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莫 第二章 幸福呢？

　　我想是不是我那一觉睡得太久了？久得让我丢失了幸福？醒来以后，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记忆能力好像也越来越差了，越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越是容易遗忘。往昔的岁月硬生生的被一道透明的什么东西隔开，我看的到，却回不去。伸手想去触摸，指尖突的一凉，昔日的一切在一圈圈的水纹里漾开去，于是时间、地点、人物、背景也渐渐模糊，直至完全隐退。但是留在现在，却让我无所适从。现实中的一切都那么生硬，有明显的纹理和棱角，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身上碰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却欲哭无泪。

　　我想自己是不是太依恋他了，如果现实一定要这样残酷的话，倒不如保持一点距离，留住一点尊严，试着早一点让自己变得无所谓了，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可是，他还是这么爱我，怎么办？我看他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某种陌生的成分，而且**裸的，不加掩饰。我知道，他知道的。可是他却无辜得像个孩子，他问我：“落落，怎么了？”他叫的“落落”那么好听，让我不忍，于是又扑入他的怀抱，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然后欺骗他：“没事啦，我累了，我们睡吧，”他抱着我，点点头，然后开始轻轻的吻我。我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凄凉，不知道到底是欺骗了他还是欺骗了我自己。

　　或许，第一次的伤就像第一次的吻一样，来得匆忙而慌张，动作其实也很轻柔，很笨拙，但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无论多轻，都一下下的镌刻在人的心里，从此任沧海桑田，都有一个淡淡的印迹留在那里，每次触及，鲜活的记忆就会在瞬间复苏，把人一下子拉回从前。

　　只是，又谁还会记得，曾经，我从来不会说“我累了”，“我累了”并不是“我感到疲倦”了的同义词，它只是暗示你，我现在不需要你了，甚至暂时不想再看到你了。仅此而已。又有谁会记得，曾经，他每次拥抱的时候都用尽全力，仿佛是想把我融入他的身体，每次亲吻都疯狂而忘情，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柔的、试探性的，更像是一种卑微的讨好，而不是爱的占有。

　　从此，我的眼睛中有了距离，有了深藏的恨意；而他的眼睛开始躲闪，开始变得忧伤而无奈。当我们对视的时候，总会觉得有无数的话挤到嘴边，不得不说，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呵，原来人类的表达能力可以变得这么差劲。于是每次，都草草收场，不安的让人心里长了荒草，一片荒芜，一片荒凉，各自把心事在荒烟衰草中深深埋葬，不再去问，爱或者不爱。

　　可事实上，我们却依然深爱着，哪怕很伤很痛，爱却依旧这么坚定，坚定得我自己都不愿去相信。每次看到他孤独离开的背影，我在他身后，泪水会忍不住的滑下来，一颗一颗，冰结着我们之间曾经的温暖；而每次伤害的话说出口，看到他强忍痛苦的倔强表情，我的心像被锋利的刀片一刀刀划开，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血正在一滴滴的淌着，我们就这样，日日夜夜的，靠近，伤害，离开，思念，然后再靠近……

　　只有一天晚上，他像从前一样把我压在身子底下，从额头开始轻轻的吻起，蜻蜓点水一般，一直到肩膀。我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很想睡觉。我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直接拉下我睡衣的带子，然后顺着我光滑的肌肤一路的吻下去，但他的动作却停住了。空气中许久的沉默让人难耐，我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他正在认真的看着我的脸。我轻轻“嗯？”了一声，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

　　“落落，夜寂说希望我纳一个侧妃，还尽早的把冥王的血统传下去”他这么多天第一正视我的眼睛说话，而且目光坚定，尽管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轻轻的回应。这是要摊牌了吗？说出来也好，此刻我反而很冷静，而且很理智，觉得似乎接受也没什么了。

　　“我不会再娶任何女人，我只爱你。”他的目光依然很坚定。

　　“嗯……？”我的惊讶全写在脸上了。

　　“真的。我只爱你，所以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了我的掌握，他说，他居然说他不会再纳新妃！可是……怎么会呢？是的，我知道不会，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最起码他说了不是吗？最起码他是看着我的眼睛亲口跟我说的。呵呵，尽管不可能实现，甚至可能是谎言，却让我那么开心，开心的像两百年前那个16岁的女孩子。也许，在他眼里，我一直还没有长大。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拼命点头，强忍着泪水不停的点头，然后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抱，然后重新开始我们火热倦怠的缠绵。

　　那时候，真的只是孩子，那么倔强任性，那么容易受伤，也那么容易开心。贪玩的孩子，不知道按时回家，一直在海边疯跑，不知不觉，就把幸福丢了。

　　贪玩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已经丢了幸福，他们以为幸福还在，只是忘记把它遗落在哪片沙滩。直到天黑了，水凉了，海风呼啸着刮过，他们还赤脚走在夜晚的沙滩上，翻开一个个贝壳，扒开一个个沙堆，仓皇的寻找着。后来呢？后来天亮了，黎明到了，曙光乍现，一切自欺欺人的谎言都破灭了，他们累了，哭了，透明的眼泪坠入海底的深渊，就是一颗颗透明晶亮的夜明珠。而他们，却依然站在沙滩上张望，等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