦小羽感到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失去知觉。

　　护卫船舰上回过神来的赵天霸等人立刻拉动蝉翼弩，调整方向，在赵天霸的号令下shè出一排箭雨，用弩箭将惨嚎着的海鳗怪撞落回海中！

　　掉入海中后，海鳗怪口中猛烈燃烧的焚散居然在水中都没有熄灭下来，依然不停地从海鳗怪口中喷涌出炽热的火焰。痛不yù生的海鳗怪惨嚎扭动着二十余丈长的巨大身躯，绕成一团沉入到深海中......

　　片刻后，两艘船舰上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而周庸则焦急地跑向船尾，抱起被埋在碎木堆中昏睡过去的秦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