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往事前欢萦方寸

　　??93、轻吻

　　??窗外，月光明亮，木棉树影映在窗上，一个一个细碎的花案。那些花案在风的轻抚下，不停变幻着形状，时大时小，时高时低。

　　??一丝笑意浮上我的唇角，沧桑凄然。海棠，我是海棠，为了那份爱，轮回五百年，历尽艰辛，不能或忘的海棠。却在今夜，要从此断却五百年的思念，从此，做封朝元死心塌地的妻，从此与他举案齐眉，从此忘记情之一字的伤！！

　　??封朝元的手，已轻轻褪去我的衣衫。

　　??今日，将自己交与封朝元，从此，放下心中所有的念想，做他安分的妻吧。自此，再不受情思的折磨，自此，再不惹娘的眼泪无端坠落！

　　??封朝元，从今日后，我会学会爱你！

　　??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我分不清，是喜是悲，是凄是怨！

　　??我在封朝元的吻里，让自己的思绪浮上云端，让自己忘记今夕是何年！让自己忘记，谁是孔三！！！

　　??封朝元眼底的火焰烧灼着我的脸，他的吻，深情而，他的吻，温暖，让人心安。

　　??我还期望什么呢？如果宿命早已定下，如果此生我终是不能与孔三相守，那么，我又何忍忽视他的一腔真情，我是他的妻，我还能企盼什么呢？

　　??封朝元的手，在解我内衣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复杂，重重地喘着气。一切仿佛静止了，只有他和我的呼吸回响在整个房间。

　　??我睁大眼睛，不解地看他。我已决定，从此安分，封朝元，是什么原因阻了你的动作？

　　??封朝元掩上我的衣襟，慢慢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

　　??一室的月亮流泄，洒满整个房间，他站在窗前，身影拖得长长，遮住了我的脸。

　　??为什么，封朝元？

　　??我静静地躺在，心中无喜无悲。我不能忽视自己的感受，封朝元的手停下的那一刻，我心中放松的感觉如此清晰明显。

　　??是的，我是想把自己给封朝元的，如果他不停下来，我自然逢迎了他，可是，心底深处，孔三竟然还是如此根深蒂固。

　　??我叹，长长地叹。

　　??孔三，如果此生无缘，我如何将你或忘？我如何能不让封朝元受伤？？

　　??封朝元走过来，他的声音随着轻风一起环绕在我的耳爆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说：“海棠，对不起！”

　　??对不起，封朝元对我说对不起。真可笑，我是他的妻！

　　??封朝元说：“海棠，你知道吗？在我的心中，你神圣如同仙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我，我十分感激，感激你的垂青，感激上苍的垂怜。我的生命，在认识你后，才鲜活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前生后世，如果有，那你应该是我寻觅了几生几世的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只有用我的努力，让你和娘过上好一点的日子。看着你快乐，我就开心了。我不能，我也不配你！”

　　??封朝元，你是痴？是傻？

　　??木棉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地传入耳中，我闭上眼睛，让那颗泪珠悄悄浸湿枕头。封朝元，我想过平凡的日子了，我想做你安分的妻，从此不再为情愁烦。为什么你不让？为什么，你不让？？

　　??

　　??94、梦寐

　　??封朝元，在你的眼中，我就这样不可碰触？我注定，不能做一个平凡的俗妇，注定不能做你安分的妻吗？封朝元，我该恨？该怨？

　　??封朝元轻轻地躺在我的身爆他闻着我的发香，神色是那样庄重，眼神是那样明澈。我轻轻翻身，对着床里，不让他看到我滑出眼眶的泪。

　　??看来，没有谁可以改变宿命，我更不能。拥有五百年的记忆，即使我想做一个凡妇，也不可能。那么，我是不是还要守着这记忆，在某个清晨，或是黄昏，与孔三相聚在一个有落叶飘零的地方，任风吹动我们的衣襟，任风拂过我们的脸颊，我们却只能执了手，相看泪眼，然后，恨未早相见？

　　??是吗？是吗？？

　　??我又做梦了，梦里，像封家的天井一样空落，我没有看到薄雾繁花，没有看到清风树影，没有看到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和他脸上温暖的笑。梦里，只有一株木棉，在风的吹舞下，叶儿沙沙地响……

　　??晨起，封朝元已准备出门，他说：“海棠，今日，我要为宋夫人送花线过去，我让弟弟请郎中为娘看病，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回头我为你买回布料做件新衣。”

　　??我：“你早去早回，我不需要新衣！”

　　??封朝元憨厚地笑，挑了担子出门。

　　??我不再刺绣，极少出门，平日百无聊赖，心绪集结，唯有对着窗前，或站在天井，对着木棉，絮絮地诉说，不管如何，它都会回报我一树温暖。

　　??我时常闻到兰花的清香，以及风神熟悉的气息，但他们都不在我面前现身，我知道，他们不知道如何安慰我的伤。所以，他们选择暗中关注，不与我见面。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免得相对无言，徒惹忧伤。

　　??又一个郎中，娘没病，真的没病吗？心事郁结，也是病啊！

　　??封朝元说：“娘的身子一虚弱，可是冲撞了哪方神祗，要不请了高僧过来看看！”

　　??真无稽，高僧？他就能看透前世今生，就能解了娘心中的郁结？我轻轻，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木棉树上，木棉在风中招展，枝枝叶叶的柔情。木棉，你知道我所有的殇，但你可知道，我宁肯放弃了五百年寻找的孔三，也不能放弃娘的生命，可是，我该去相信所谓的高僧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即使真有高僧，又能解娘的心结吗？

　　??娘说：“海棠，你别为我担心，你看我精神这样好，可像有病的人么？”

　　??我无言，如果长夜无眠是精神好，那么，我是不是也一样？

　　??娘说：“海棠，我想去仙鹤庙住几天……”

　　??我看着娘，自爹爹故去后，我们就不曾去过仙鹤庙了。娘，你心中的郁结要借了禅音和晨钟暮鼓来舒解？如果真能舒解，当然是好事。那边接受香火，到底要比凡尘少几分俗气！

　　??娘说：“海棠，我总是做梦，梦中见你，虽然近在咫超却无法触及。我想，我该借了仙鹤庙菩萨的慧眼，问问你的福祉，并为你祈福！”

　　??娘，你也做这样的梦吗？是因为你太担心我了吧？感你好意，宿命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菩萨即使万能，也不会泄露天机！但是，我怎忍拂了你的这片心意？

　　??娘，不是女儿自甘贱薄，不能惜取眼前人，只是，女儿到底不甘心这一生又虚过。娘，你不在眼前，或者更好一些。过一阵子，女儿去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