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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好梦易醒

大男人 | 作者:潮吧先生 | 更新时间:2017-05-06 10: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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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在一个夜里停住。月光如水,夜风微动,碎雪飘忽在夜空,整座城市像是浮动在一湖水银里。

  一间屋子里,两个人在疯狂**,气喘吁吁,大汗淋淋,虎啸狮吼般的**声撕裂夜空。这两个人是刘朝九和花枝俏。

  另一间屋子里,一个家伙仰面躺倒,嘿嘿发笑,泪痕一样的月光在他胡子拉茬的脸上浮动。这个人是我,李大柱。

  今夜的月亮很矫情,铜钱大小,像舒梅留在那页信纸上的一滴泪珠。以前的月亮不是这样,以前的月亮又圆又白,就像19年前我的灵魂。我坐起来,就着火机点燃了那几张带有泪痕的信纸,面带笑容,呼吸平稳,心情比波澜不兴的湖面还要平静。那些纸灰在没有灯光的屋子里飘忽,然后蓦然落下,就像断了翅膀的蝙蝠。有一片纸灰被风吹到玻璃上,刚好掩盖了那轮月亮,月亮换了颜色,带着一丝暧昧。

  我喜欢烧纸的感觉,看着那些火苗之上升腾飞舞的纸灰,我的心会跟着一起飞,充满诗意。

  小时候我跟着我妈去乡下的坟场里给我姥爷烧纸,他的坟头上开着好多野花,纸灰落在上面,野花会跟着一起跳舞。大一些的时候,我独自去我姥姥的坟头烧纸,纸灰同样会跳舞,可是没有花儿陪伴,舞蹈看上去就很孤单。成年后,我去我爸爸的坟头烧纸,纸灰依旧会跳舞,可是爸爸的坟头没有花,连风都没有,纸灰落下来,贴着茅草,贴着土,一动不动地喘息。我有好几年没去看我爸爸了,他在那世还好?

  人老了就是有些不可理喻。有一天,我妈对我说,你爸爸喊我过去呢,他说他在那边感觉很冷。

  我不敢接这个话茬儿,我知道我妈想我爸爸了,或许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

  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走几步路都要扶着墙喘上好一阵子。

  两个月前她还不是这样的,她经常会在某个傍晚,提着包好的饺子过来看我,逼我当着她的面儿吃,神情就像个孩子。

  我妈很喜欢多多,见到她就张开手抱她,满是皱纹的脸蹭得多多直躲。

  我妈说,她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老了可以跟她说说话,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我说,你要是有个女儿也不可能像多多这么大,多多最多是你的孙女。我妈就伸出鸡爪子那样干枯的手抓我的手,嘴里不住地念叨,赶紧的,赶紧的,我要孙女。我就逼着多多喊我爸爸,多多喊了,我妈的脸就像河面上丢了一块石子一样,笑容一圈一圈地荡开,笑得直咳嗽。这个场景让王兰看见了,倚住门框,若有所思。

  等王兰和多多走了,我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你必须把小柱子给我要回来,不然我就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我说,本来我想让他跟我的,前几天诉状都写好了,可是舒梅不见了,让小柱子回来,谁能照看他?

  我妈不看我了,望着门口的一缕风,喃喃自语:也是,他回来,他爸爸就不好找媳妇了,谁家的女人愿意来当后妈?

  我又一次流了眼泪,为我妈,为小柱子,也为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生活应该如何继续。

  昨天晚上,王兰过来找我,又絮叨商场让她赔钱那事儿。我心烦,转话说:“多多在幼儿园怎么样?”

  王兰说,很好,老师们都喜欢她,让她参加了舞蹈队,圣诞节那天要表演给区领导看呢。

  我说,以后多多上幼儿园的费用由我来出,条件是多多做我的干女儿,我妈喜欢她。

  王兰说,多多就是你的亲闺女,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可是我不能再让你破费了,我欠你太多了。

  这话很伤感,我不想继续陪她唠叨,就给纪青岗打电话,问他刘健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纪青岗好像正在吃饭,口气很不耐烦:“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这件事情以后你自己找刘健!这么大个人了,不要什么事情都依靠别人。”我知道纪青岗的脾气,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他会骂人的,干脆挂了电话打给刘健。没等我开口,刘健就说:“那事儿差不多了。但你得适当出点儿钱。不是行贿啊,是请人家吃顿饭。”

  我问他找的人是谁?想分析一下这顿饭有没有必要请,我知道,刘健找的人,要请吃饭的话,不会便宜了。

  刘健说,他找的是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的人,有必要的话,法院那边也得有人作陪。

  “你准备几条好点儿的烟,吃完饭给人揣上,”刘健口气冷淡地说,“李哥你得懂得知足啊,办这么大的事情,你几乎不用花钱,哪来这么便宜的事情?”我说,我明白,辛苦你了,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说完,我心想,你还不是看在我跟纪青岗有这么一层关系的份上?类似你这种社会油子,会白干活儿嘛。刘健说,过几天他安排个时间,到时候我备足资金,去海天大酒店等着买单。

  挂了电话,我对王兰说,商场让你赔钱那事儿你再敷衍几天,我很快就能帮你把抚恤金要回来。

  王兰的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闪了几下又没了:“多多她爸……”

  我以为她又要学祥林嫂,连忙摇手:“不要说那些了,我都知道。你先回去,事情办好了,我会找你的。”

  “我不是说多多她爸,我是说你,你也是多多她爸爸……”王兰想笑一声,冲出嗓子的竟然是哭声,“多多她爸,我就是做鬼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不要说这种话,”我记得她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心里很烦,总是鬼呀鬼的,很不吉利,“我没有帮你什么,倒是你帮了我不少。挨打那天,没有你,我淌血就淌死了……”我说不下去了,羞愤的感觉一Lang一Lang地涌上心头,龙二,我是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王兰似乎不敢看我,躲闪着我的眼睛,说:“等我拿到钱,先付给你房租,然后让多多过来给你磕头,咱们认干亲。”

  我点了点头,挥挥手说:“行。你先回去吧。”

  王兰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小舒下大雪那天下午来找过你,她好像喝醉了,满脸泪水,蹲在你家门口,用手抠门。喊她到我屋里坐坐她也不去,多多过来让她抱,她抱着多多哭,把多多吓得也跟着哭……那天半夜,我睡不着,看见她从你家出来,捂着脸往外跑……”

  “别说了。”我的心里发酸,推她出去,一把关了门,心说,你哭,我他妈的更得哭。

  晚饭没吃,我掀开枕头,看见一个存折静静地躺在那儿,下面是几张折叠成方块的信纸。我抓起存折,一把摔到了墙根,老子需要你来可怜?老子从来不花女人的钱!有心撕掉那几张信纸,断了思念舒梅的念头,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几张薄薄的信纸。纸上的字是用圆珠笔写的,看得出来,那上面曾经落过舒梅的泪滴。字迹很潦草,还有改动过的痕迹,那些痕迹被她用笔划拉得很乱,纸都破了。

  我断断续续地看了下来,心像茅草一样乱。舒梅在里面说,她很爱我,可是她不配我爱她,因为她的历史很乱,她怀过孕,堕过胎,还生过一个女儿,那个孩子在她三岁的时候死了……我恍惚有些明白舒梅为什么会那样对待多多了,她把多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信里,她还回忆了往事:“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差点认错人吗?”

  她说,现在回想起来,她没有认错人,那个人就是我。多年之前的一个深夜,她见到过我,印象很深。那天夜里,我醉醺醺地去夜总会找人,没有找到。她说,我孤零零地站在夜总会的门口大哭,月光洒满我的全身,我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经过我的身边,听见我在絮叨:什么叫**情,什么叫做婚姻?什么叫做家庭?后来她才知道,我是李晶晶的丈夫,一个受了委屈,脑子快要崩溃的可怜人。

  最后她说,忘记我吧,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的好女人的。

  整封信里,舒梅没有提到龙二一个字,难道那个死去的孩子不是她跟龙二的?难道她还有别的男人?她跟那个男人没有结婚?或者,她还“经手”过很多男人?她搞不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种儿?她为什么不提龙二呢?“你不要去打听我以前的事情,那样对你不好。”这是她在信中间写的话,隐约透露出保护我的意思。她害怕我去打听她跟龙二的事情,那样我将横遭毒手……不怕,龙二,老子不怕你!

  烧掉信,我躺上床,寒冷的感觉阵阵袭来,我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扎进了冰凌。

  脑子里忽然想起这些天经常纠缠自己的那个梦,我开始疑惑,那个梦在昭示着什么?那堆篝火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些赤身**的人是不是代表那些遭受**煎熬的红尘男女?可是那些提着枪,黑社会打手模样的家伙代表着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恶梦是最不容易忘却的,可是好梦呢?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对吧?

  甄七在外面敲门,听声音,他好像是喝醉了。

  我懒得开门,让他自己进来。

  甄七踹了几脚门,门不开,大声嚷嚷要爬窗。

  我裹着被子下床,打开门,甄七像是被狂风刮着似的,哗啦一下撞了进来:“冻死我啦!”一头扎到我的床上,掀开褥子钻了进去,“二哥,好事儿来了,好事儿来了啊……来根烟,来根烟暖和暖和先!”我点了两根烟,递给他一根,围着被子上床:“什么好事儿?”

  甄七大口地嘬了一阵烟,冲我翻了一个白眼:“我跟大伟喝酒了……”

  我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的贱骨头!跟大伟喝酒就兴奋成这个**样?再说,这能叫好事儿吗?”

  “怎么不叫好事儿?”甄七继续冲我翻白眼,“一般的人够级别跟大伟这种档次的人喝酒吗?实话跟你说,咱们这一带,论在黑道上的名声,除了龙二就是大伟!知道龙二为什么不敢轻易跟大伟翻脸吗?大伟是个‘不论胡’(冲动,不讲道理),什么人也敢砸!知道他为什么跟我喝酒吗?因为兄弟现在混得也人五人六啦!哈哈,不信你出门打听打听,现在谁敢直接喊我的名字?都是七哥七哥地叫……”

  “你厉害,你厉害……”我不愿意听他胡咧咧,笑道,“你比龙二还牛逼,七哥。”

  “快了,快了,我很快就比龙二牛逼了……”甄七收住话头,直愣愣地看着我,“我说的好事儿不光是我跟大伟喝酒,我还跟大伟商量了一件对你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好事儿的事情!猜吧,猜上来我请你出去喝酒,看得出来,你还没吃晚饭。”

  我盯着甄七斗鸡一样的眼睛,心里有数了,这小子是想利用大伟给我报仇是吧?故意不说,摇头。

  甄七憋不住了,猛地一拍床帮:“大伟答应帮咱们修理傻彬!”

  哈,这倒是正和我意。傻彬打了我,这个仇非报不可。我自己怕惹麻烦,让大伟帮我,岂不正好?

  “大伟凭什么帮我?”我不动声色地问。

  “凭什么?就凭傻彬是龙二的哈巴狗!”

  “那他直接找龙二不就得了?”

  “二哥你缺脑子呢……”甄七不屑地哧了一下鼻子,“人家大伟就那么没有脑子啊。你想,龙二现在是个什么势力?大伟现在又是个劳改犯身份,他强奸龙二的老婆那事儿还没完呢,他会直接去招惹龙二?不想出来了那是……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在市场闲逛,大伟让一个小弟过去找我,说他在看守所表现得好,快要过圣诞节了,管教奖励他回家看家,他借这个机会找我,有事儿跟我商量。我就去了……”

  “不对吧?”我打断他道,“劳改犯还这么自由?”

  “你不懂,”甄七过来人似的一哼,“我劳改过,门儿清,看守所的劳动号就这么自由,只要你表现得好,加上刑期短。”

  “大伟判了半年?”

  “半年,再有两个月就到期了。李晶晶判了一年,也快了……这些我都跟你说过吧?”

  “说过,”我笑了笑,“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李晶晶,我烦。”

  “那就不提了……我去见了大伟,大伟要请我去他家喝酒,我不去,他那么困难,我怎么好意思的?就带他去了饭店。喝了一会儿,他说,七哥你现在跟着龙二干,很好啊,帮我注意着点儿龙二,我一出来就要了他的狗命。他跟我这样说话是有根据的,我跟大伟一起劳改过,感情很不错,他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是没有办法才给龙二‘扛活儿’的……我答应帮他留心龙二的动向,然后提出来让他帮忙修理一下傻彬,他二话没说,直接答应了!说,下次再出来看家,直接让我带他过去找傻彬,砸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瞪了他一眼:“你火上浇油了吧?别那么很,砸掉两颗门牙解解恨就可以了。”

  甄七捏着拳头想要发狠,见我冷眼看他,蔫蔫地摇了摇头:“得,听你的……谁让挨揍的是你呢。”

  我稍一思考,摸着甄七的手背说:“下次大伟再出来,你过来拿钱,算我请他,嘱咐他把事儿办好了,以后我再答谢他。”

  甄七矜着鼻子哼了一声:“就凭我俩的关系,我会让你拿钱?擎好吧你就,一切有我,你连露面儿都不用。”

  这小子开始大方了,我笑道:“七哥是个好兄弟,”话锋一转,“明天中午咱们去见老钱,看你的了。”

  甄七的眼睛一下子瞪成了牛**:“他终于联系你了?”

  我点了点头:“今天下午跟我联系的,说他明天要回上海,让我中午安排酒席给他送行。”

  甄七紧着嗓子问:“他没提古董那事儿?”

  我说,只字没提,他城府很深,他明白,我也明白。

  甄七做深思状皱了皱眉头:“假古董我准备好了,是郝传家帮我弄的,像只破尿壶……不好呀二哥,你不是跟他说是块铁瓦吗?”

  我摇了摇手:“随便什么吧,那玩意儿不重要。”

  甄七忽地坐直了身子,干瘪的胸脯挺得嘎巴嘎巴响,一声京剧顺口呛了出来:“儿啊,看你还能活几天——”

  窗外,一只野猫蓦地受到惊吓,尖叫一声跌下墙头。

  我做梦了,梦里有一条狗追着我咬。我想,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却醒不过来,感觉自己在梦里慢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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