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船在莫名的地方靠岸了

　　天晴了，我开始迈动我发麻的腿，将帆布撤去。拉夫索静静的睡着，望着他苍白的脸，我知道他永远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抬起拉夫索的胳膊，花出吃奶地力气将他拖到船边。

　　“你要做什么！”斯林抬起头，盯着我，眼神冰冷。

　　“做什么？”我指了指大海，“把他丢下去，他死了。”我想也许我平时对他太好，表情太过木然了，斯林听到我说的话，竟然站起身来，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样对他！没有他我们都死了！”

　　真的很痛！我揉了揉被他扇过的脸，伸手甩了他两个巴掌。“你清醒一点吧！”清脆的巴掌声，斯林愣了半晌，等他回过神，我才开口，“没有他我们是死了，那又怎么样，我们得活下去！”我蹲下身，整理着拉夫索的衣服，“也许，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把他丢下海，我们还需要他。”

　　活着的人，无论怎么样，都要面对该有的困境。无关感情，不，或者说，也许感情不足够去抗衡死亡。我需要他，我需要留他到快腐烂的时候，因为一旦遇到了杀人鲸，还可以再一次逃脱食物的困境……

　　我们留着他的尸体整整三天。斯林想要阻止我，我递给他拉夫索留下的纸包，他攥了攥拳头，终究不再管我，静静地坐在船头。直到第四天，我把拉夫索推进了海里。他才和我一样望着拉夫索沉下去。我心底莫名地松了口气。也许是作为一个人的良知，我并不愿意这样，一直祈祷不会遇到杀人鲸，所以才会松了口气吧。

　　斯林不再和我说话，他也许是觉得我冷血。这都不重要，至少有他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的。

　　天暗了下去。我把帆布放了下来，露出船头那边，盖着衣服躺在船上，抬头望着天空，竟然无感。“斯林。”

　　“干嘛。”他仍然坐在船头，静静的看着海面。

　　“我们得救的话，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你呢。”

　　“和你一样。不知道。我并不想安安静静的过平淡无奇的一辈子。”就像我姑姑那样。“可我又很讨厌那些有钱人虚伪的嘴脸。”

　　“哼！那你活着干嘛！死了倒是省心了。”斯林冷哼一声，讽刺地说我。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其实他说的也对。只是这就是矛盾的地方了，我并不想死。

　　“过来睡吧。把帆布遮上，也许晚上还会下雨。”我闭上眼睛。他收拾了一会儿，靠了过来，手臂很自然地放在我的腰上。自从拉夫索死后，他也就把搂着我睡成了习惯，我想第一是因为海上到了夜里还是很冷的，第二大概是自从受到船难以来，他不安吧，拉夫索不在了，也就更加不安了。

　　也不知道究竟在海面上漂泊了多久了，应该有半个多月了。我发现我们又一次弹尽粮绝。这一次，事情真的很严重。我们不会再幸运到遇到什么杀人鲸了，就算是遇到，牺牲当诱饵的是谁呢，我还是斯林？我们需要抓到食物。渔网也许可以用，可是它已经坏掉了。

　　“你在干嘛！”斯林爬起身来，问道。

　　“看看能不能把渔网补好，不然明天也许就没东西吃了。”

　　“哪有你那么补渔网的！绳子要穿过去，不是那个孔！算了，我来！”斯林抢走了我手中的渔网和麻绳。看他熟练的串着渔网，“你怎么会这个？”

　　“我不是说了我爸爸是水手嘛，他教我的。”他手指动着，回头来看我，一脸惊讶，“诶？布拉，你竟然笑了诶。这不是幻觉吧？”

　　“我为什么不能笑？无聊。”我皱眉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船尾。有斯林这么一打岔，我顿时觉得心里压抑的紧张缓和了好多。不免看他顺眼了不少，虽然胆小怕事，不像个男孩子，不过还算是有点用处。

　　渔网在水中，依稀可以就看见一些模糊的鱼影，我正打算打捞起来，斯林拦住了我，“现在捞起来，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想饿肚子。”

　　“不是已经进网里了么。”

　　“你好好看看，这个网是朝右边的。可不是朝上的，鱼头在网出口方向，你一捞，它岂不是打个挺，就跳出去了。”我还真心不懂什么捞鱼，多亏了斯林，才免于饿死在海面上。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我的喉咙开始肿胀的发痛，甚至无法咽下东西。在海面上，生病简直是死亡的预兆。斯林开始紧张起来，他用手电筒照了我的喉咙，发现也是发炎了。

　　我的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身体也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窟窿，冷的瑟缩起来。前前后后，斯林，拉夫索都烧过，拉夫索更是因为此而丧命，如今也轮到我了。

　　我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船上没有人。太阳光照耀的我眼睛生疼。斯林并不在船上。更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是，船竟然搁浅了，眼前正是我好久都没有见过的金黄色沙滩，我现在正在处于陆地上。我几乎是冲下了小船。脚趾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心里甚至有些欢呼雀跃。有陆地就应该会有食物，也许还会有人可以求救。兴奋不过半晌，我逐渐在情绪中清醒过来。斯林下了船，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回来。为了斯林回来能找到我，并且在陌生的地方保证安全，我将船底的板子掀起，以防有危险来临，可以及时钻到里面。天渐渐黑了下去，夕阳拖着最后一抹金黄沉入了大海，斯林没有回来。海滩上空无一人，海浪轻扫着小船底。

　　我突然发现不能再等他了。看海面的波浪，应该马上就要涨潮了。这只小船我无法把它拖上岸，它很快将会被海水再次冲回无边大海之中。

　　钻进船里，将唯一一把钢刀塞到了鞋子中，掀开船头的木板，将我原本藏在木板下装着金币的袋子拴在了腰间，将水桶渔网衣服绳子一股脑甩出船，全部扔在沙滩上。能够搬运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连那块大大的帆布也被我扯了下来。用渔网将这堆东西困成了一团。我决定留些线索给斯林。我用钢刀在船桨上刻了，“我去找些食物”后来又想一旦岛上有其他人，他或许不知道这是我留下来的，便又在上面刻了“布拉”两个字。将船桨扔在了距离海边稍远的沙滩上。

　　离沙滩不远就是一片森林了。我并不想进去。现在是夜晚，森林里有很多未知的危险，除了手电筒能照明，我没有其他工具。

　　树影绰绰，在月光下轻晃。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感，恐惧袭来，甚至不想再向前迈一步了。如果，斯林他能在就好了。我暗自地想。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慢慢靠近森林。在这种晚上，躲在高处，应该会比较安全的。老天保佑，在最边缘的地方，幸运的发现了一株足够粗壮的树。

　　爬树还是比较艰难的，以前躲姑姑的扫帚总是爬到树上去，可是，现在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加上病才褪去，更是有些乏力。树枝不是太高，踮起脚尖就能勉强够到。一阵海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连续失败了几次，摔得我七荤八素，总算是爬上树枝，这不是太高的树折腾的我几乎是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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