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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梦醒时分

大男人 | 作者:潮吧先生 | 更新时间:2017-05-02 21:3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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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下,一只撞开笼子的鸟,箭一般穿越低云,落在一个乱石嶙峋的山顶上。

  放眼望去,山下有一条小河,河面上零星凫着几只鸭子。

  夕阳正贴着山坡往下滑,满天昏黄的云彩。有人在山坡下架起一堆篝火,同样昏黄的火苗在晚风中摇曳。

  一阵低风卷过山坡,山坡四周突然冒出许多人影,有男有女,全都**着身体。

  这群男女聚在一起,无声无息,鬼魂似的游荡到篝火边,在火苗上翩翩起舞。

  山坡后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急速地向这边跑来。那群男女像被风吹着的剪纸,四散飘走。

  一个赤身**的人踉跄进一幢漆黑的木屋,躲在一隅,瑟瑟发抖。恍惚中,我发现这个人好像是我。

  木屋外有人砸门,接着,枪声又起……不对,这是一个恶梦!我忽地坐了起来。

  窗外透进来的亮光让我清醒——又一个早晨来到了,我该起床了。

  我怎么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甩甩头,摸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我感觉这个梦很不吉利,阴霾迷离,让我有一种大限将至的绝望。砰砰砰!砸门声就在耳边。我疑惑着把头转向了门口,难道我还在梦里?砰砰砰……不对,这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外面用力地拍门。

  谁呢?估计又是刘朝九这个酒鬼。他经常在喝了一宿的酒后,过来砸我的门,死皮赖脸地让我陪他说话。

  侧耳听听,好像就是他。我嘟囔一声“神经病”,**着身子过去开门,一下子联想到梦中的那些鬼魂。

  果然,刘朝九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一身酒气,脸色蜡黄,开口就是一声“救人”,说他老婆要取他的“狗命”。

  我拉他进来,捏着鼻子问他这是因为什么?

  刘朝九倚住墙,期期艾艾地说,昨晚他喝多了酒,两条腿不听使唤,趔趄进了一间发廊。

  我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回床坐下,故作茫然:“不就是理理发,洗洗头嘛,这就犯了死罪?”

  刘朝九从墙面上弹起来,吸溜着鼻涕说,他老婆下夜班回家,在他的裤衩里摸出了一只避孕套。

  刘朝九的老婆王莲芝是印染厂的挡车工,被机器吵得神经衰弱,经常失眠,睡觉前总拿自己的丈夫当安眠药。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这次用避孕套当药引子,还是让我感到好笑。我哼了一声,不想说什么,脑子里盘桓着刚才的梦,心中恍惚得一塌糊涂。

  “我没**啊……”刘犯自觉没趣,怏怏地供称,当时他没“男人”起来,自觉难堪,丢下钱就走了。

  “你是个柳下惠,坐怀不乱呢……好好做人吧,别学我,折腾来折腾去,折腾成了一根光棍儿。”

  “喝醉了,很后悔,”刘朝九蔫蔫地嘟囔,“可是我跟王莲芝过了十年,审美疲劳啊……”悲恸的表情就像中了吸星**。

  “疲劳了就换人。”我知道这家伙又要痛说他水深火热的婚姻生活,挥一挥手让他住口。

  “我倒是想要换人,可这事儿就那么简单?”刘朝九半死不活,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冲我吹气,“你是知道的,我在单位混得不怎么样,她再去一闹腾,我怕是连工作都保不住了。万一丢了工作,没有经济来源,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王莲芝是个‘钱蝎子’……”

  我不想掺和他们两口子的事情,甩一下手,起身找我的裤子,梦中的情景依稀残存在脑海里。

  刘朝九冷不丁跳过来,京剧里的老生那样用两根指头点我的鼻子:“少跟我拿架子!痛快点儿,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吧!”

  这忙还真的不好帮……可是将就我俩的关系,不帮他还真有点儿说不过去。无奈,我思考片刻,给王莲芝打电话,故作轻松地说,你家我大哥昨天在我这儿喝多了酒,我跟他闹着玩,掖了那玩意儿在他裤裆里。刘朝九对我的这个创意感到满意,冲我直竖大拇指,王莲芝在电话那头不声不响。我乘胜追击:“嫂子你也不想想,大哥知道自己的斤两,他怎么会去花那个冤枉钱呢?他玩抓举还行,挺举玩不了。”

  王莲芝“哟嗬”一声,咬牙切齿地说:“给他个新人,他比公狗忙得还欢!让他赶紧滚回来,我知道他在你那儿。”

  我刚想继续打哈哈,电话那头蓦地炸开一声暴吼:“你告诉他,这事儿不掰扯清楚了,老娘就死给他看!”

  本想再跟她解释,那边挂了电话,搞得我十分狼狈,冲刘朝九摊摊手说:“她不要你的命了,她要她自己的。”

  刘朝九嗯嗯着,说声“罢了”,傻望着窗帘上露出的一条缝,老僧入定一般安静。

  打开窗户,扑进一股潮气,外面漂着很大的雾。小时候,我们家生活困难,我妈把我寄养在乡下的姥姥家。记忆里,乡下的早晨有很多雾,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清香。我静静地坐在河沿上看那些被晨曦赶到河里的雾一团一团地跟着河面上漂着的鸭子,在艄公“哦嗬哦嗬”的喊声里扭曲着散去,头上雾露点点,心中泛起不属于童年的忧伤。城市里也有雾,浑沌,粘稠,而且很臭,就像我现在的生活状态。

  这些天的早晨总有雾,搞得我心神恍惚,老是回忆童年里的一些事情,联想到那个奇怪的梦,我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

  厕所的门紧闭着,刘朝九在里面。水声古怪,脸盆叮当,好像是在掩饰打电话的声音,证明他跟我也撒了谎。

  根据刘朝九的一贯作风,我断定,这小子昨晚干过那种事儿,他经常在工作之余客串一把嫖客,号称工作需要——下基层采风。

  传说刘朝九有一次去一家洗浴中心“采风”,遇到一个冒牌大学生,一番对话过后,竟然流了眼泪,单腿跪地,作英国绅士状,牵着人家的手轻声吟唱《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时搞不清自己是在青楼楚馆还是在清华北大。别人问起此事真伪,刘朝九摇着一根指头说:“俗,忒俗,Sopleasedonotleave,自古红颜多薄命,勾栏亦有纯情女啊。唉,可怜的人儿……”样子就像普渡众生的观音菩萨。

  我穿好衣服打开电视,一个猿人模样的人在里面讲和珅和纪晓岚的故事,这家伙跟刘朝九一个长相。

  换台,广告,再换台,有个过气老歌星在里面扯着驴嗓子咆哮:

  三十以后才明白,该来的早晚会来,三十以后才明白,该爱的尽管去爱……

  这首歌我得有二十几年没有听过了。第一次听这歌的时候,我曾经想,三十?那得再过多少年啊,到了那个岁数再不明白,就该去跳井了。可是现在我远远地超过了三十岁,该来的没来,该爱的我倒是爱了,爱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类似一头被铁锨拍过的猪。

  “三十以后俺也不明白……”我跟着电视哼了一句,看着斜倚在厕所门口,精神萎靡的刘朝九,笑道,“你得将近两个三十了吧?”

  “没怎么花钱,都是熟客……”刘朝九以为我还在说那事儿,一顿,明白过来,搭拉着脸反问,“你不知道我多大?”

  “花季少年,四十有一,”我正色道,“按说你不算老,正值虎狼之年,怎么就不中用了呢?”

  “生活,这都是被生活给闹的……”

  “那倒也是。”我苦笑一声,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找我喝酒?他沉默了好久才说:“李晶晶老是找我,我怕你误会。”

  李晶晶是我的前妻,她跟刘朝九最近有些不雅的传闻我早就知道:“这没什么吧?她现在不是朋友妻了,你可以欺。”

  刘朝九别一把裤腰,腆着脸嘿嘿:“太熟了,不好下手。”

  这也许是实话,可是李晶晶对于刘朝九来说,就好比是兔子窝边的那簇肥草,他断然没有不想吃的道理。

  记得离婚前我在家砸盘子摔碗以示对李晶晶给我戴绿帽子的不满,刘朝九闻讯赶来劝架,趁机用手背撞过李晶晶的胸脯,不然那天的示威也不会变成**——我踹跑了刘朝九,把家彻底变成了垃圾场。离婚后,我有一次跟刘朝九喝酒,他说,你们这事儿不会是因为我的那次袭胸吧?说完,嘴角流涎,面红耳赤,样子十分无赖。我故意逗他:“也有这个原因吧。”他嗫嚅半晌,竟然冒出这么一句:“出来混,老婆迟早是要换的。”我就知道,这小子也有离婚的苗头了,不禁感叹,生活就像一根**,搓摸久了终究会失去锐气,婚姻也就成了太监。

  正如我对李晶晶,开始的时候锐气十足,恨不能跟她粘成一个人,后来连看她一眼的情绪都没了,说句非说不可的话都发蔫。

  仔细一想,整个人生其实就是个缓慢变成太监的过程,人一天一天老下去,本能一天一天消失,只有希望还残存在脑子里。

  记得离婚前后,李晶晶对我发狠说,别以为咱们分开以后你会找到你想要的女人,不可能,那些女人不是给你预备的。

  我不相信这句话,我总觉得前方有个伊甸园,那里的黄金屋里躺着很多颜如玉,我有一身的力气可以到达。

  如今我鳏居三年,李晶晶的话应验了,我仿佛一下子参破红尘,变得麻木,感情这码事儿在我的心中渐渐恍惚起来。

  有人说,婚姻就像打麻将,靠的全是运气。也许我在婚姻这桌麻将赛里,背运当头?

  不对,怎么会是背运当头呢?起码通过这场婚姻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儿子,尽管他的抚养权不在我这里。

  “你还是亲自去我家一趟吧,我怕她真的想不开,”刘朝九见我不说话,过来拽我,“你不知道,王莲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别怕,找个地方先躲躲,抻一抻就没事儿了。”我不想去捡这个心事,胡乱应付道。

  “不能再抻了,不能再抻了……”刘朝九瞅着窗外的一缕晨光,目光渐亮,“不怕,不怕,谁怕谁呀。”

  “别吹,”我说,“我就不信你还敢跟她叫板。忘了有一次咱们一起喝酒,她来了,一鞋底抡过来,你吓得像只老鼠,连饶命都没喊出来就脚底抹油……”“那是以前!”刘朝九怒目相向,“以前我没看清楚她的真实面目,现在……算了,现在我也不敢……”刚刚鼓起来的胸脯又瘪了,“你说我到底怕她个什么?唉……当初我爹给我起这个名字,是盼望着我像早晨九点的太阳,充满朝气,无所畏惧,”抬手指指墙上的挂钟,“你看,九点多气派?腰板笔挺,棍儿上翘。可是现在……哈,早晨九点不像,晚上六点半还差不多,整个人‘夹并’在那儿。”

  我笑了笑,无言以对,我何尝不是如此?洗脸、刷牙、关电视,动作机械,就像一个无声电影里的人物。

  刘朝九边帮我叠被子边夸奖我现在过得好,生活就像解放区的天。我心说,你“解放”上几年试试?不憋死你才怪。

  我不想被憋死,尽管我已经对那些风花雪月不再奢望,但我想有个女人陪我一起生活,却是千真万确。

  我得抓紧时间办理这事儿了,继续拖下去,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儿。

  下楼的时候,脚下一滑,闪得我心里空落落的。望着青灰色的楼道,我的心中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外面的天空很蓝,蓝得让人感觉很不真实。楼群上方浮着几片薄薄的云,云里有几只麻雀撞乱了的弹球一样飞。一撮黄绿色的鸟屎“啪”地砸在我前面的一只垃圾箱上,像一朵绽放的野花。这撮鸟屎让我想到了以往那些纷乱的生活,继而想起刚刚做过的那场恶梦,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我该去李晶晶那边看看儿子了……小柱子长得非常像我,只是眼睛随他妈妈,又大又亮,一肚子心眼儿的样子。离婚那年他四岁,身边没有了爸爸,他还以为我又出差了呢。现在他七岁了,应该知道一些大人的事情了……我想让他明白,我跟他妈妈的分手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想让他知道,我们都是男人,男人总归是要担当一些事情的。行,下班以后我去学校接他,让他跟我住几天。

  大街上微风和煦,雾气已经散尽,骄阳正在升起,天空幽兰而深邃,今天又是一个万分和谐的日子。

  路上,法桐树的叶子大片大片地黄着,像无数青春不再的村妇聚在一起奶孩子,饱满又苍凉地性感着。

  我的心情忽然变得糟糕,那些看似美好的东西正在迅速苍老,跟这些在秋风里迅速变黄的叶子一样。

  刘朝九鼻涕一样地跟在我的后面。我问他怎么不去上班?他不回答,黄着脸,女人似的扭屁股。我知道这小子工作闲散,这是又想泡在我那儿打发时间呢,我不想这样:“要不你先去我家躲躲?”刘朝九站住了:“也好。反正这几天我是不敢见她了……我得撒个谎,就说单位安排出差。说去哪儿呢?”哼唧半天,做荆轲赴死状,大吼一声,“就说去河南!那地方的女人老实,她说的。”我笑道:“人家这是对家乡的赞美呢。得,你先去我家‘猫’着吧,一会儿我打电话跟她说。”说着掏出钥匙,“吃的喝的都在冰箱里。晚上咱哥儿俩好好唠唠。”

  刘朝九接过钥匙,摸着脖子上的一道紫杠子,猛一跺脚:“躲,实在不行就离!”转身就走。

  望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彻底被婚姻整疲沓了,跟我三年前一个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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