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黄泉下

　　土黄色的云朵组成的苍茫云海，无穷无尽地延伸着，仿佛一直去到大地的尽头。没错，就是“大地”的尽头。似乎因为那难看的颜色，让天空厌弃，而不得不匍匐于地一样。

　　其实相较于土黄色的云朵，粉红偏紫没有光泽的天空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同样让人觉得不舒服。

　　红色镶边的绿色道路铺设在云海上，不知去向哪里——事实上，之所以会有云彩是在地上的感觉，全都是因为这条路，没有这条路的话，那么现在的景象就跟飞机穿过云海去到高空没什么区别，除了颜色的话。

　　道路上走的不是人，也不是车，而是一朵一朵的古怪白色火焰，排成一列纵队，队伍长长的，往前看不到头，往后也看不到尾。

　　在这个古怪天地间的火焰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一般的火，至少这些火焰看起来没有发光。

　　这些火是灵魂之火，这片古怪的天地，是黄泉。

　　“嘻嘻，老师，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奇怪啊。”

　　“啰嗦，你还不是一样！！”

　　魂火队列中，两朵魂火不安分地交谈着。

　　“我的意思是，您现在的样子去泡女孩子，肯定会……嘻嘻嘻！！”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魂火颤抖了一下，兴奋地道：“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女孩子的浴室了，而且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朝对话的另一朵魂火小声道：“要不，乐平，我们看准机会逃回去吧。”

　　“老师，您还真是……您是老师诶，就不怕教坏小孩子？”魂火乐平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个老师就连死了都还这么搞笑。

　　魂火龟仙人没有答话，向路边靠去。

　　刚一离开纵队队列，路边上一个鬼差拿着喇叭大声道：“喂喂，那边的鬼魂，不要插队，回队列里去。”

　　“啊，哦，好的……”龟仙人垂头丧气——这个词不准确，毕竟现在他没有头可垂——回到队列中，

　　“哈哈哈……”乐平大笑。

　　“那边那个鬼魂，不要太吵闹。”

　　“呃……”乐平笑不出来了。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些云是这个颜色了。”片刻后，乐平又向龟仙人道。

　　“嗯？为什么呢？”

　　“如果云是白色的话，老师你刚才跳进去，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

　　其实就算真的离开了队列，龟仙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到地球——他来到这片古怪的天地中间的时候，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不知来时路，原路返回又从何谈起？

　　“老师，你觉得我接下来的修炼应该注意些什么，该怎么样进行呢？”

　　悟空和短笛之战，让乐平对龟仙人有了全新的认知，这个老头的经验与见识，或许是一座怎么形容都不为过的宝库。龙珠后期力量增长太过迅速，导致大家对技巧性的东西忽略了；但如果是同等级的力量对战的话，估计没有人是这老头的对手。

　　“真难为你啊，死了都还惦记着修炼。”龟仙人没有回答乐平的问题，而是赞道。

　　“没办法啊，被悟空和天津饭超前了那么多，再不想办法奋起直追怎么行？”

　　“呵呵呵，你今时今日的力量，其实已经超过了我，我已经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了。”

　　“老师您就别谦虚了，看看悟空与短笛的大战就明白了，我的经验还欠缺的很。”

　　“但是你欠缺的，也只是经验啊。”龟仙人道，“经验这个东西，是很难靠口头传授的。而且越是传授得多，对后辈的影响就越大，对弟子而言反而不是好事。”

　　“？？？”

　　“嘛……这中间的道理一时说不清。我这么说吧，你觉得，为什么我们龟仙流和鹤仙流的弟子对比其他流派的弟子要强出一大截？”

　　“因为……老师的关系吧。跟其他流派比起来，我们有个好老师。”

　　“那么我这个好老师教给了你们一些什么呢？”

　　“呃……”乐平一愣，回想一下在龟仙人那里学的……

　　送牛奶，耕地，工地做工，游泳，躲闪马蜂……是啊，自己从龟仙人那里学到什么了呢？龟波气功？拜托，那根本不是从龟仙人手里学的好不好。

　　“老师您的意思是……”

　　“阿鹤的教导方式估计跟我差不多，顺便一提，我的老师武泰斗当年对我们的教导也大致是这样。可是，偏偏是这样教导出来的弟子实力超群，比其他流派那些整天被师父唠叨——也就是你说的传授经验——的弟子要强得多，你不觉得奇怪么？如果只有一个两个的话，那还可以解释为这一两个人天资聪慧。可是你看：除了小悟空和天津饭之外，小林，紫罗兰，孙悟饭，牛魔王，还有你和饺子，或许还要加上我和阿鹤，这些人最多都只能算中上之资，然而这些人放到武林中，那个不是雄霸一方的高手？”

　　龟仙人这么一说，乐平也不由得好笑起来。老师的话的确有道理，这种有些“粗糙”的训练方式培养出来的弟子，就是要比其他整天照着师父的教导锻炼的武术家们强出一大截，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你们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武泰斗老师传下来的教导，就是尽量不要去扼杀这无数可能，我们只需要给弟子们尽可能的打好基础就好。另一方面，因为弟子们不用花心思去学太多的长辈们的经验，可以把精力集中在基本功上，所以我们的弟子基础实力总是非常扎实，甚至，光是凭基本功就能够放倒一片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估计乐平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话。龟仙人又道：“所以说，我早就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们了。经验这个东西，教给你们同时也就是害了你们。我的确不算是个好老师，但还不至于去害自己的学生。”

　　“您是个好老师，非常好的老师。”乐平由衷地说道。

　　“呵呵呵！我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真要说起来，还是我的老师了不起。话说回来，虽然说我已经没什么东西教给你了，但还是想要给你一个建议，愿意听吗？”

　　“老师您说。”

　　“等复活以后，你不妨去游历，去看看其他流派的武艺。”

　　“有必要吗？”乐平纳闷。

　　“呵呵呵，看上一千场比武，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个……再说吧。”乐平道，他不认为在地球上，龟鹤流以外的比武还有观摩的必要。

　　“而且，等到复活，再喝了超神水之后，应该可以去天界接受神的训练了。”乐平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