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十九章 血天使的传说

　　圣子讪讪微笑，算是对刚才阿兰的误会道歉，“你已经知道，我是用精神力感应万物。第一次见到阁下妻子，我很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纯净平和的自然气息。但这一次，我感应到的则是混沌浓郁的黑暗气息。甚至，我都以为她是另外一个人。”

　　阿兰皱起眉头问：“伊特兰教义说，万物皆平等。人的气息，还能分出自然黑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圣子道：“教义没错，万物平等。但构造不同，表现出的性质就不同。拿动物来说，羊和狼的生命是平等的，但内里构造不同，注定狼是要吃羊。黑暗气息和自然气息之分也是如此，不管外表是多么圣洁完美，内在的构成元素，决定着生物是趋于善良，抑或趋于邪恶。”

　　阿兰道：“这话又错了，人之初，性本善，邪恶善良不是天生的，没有谁天生就是邪恶的。就算是邪恶的生物，后天培养下，也会变得善良。”

　　若在以前，阿兰根本不屑于和人辩解，只论拳头说话。但此时，没来由地，心里一丝惧怕。老师也曾对他说过堕落天使的叛逆本性，甚至还说贝尔以后会对自己不利。这对阿兰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圣子一开口，阿兰就猜出了他想说什么，因此极力维护。

　　听到人之初性本善，圣子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思索了许久才露出笑容，“还说你不是神，《神言》道德篇记得如此清楚，一般的天启者根本不会注意这些内容。”说话时又见阿兰表情越发阴冷，就不再纠缠阿兰的身份问题，继续说血天使。

　　“我之所以对你提出忠告，正是你说的那样，没有谁天生就是邪恶的。自然精灵天性善良，即便是受到一些刺激影响，也不会变成暗夜精灵那样邪恶。但有一种情况例外，比如受到黑暗邪灵侵蚀，变成复仇者，或者是死时被亡灵法师变成亡灵射手，这时，他们的本性就会被泯灭，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黑暗生物。”

　　说到这里，圣子有意停顿，观察阿兰的反应。

　　关于复仇者和亡灵射手，阿兰也听过，都是因为被邪恶侵蚀了灵魂而变成的。但这种事，绝不会出现在贝尔身上。阿兰已在心中立下重誓，有他在，绝不会让贝尔受到任何伤害。

　　圣子见阿兰不语，继续试探着说道：“在我的精神感应下，每种生物都会反射出不同的光线，自然精灵的发射非常平和，意味着他们不善于挑起事端。暗夜精灵反射出的光线则极具攻击性，意味着他们不甘平和相处。这一点，不仅仅是我，高级的教廷牧师都会有所感应，这是我们的本能，对黑暗有着无比敏感的警惕性。不得不说，你的妻子，给我的印象，是我见过黑暗生物中攻击性最强的一个。甚至我怀疑，那已经不是你原来的妻子了。”

　　“你说什么？”阿兰瞬间睁大了眼睛，眼神忽而凌厉，忽而疑惑，飘忽不定。从阿兰的角度考虑，圣子说的这番话肯定有他的目的，如果排除是圣子有意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那就是有所根据。

　　圣子对贝尔并无任何偏见，要说动机，除非是圣子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威胁，尽管阿兰内心并没有这种威胁。因此，圣子也没必要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如此想着，阿兰用眼神示意圣子，继续往下说。

　　“你应该听说过神使降临。”圣子看着阿兰道：“最先我看见你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你的身体构造，给我的感应是缥缈不清，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光辉力量，但和神使相比，多了一些生物的混沌特质。因此，我判断你是神使降临。而你的妻子此时的情况，和当时的你完全一样，她的体内，依然有着小部分自然精灵的平和气息，但更多的，则是黑暗的残暴，杀戮，贪婪气息，而且，蕴含的能量也超乎想象的强大。从我所掌握的资料来看，短短一个月时间内，能将一个自然精灵逐渐转变为黑暗生物，且实力大升，只有一个办法，神使降临。你身上降临的神使，应该是神界来的，而你妻子身上的神使，很可能来自魔界，也有一小半可能是来自冥界。”

　　“嗯？神使降临？我还是不懂，你是说，一个神的意志，强压在一个凡人的身体内，对吗？”

　　“是的，不仅仅是意志，包括神的思想，神的力量，神的记忆，都降临在这个凡人身上。而被降临的凡人，则像陷入长眠一样，除非是神使离开，否则不会醒来。”说到这里，圣子脸皮轻轻抽动，小声说道：“阁下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神使的身份，也不记得这具身体本身主人的过往，据我推测，很可能是降临时发生意外，导致神使记忆和原本的记忆一起消失。”

　　是这样吗？阿兰脑中轰隆一声，思想力量全部进入到别人身体，这不是鬼魂附体吗？在科学上，解释不通啊。又仔细将圣子的话琢磨了一番，难道，自己的本体意志力强，将神的意志给挤了出去，力量却留了下来。因为阿兰在后面的时间里，随着记忆恢复，也思考过许多问题，比如正常人的速度，力量，敏捷性以及爆发力，根本不会达到自己现在这个程度。

　　就拿简单的一个跳跃动作来说，搁以前的世界中，能跳到三米高已经算是神人。可现在的自己，随便一跃，轻轻松松就是五米出头，这都没用力。速度上更不用说，百米都不超过五秒。

　　难道，真如圣子所言，是神降临到自己身上，把神的力量留给了自己？

　　“不对。”阿兰抬起头，死死看着圣子，“你之前还说过，世上根本没有神，如何来的神使降临？还有魔界，冥界，又是怎么回事？”

　　的确，世上是没有神，但却存在着一些强者。比如能移海填山的克莱尔，能引发天雷的菲利普斯，他们都是强者。我们可以做个假设，这些法系强者，为何如此强大？还不是因为他们有着常人无可比拟的精神力。

　　关于精神力的作用，武者们或许无法体会，但随便一个法系职业者都无比清楚，精神力有什么样的好处？可以和天地间的各种元素沟通，甚至驱使他们为自己效劳，最方便的一点，两个法系职业可以相距数公里，用精神力交流。至于相距的距离远近，则根据各自精神力的强弱来定。

　　说到本质，魔法师能操控世间各类魔法元素，还不是依靠精神力。精神力就是一切强大的根源。而那些亡灵魔法师，他们不能利用精神力操控五大自然元素，却能和黑暗元素产生共鸣，利用黑暗元素操控死去的生物，为自己服务。再往深层研究，大亡灵法师甚至可以将自己的信念，强加于死去的生物身上，形成自己的分身，这便是神使降临的初期雏形了。

　　若按这样的思路继续分析，或许，那些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比世间强者更高一级的强者，只因为他们掌握着更多的精神力，便想操控世人。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世间没有神，但有无比强大的强者存在。

　　至于神界，魔界，冥界，也不过是类似于亚特兰大陆的一个空间，哪里的生物，也和亚特兰大陆的生物一样，有强有弱。甚至，我们可以假设，神族的伊特兰教，是由神界的强者组织，用来蛊惑亚特兰大陆。而魔族的暗月神教，也不过是魔界的强者用来诱惑亚特兰。至于冥界，那是死者的世界，区别于神界，人界，魔界，是另一处荒废的世界，也是亡灵法师们的乐园。

　　根据研究证明，那些精神力强大者，身体死后精神力依然存在，甚至有时候还能操控一些魔法元素做出奇怪的事情，世人无法理解，这样的现象不像神术那样令人感觉神奇，而是令人恐怖，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鬼魂。

　　若论起实质，神可以利用精神力将一个空杯子打破，鬼魂也可以利用精神力将一个空杯子打破，所不同的是，一个发生在白天，一个发生在晚上。那么，在凡人的眼中，一个就成了神，一个就成了鬼。

　　冥界，神界，都存在于传说，谁都没去过，说不定，神界和冥界是同一个空间。

　　听完圣子这一番长篇大论，莫说是卡尔和矮人，即便是阿兰，也心生震惊，诧异不已。这就是伊特兰神教第二高级的神灵代言人圣子对神的理解和认识？！！

　　根本就是疯狂，骇人听闻，大不敬。若不是亲耳所听，怎么样也不会相信这是出自神教圣子之口。

　　圣子说完，看阿兰表情，显然是接受了自己的见解，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血天使，最先出现在伊特兰教义的《十诫》，是作为反面教材出现的。”

　　血天使，又叫爱天使，原本是掌管神界所有天使的十二翼天使长。

　　根据伊特兰教义，成为神侍后，天使只能为伊特兰诸神服务，天使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爱侣。而掌管天使的天使长，却在一次平复冥界叛乱的战争中，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冥界的魔女，他的这份爱情当然得不到神的认可，于是，他叛逃了神界，前往冥界。

　　在冥界，冥王给他提出一个要求，才答应让他和魔女相处。冥王要他将代表圣洁的十二翼天使翅膀摘下，成为真正的冥界生物。

　　他照做了，没有翅膀的天使，也就没有了力量。而魔女，也离他而去。这本就是冥界为了打击神界而设下的圈套。遭受多重打击的天使长，想重回神界，获得救赎。

　　但昔日的伙伴显然不想他重回神界，在冥界的入口，他们围攻他，将他残忍地杀死，令他灵魂无法进入祭池，永远得不到救赎。

　　就在众天使将要离开之时，天使长的尸体上一阵血光闪现，他把自己的灵魂献给冥王，请求冥王哈迪斯为他进行血祭。十二只血色翅膀重新长出，他又恢复了力量，是为血天使。

　　当血天使将他的同伴全部嚼烂吞下之后，他的血红色翅膀，吸收了无数的圣洁气息，变成了十二只金色翅膀，这时的他，将满腔的怒火，又转向了冥王。他本该是神界的天使长，因为冥王的计谋，堕落成冥界的打手。

　　观其血天使一生，先是背叛神界，再是残杀同类，然后背弃灵魂誓约，背叛冥王，在冥界大开杀戒。究其原因，只是为一个情字。

　　故此，十二翼天使长，爱天使，血天使，堕落天使，其实是一个人。

　　圣子说完，看着阿兰，沉默不语。

　　听完这个悲惨的爱情故事，阿兰眼睛出奇地发亮，轻声说道：“这个故事，我曾经听过，你说的，是堕落天使路西法。”

　　圣子闻言脸色微变，轻声回答：“不错，我都忘了，身为神的你，又怎会没听过这个故事。”

　　“不，我听过这个故事，尽管我不记得我是在哪里听过，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在神界。”阿兰摇了摇头，“你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妻子，很可能是血天使降临。”圣子缓缓说着，“即便不是血天使降临，她体内也有着无比浑厚的堕落基因。堕落天使，是最反复无常的生物，尤其，当他们遭遇到爱情，更容易背叛。”

　　“为什么这样说？”

　　“自从第一个堕落天使诞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堕落天使要恢复自己强大的战斗力，必须经过救赎。首先，他们会坠入爱河，然后，他们就开始背叛历史上，有过七位血天使，都是如此。”

　　似乎是过了一万年，阿兰才呼出一口气，语调及其平淡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故事毕竟是故事，我的爱天使，是不会成为堕落天使的。”

　　阿兰说完，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如果大家都休息好了，那么，就准备战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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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台之上，贝尔眯着眼，以防巨大双翅扇动吹起的沙粒飞入眼中，左手却依然握着长弓，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一个身穿灰袍的瘦高身影，站在龙鹰背上，自空中慢慢降落。面上金色的鬼武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风长老，木长老，勇长老一起对那瘦高身影弯腰行礼，口中都称，“大长老。”

　　待那身影自龙鹰身上下来，贝尔才慢慢靠近，用几乎不可闻的语调轻声道：“老师。”

　　“蜜拉贝尔。”鬼武面具下，那双细长的眼眸里显露出来的，是丝丝温情，“你的实力有很大的提升啊。”大长老扫了地上尸体一眼，用温柔出奇的语调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贝尔羞涩地扭了扭腰肢，脸早已红透，内心激动万分。这是有史以来，老师第一次夸奖自己，巨大的反差，让她无所适从。在内心想了许久，才用颤抖的语调道：“我的诅咒，解除了。”

　　此话一出，平台上的所有男子，皆为之动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另一种意味。

　　“你是说你恢复了正常？”温柔的声音，除了经验，更多的是欢喜。

　　“嗯！”声音仍是细不可闻。

　　“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温柔的声音，惊喜的成分更多了，说话的语气，增加了几分威严。

　　如同娇羞的新婚妻子般，贝尔咬着唇，缓慢而勇敢地，抬起她的头，高高耸起的胸部，像是炫耀一般，向他们展示她的骄傲。

　　一时间，平台上的所有男性生物为之震撼，几乎停止呼吸，都仔细地看着贝尔的一寸一分，眼神中流露出的，各种古怪意味。

　　“欧麦噶德！！”大长老的声音不再有一丝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百之万分的惊喜，“你真的破除了诅咒，你简直是部落里近千年的奇才”似乎是意识到某处不对，大长老的惊叹哑然而止。

　　“就算这样，也不能弥补这次任务失败带来的损失。”大长老的语调恢复正常，一丝的喜悦不曾显露，“必须有人对这次失败负责。”大长老扭头看向其他三位长老：“还有一个小刺客呢？”

　　“他和圣子在一起，躲入了山洞，已经安排了潜行者追踪。”风长老如是说。

　　“老师，我的诅咒，就是我的伙伴破除的。”贝尔急忙说道，她知道大长老打的什么主意，这次任务失败，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看大长老的意思，阿兰凶多吉少。

　　“那也不能抵消这次任务失败带来的损失。”大长老眼中闪过一道历光，语调也开始阴冷起来，“你可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翻盘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说到后面，大长老的身体因愤怒而开始发抖。

　　“那个刺客，不能让他跑了。”

　　“不要，他现在是我的丈夫了。”贝尔哭着，喊出这句话。于此同时，她也屈膝跪在了地上，对着大长老拜服。

　　“唔？”大长老奇怪地看着地上索索发抖的学生，眼中路出迷惑不解的意味，“你们四个，换上他们的衣服，追上去，无论如何，要把那个小刺客抓到手，他是我们能否翻身的关键。”

　　三位长老同时躬身，而后就地开始剥除地上尸体的衣服，那些红的绿的，各人都剥下一件。

　　“四个？”贝尔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目光所到之处，一具红衣尸体，竟然站立了起来，对着贝尔，咧着嘴笑，令人毛骨悚然。

　　“老师，能不能饶他一名，他现在是我的丈夫了。”贝尔继续哀求，但左手，不知何时，已握紧了长弓。

　　大长老低头看她一眼，“我没说过要杀死他，只是将他囚禁起来，他对我们来说，无比重要。”

　　等三人一尸相继进入洞穴之后，大长老才温柔似水般地问道：“告诉我，他是怎么帮你破除诅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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