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个闷热的中午，我同那三个男孩，艾维克、约伯、斯林一人缴了两个金币，登上了前往加纳利尔岛的达敏加号轮船。

　　后来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坐上这艘船，也许我能当个普通平民，一直到死吧。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就在我偷了玛丽的书包背上肩的那个刹那，就注定永远不会停下来！

　　艾维克我们四个人被分在同一个房间，我知道他们也只不过是十六七岁罢了。在坦桑城里做着偷儿也有几年了。我只不过是躺在床上偶尔说上一句话，多数时间都在防备他们，毕竟金币是我最后的活路。在船上，不论是食物还是淡水，除了自己准备的，就只能在船上购买了。上船之前，我特地买了大号的长靴将金币袋全部藏在里面，船上的柜子，我多半是不会放心的。

　　驶出坦桑城不过半日，便刮起风来。我从没有坐过船，因此感到惶恐和害怕，倒是艾维克在一边嘲笑约伯太胆小，并安慰他说，这艘船已经来往加纳利尔群岛很多次了，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你不会也在害怕吧。”斯林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惨白，才被他看出来。摇了摇头，正打算说话。船身就被海浪拍的直响，每多一下，船身似乎就晃一下。对于我来说，每晃一下，胃里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上涌，晕得想要吐出来。难受的我硬生生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并且十分郁闷为何听这几个男孩的话，跑到着鬼地方来！

　　傍晚，风似乎停了下来，船身不再晃动，而我被折磨的前前后后吐过好几次。准备离开房间，到甲板上透透气。斯林貌似也有同样想法，紧跟在我身后出了门。站在栏杆旁，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次，才静下心来。海面上一片漆黑，凉风习习，风平浪静的看不出白天的那般恐怖，在月光下，那种令人心动的景色是我前所未见的。

　　斯林在我身边笑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下午看你一直躲在床上，吓坏了？哈哈。”

　　“你还不是一样。”我瞥了他一眼。月光下，他白的近乎透明，眼睛宝蓝的漂亮。

　　“我可不像你，我父亲是水手！”他骄傲的说着，“他每次出船回来，总会给我们带回各种各样好玩的事情。你一定不知道杀人鲸吧。父亲说它就像是一个小舟那么大，它受伤甚至可以拖着小船跑上半个时辰才会流血致死！”

　　“后来呢？”

　　“后来？后台他出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斯林趴在栏杆上，“母亲忍受不了贫穷，自杀了，然后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眼底亮着，用手使劲一抹，“你呢？你应该不是坦桑城的吧，我在城里跑了几年，也没见过你。”

　　“不是坦桑城的，抚养我的姑姑去世了，就到坦桑城里碰碰运气，看来运气似乎不错。”我拍了拍斯林的肩膀，“走吧，好像又起风了。”

　　入夜，船身摇晃的厉害，咯吱咯吱生响，这次的风似乎比下午还要猛烈些。船上有上等的锚和结实的船具，大家被惊醒，也多是不以为然的翻个身继续熟睡，我穿起大衣，将背包背起，准备到外面看看情况，下床时，不小心踢到了斯林的腿，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你干嘛去？”

　　“出去看看。”我拉开门，“你要不要一起？”

　　“恩。”他点了点头，迷瞪着眼睛，弯腰穿上了鞋。

　　“你们去干嘛？早点回来。”艾维克睁了睁眼睛，嘟囔了一句，又睡着了。

　　船身咯吱作响，我隐隐觉得不安，似乎随时被外面的海水淹没一半，“斯林，快点。”我催促他。

　　他还没睡醒，一头金黄色的短发向上翘着，眯着眼睛，他嘟囔，“急什么，船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好了。”

　　我哪里顾得他说什么，拽起他手臂就夺门而出。

　　船身摇晃的厉害，像是喝醉酒的老翁，左右摇摆，一个倾倒，胳膊撞在坚硬的扶梯上，疼得我仅有的一点点睡意也没了。“斯林，暴风雨一向都是这么恐怖么。”

　　“唔。”他皱起眉，也清醒了些，“似乎，没这么厉害。我们去甲板看看。如果有什么事情，水手他们应该会叫醒咱们的。”

　　我们扶着扶梯，艰辛的爬上甲板，门被打开的刹那，天空中裂开一道白，刺的眼睛完全睁不开。雷声大作，风呼呼作响，雨点瓢泼而下。我勉强向前，走上了甲板，手紧拽着栏杆。海面肃杀气氛扑面而来，哪里有下午的那般端庄！

　　“撞礁了！船进水了！”正当我微微放下心，突然听见这风雨中，有人在不远处呐喊，人形绰绰的看不清楚。

　　斯林也听见了，仅仅发愣几秒钟，我和斯林前后夺门而入。船舱里他们还在睡！我从未想过海洋会如此可怕，本来坚固的可以抵挡一切风雨的轮船，因为仅仅一个小小的缺口，就丧失了一切原有的生机。船底的水上涌的如此之快。我们只好潜水回到了房间。这时我无比庆幸在镇上的小河里练就的潜水功夫。门因为水而紧紧的关住。我们用尽了力气却打不开分毫。透过玻璃，看得到他们正在很努力的推门，可是却毫无用处。眼睁睁地，看见水灌进了他们的身体，然后忽悠地沉了下去，离开了我的视线。

　　已经是憋气的极限了。我甚至有种快要憋死的错觉了。没有其他办法。我拖着斯林向上游。他不肯走，还是做无谓的挣扎。我没有其他力气去抓住他，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喧嚷着如果再不呼吸就要死去了。

　　不管他们了！脑袋里只想着，要出去。我最后扯了扯斯林，指了指门，摇头。示意他没有办法。然后努力向上游出去。

　　透出水面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能呼吸空气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哗啦”一声，斯林露出头来，他狠狠地咳嗽着，用手抹着脸，很显然是被呛了几口水。“我们得救他们！”

　　“救不了了！”游向甲板，我爬了上去，“这么久了他们已经不行了，而且水底压力太大根本打不开铁门。我们快走，船似乎要沉了！”

　　“可是……”斯林低下头。

　　“来不及了，快点上来！不然我们都要葬身鱼腹了！”我冲他伸出手，他脸色苍白，眼底带着不甘，几分犹豫，终究悲鸣的伸手，让我将他拽了上来。

　　跑到甲板上的时候，水手他们正在放下救生船，那些活着的乘客，几乎乱成一锅粥。站在一旁指挥的船长和那些水手却有条不紊的做着一切工作。

　　“还有两个人没有出来。在房间里。”尽管知道没什么希望，我还是对那帮去救人的水手说。那水手拍了拍我的的肩膀。

　　“你们快到救生船上去，风浪太大了！船要沉了！”另一个水手一边嚷一边将救生衣递给我们。顾不得高，我向下跳到救生船上，转身给斯林搭把手。等整理好救生衣，才近距离看到发怒的海洋。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小船在海面摇荡，根本没有一丝安全可言。甚至觉得轻轻一个海浪拍上来就会翻了。水手坐在我的身边，麻利的解着绳索，面带沉重的将小船脱离了大船，沉声道，“快划离这里！船要沉了！”

　　落下的瞬间，小船一个晃荡，差点被海浪打翻，我太过惊吓，来不及想什么，死死抓住船桨，拼了命了向前划动。

　　死亡，就在身后，离我只有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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