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 忠诚

　　王威报的地址是位于闹市区的一栋写字楼，非常好找，距离唐星和6小槿住的地方也不不远。他们的车刚开进停车场，就有人迎了上来，显然是等候已久。

　　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眼睛很亮，纯净的就象是皑皑雪山，穿着一套修身黑色西装，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请跟我来，王总在十八楼等你们。”他微微躬身，带领唐星和6小槿推开一道暗门，里面是一部专用电梯直通十八楼，但诡异的是上到十八楼他们看见的却是普华永道的牌子。

　　搞什么？这个壮的象头北极熊的大汉居然是个会计？武叔介绍自己来找他是要查鼎信的账？

　　“这栋大楼的安保工作由我们负责，王总在十八楼有个独立的办公室。”眼睛很漂亮的年轻人看出了唐星的疑惑，“‘天威安全咨询公司’，本市高端写字楼有一半在享受我们提供的服务。”

　　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是一间会议室，气派的实木办公桌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横六纵五三十把椅子，唐星可以想象每周都有固定的一个上午或下午，这间办公室里坐满了肌肉贲起的彪形大汉，抬头挺胸，无论前后还是左右看过去脑袋都成一条线，手里拿着小本本，聆听王威用那雄厚的男中音训话。

　　王威坐在角落里，身前是一张茶几，烧水壶咕噜噜地冒着白烟，他将水倒进茶壶里，淡绿色溪流将茶杯填满，淡淡的清香洋溢开来。

　　“来，上好的安溪铁观音。”王威换了件白绸立领练功服，看起来不象个成功的商人，倒象位太极宗师——不，如此虎背熊腰，应该是通臂拳宗师才对。

　　“我找朋友查了出城卡点的录像，找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车牌是属于智冠的。”王威说。

　　“智冠娱乐？”6小槿问，她到是知道这家公司，主要经营酒吧和kTV，偶尔还会接一些商业演出，其中有两家酒吧和一家kTV位于她所在的派出所辖区内，逢年过节都会安排吃饭唱歌蹦迪一条龙服务，当然领导还有其他礼物相送，这种娱乐场所人员混杂，管理得再好都难免会出漏子，所以必须和公安搞好关系，不然三天两头让你停业整顿，谁都受不了。

　　“恩。袭击你的那几个人，都是他们看场的保安，平时还兼职跳个街舞什么的，所以打扮都很花哨。”

　　“是谁指使的查出来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有个姓陈的同事和智冠的老总关系不错，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你调查了我？”唐星皱眉，人家是搞娱乐业的，长袖善舞，关系不错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短短几个小时他就能查到陈退身上，这效率高的太没道理。

　　“总要知道些事情缘由查起来才有效率，对吧。对我们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第一生产力，效能建设必须常抓不懈。”他以成功企业家的口吻侃侃而谈，“智冠的老总叫侯涛，今年四十五岁，年轻时做过倒卖走私车的生意，九一年被放出来后最开始在路边做流动kTV生意——就是摆台Vcd和电视，唱一歌一块钱那种，四年后开了第一家kTV，现在旗下有五家kTV、四家酒吧，一家演艺公司和一家广告公司，算是想要混进文化人的队伍里都一直没有成功的那种吧。”

　　“他的酒吧和kTV干净么？”

　　“当然有小姐，而且走的是所谓的高端路线，他那家所谓的演艺公司就是个幌子，在里面注个册拍几个宣传单广告就算是平面模特了，价钱越高反而越受欢迎，男人嘛都是这样，觉得花钱越多的就是越好的，反正舍得两千块包夜的根本不在乎再多出两千。”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场子里有毒品么，摇*丸什么的。”

　　王威笑了，“恐怕没有，在酒吧里卖摇*丸那是香港电影，不是现实生活，现实里谁会蠢到在自己的酒吧里卖毒品？风险高不说，利润也未必就比**高多少，组织**也就判个几年，花点钱找替罪羊顶上就是了，贩毒抓到了就是掉脑袋，太不划算。而且如果他和毒品沾上了边，花再多钱也和政府搭不上线，绝对没人敢趟浑水。”

　　唐星也笑了，并没有在意王威话语中略带的讽刺以及心头“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啊”的不屑，“如果我能让毒品出现在他的酒吧里呢？”

　　“栽赃？”王威这才认真起来，“是个办法，但实施起来有难度，就算你能在不被现的情况下弄到毒品，然后再带进他的酒吧里去，为未必就能嫁祸给他，因为太简单了，他完全可以说是顾客带来的，上下疏通一下罚点款象征性的整顿停业两天就没事了。”

　　“如果我要做，当然不会是随便找个人带进入扔在沙下面这么简单。”唐星浅浅喝了口茶，感受喉间传来的沁人清香，“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见见这个侯总。”

　　“没问题，我可以安排，虽然不是很熟，但也打过几次交道，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要不明……”王威正想说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突然看见低着头喝茶的唐星拼命冲自己使眼色，连忙改口，“不如现在就去吧，我知道他在哪里。”

　　“也好。”唐星说，“早点搞定，省得夜长梦多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6小槿想想也有道理，越早搞定越好，空一宿到了明天说不准陈退他们又会有什么新的动作，不过见侯涛她是不能跟去了，因为今年年初陈涛请民警吃饭的时候见过她，虽然只是短短一面，但总归会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王威安排了人送6小槿回家，唐星这才长出一口气掏出了手机，刚才段烟烟给他打了个电话，调成了震动没敢接，赶紧打过去，但打了两次都没人接。

　　“比一个女人更让人头痛的只能是两个女人了，对吧。”王威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踱了到窗边。

　　唐星有些窘，“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那你们还住在一起？”王威有些吃惊，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懂了，是炮//友对吧，平时互不干涉寂寞的时候相互取暖慰藉两颗冰冷的心。”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啊！”

　　唐星吐血，“你能不能文雅一点。”

　　“明白，现在时代不同了，流行中国话外国话混着说，我读书少，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打打杀杀，现在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前段时间我刚上了一个英语班，学过这个词——让我想想，对了。”他很得意地一拍手，“Funetbsp;唐星真想把他从十八楼扔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英语班会教这种词，“别胡扯了，办正事吧，姓侯的在哪？”

　　王威楞了一下，“怎么你真要去找他？我还以为你是要支开女朋友后单独去约会呢。”

　　“……”

　　王威招招手，那个将他们从车库带上来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刚才他一直站在办公室角落里，说来也奇怪了，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应该就象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鲜明出众，无论在哪里都应该是瞩目的焦点才对，但偏偏刚才他们却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王威一招手才现原来他一直都在。

　　“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王威说，“我直接跑到侯涛的地头去找他有些不合适，小开带你去吧，别看他年轻，样样都在行，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星哥。”叶开微微躬身。

　　唐星楞了楞神，不是因为叶开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却能得到王威如此高的评价，而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有些奇特。这大半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心底对自己乱七八糟的评价，也慢慢知道并不是心里想的就一定是认真的。

　　比如说刚才，王威听见自己问侯涛的场子里有没有毒品时心里有些轻视自己，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愚蠢，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看不起自己，每个人都具有多面性，仅凭一句话或是一面之缘就给对方下结论是不折不扣的蠢行。反过来说，6小槿有很多时候让他感觉傻乎乎的，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很笨，事实上这丫头聪明得很，表现的笨是因为在某些方面缺少经验，涉世太浅。

　　这是唐星第一次见到叶开，从他心里感受到的不是对深夜加班的不满，不是对自己能力的质疑，不是正面的评价也不是负面的印象，而是……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