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准备的rì子很快就过去，在让清水胜悟算过了rì子之后，清水美沙绪和二之宫言像是两尊活菩萨一般，被推送了出来，安置在了距离仪式场大概百米多远的地方。

　　俩人所居住的帐篷中间隔着一层纱，从自己这边还可以看到对方在自己的身旁在干什么、说什么。那种朦胧地隔阂，反倒是让他们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

　　一切都像是存在又或者不存在的影子一样虚幻，而又真真切切地关注着自己。

　　他们俩要在这里，度过整整一个晚上才行。

　　“还，还真是让人难办呢。”

　　薄纱的那一边，二之宫言有些尴尬地开口了。

　　“为什么不单独安排两个帐篷啊……这也太……”

　　“因为这是必须的，这是象征将一个存在分成两部分，然后献出一半给‘龙’的仪式。”

　　“你在生气？？”

　　二之宫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我有什么理由可以生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的恩人，而且还是大恩人。”

　　“可是你说话咬牙切齿的……”

　　这种语气不管是谁都听得出清水美沙绪极端不爽——甚至是在发怒也说不定。原本就说过了，情书美沙绪不生气的时候就是神一样的女孩子，让人感到敬畏和尊敬，同时她也回报以慈爱和恩赐；而当她生气的时候，就是“鬼”，这个时候去拔虎须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行为。

　　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二之宫言也早就已经摸清了美沙绪的脾气。

　　知道她，只是在对自己生气。

　　怨恨自己——自己的无力而已。

　　“别生气了，这件事情弄到现在，只能说还算是个过得去的结局。”

　　“那你的梦想呢？”清水美沙绪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激动起来，“你不是说过，要为所有的魔法师去寻找最终幸福的结局吗？”

　　虽然一直对自己的说那是一个无解的幻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清水美沙绪被这个梦想迷惑了。她总是对二之宫的梦想冷嘲热讽，想要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幻觉，但是对方却一步一步地想要将这个梦想实现。

　　而最后，这个梦想却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了乌有。

　　而其起点，就是自己。

　　而其钟点，也是自己。

　　她曾经怀着自尊和矜持立志要成为像是父亲大人那样的魔法师，而现在的一切却一直在击溃着自己的理想。

　　同时自己也击溃了别人的理想。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啦。”

　　“这不是小事！”

　　哐当一声，美沙绪似乎推倒了自己的茶几。

　　“这不是……这，不是……不是小事啊！一个人的梦想就是一个人的希望，这样做的话，我不就是把你的希望给夺走了吗？？”

　　“还没有夺走哦。”

　　二之宫的影子，望向了天花板。那模样仿佛是在遥想着未来，想象着自己将来的模样一般，思考着所发生、会发生的一切。

　　“就算不是魔法师，也一样可以实现梦想。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以无法成为魔法师的躯体，建立的社团，招揽了多才的魔法师们，成就了自己的事业。那个人叫做——伊庭司。也就是伊庭树社长的父亲。阿呀呀，他可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哦，却率领着自己的同伴——那些魔法师们，创造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境。”

　　他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向那层薄纱。

　　“既然他可以，我当然也可以。况且……”

　　“？”

　　“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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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整整一天里，二之宫总算是开了一回眼界。

　　虽然曾经去过一些神社之类的地方，看过他们准备的仪式，当时就觉得这简直繁杂到让人记都记不住。甚至他还腹诽以前的祖先们创立了那么多仪式的步骤，只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好让国家多养几个闲人罢了。

　　然后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

　　仪式的准备包含几个方面。

　　首先是场地的准备。作为昆川流大族的清水家，在这里可是毫无疑问的地主阶级，要不是曾经的几次开发国家不得不从他们家买走大量的地皮，昆川流说是他们的私人花园也不过分。而这次的仪式就选在昆川流的上游，与卡斯迪奥的本社遥遥相对。从咒力的分布上来看，这里也毫无疑问是一处龙穴的所在地。而仅仅是为了测算出这个地点，就花了清水胜悟将近两天的时间。接下来的，就是将这片土地洗净，也是双重意义上的“洗净”。

　　首先是雇佣人手，对这快地区用水将表面清洗一遍。每年到了夏季，这里就会因为昆川流河的上涨而变得泥泞不堪，将其他流域的垃圾冲上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要将垃圾清理掉之外，还要保证土地本身的清洁。使用高压水枪对地表进行冲刷，直到满足施法要求之后才会停止。

　　接着，就是魔法师们出场的时候了。

　　由长崎一家的组长亲自出面，带领麾下的魔法师们对这片土地的咒力进行调整。通过神道中祝词的咏唱和咒力的翻整，使得这片土地适合龙的降临。

　　他们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地将土地整理，又一边又一边的用“褉”将咒力平整。若是用rì常生活中的事情来打比方的话，就是打磨吧。

　　他们简直，是想要将地面打磨地像是镜子一样平滑。他们将咒力的xìng质改变，变成了单一而且稳定的形态但同时又不影响灵脉的流动，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技术就能够完成的。

　　人力、时间和耐心，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每当这种时候，二之宫言就不得不感叹——所谓的魔法师，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

　　如此的专注——任何人拥有这样的毅力，都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吧？

　　可是他们都选择成为魔法师。

　　将土地准备好了之后，就是咒物的准备。

　　作为一场大型的仪式，咒物当然必须使用最好的东西。除了各种香料和魔法道具之外。应对各种情况下的抑制器具会根据风水摆放，将咒力压抑在安全的范围内。若是不幸咒力暴走引起广域咒波污染也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进行镇压。

　　除了这点之外，最重要的准备就是言灵了。

　　这把数百年历史的古刀，需要经过工匠的重新打磨和保养，然后由清水严摩亲自对它的咒力进行调整，以适合自己女儿的波长。

　　这个工作原来应该是让清水美沙绪自己来做，但是她实在没有这样细微地控制咒力的能力，所以不得不交给自己的父亲来做。

　　原本二之宫还以为自己只要呆在帐篷里直接等着被当成小rǔ猪烤成香喷喷的样子送上去等着被龙吃掉就好了，后来才知道特么这完全是误会啊。曾经他自己也听说过什么“沐浴更衣，斋戒三rì”之类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轮到他的头上这实际体验完全就是两回事。

　　沐浴更衣他倒还可以理解，毕竟仪式要求穿着整齐干净。作为祭品的自己当然也是得拔光了洗干净才对。这些他都可以理解，但是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清水美沙绪也跟进来了？

　　这不是开玩笑么！

　　二之宫刚刚进了天然温泉没到十分钟，就听到美沙绪和明乃的声音穿过大门进来了。他浑身上下就披着条毛巾，真的遇到了可就不是什么“这是误会”可以解释地清楚的了。一个不好被那个女儿控的老爸和妹控的yīn阳师干掉都非常的可能。

　　他捂着自己的胯下猫腰躲进了石块后面，才刚钻进去没一秒钟，清水美沙绪的声音就亮起来了。

　　“奇怪，没人么？不是说那个笨蛋也已经来了吗？”

　　“大小姐，需要我去找他吗？”

　　“……大概是在过来的路上吧，你先去找找看。”

　　“我明白了。”

　　当大门再次关起来的时候，一阵涉水声响起。很显然是清水美沙绪已经进入了温泉，可能就在距离二之宫言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呢。

　　“二之宫社长，你躲在石头后面也没用的，我知道你在那里。”

　　啊……死定了。

　　二之宫的脑海里划过至今为止的人生，恐怕自己的生命就会在今夜消逝。

　　啊，老爸老妈，你们的儿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不要出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清水美沙绪坐了下来，面对着那大块的岩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你，愿意把你的梦想托付给我吗？”

　　“呃……美，美沙绪，这是什么意思？”

　　二之宫一手抓着自己的毛巾一边迷糊地问道。

　　“我自己的梦想，当然要自己去实现啊。”

　　“成为龙的祭品之后，你就已经不再是魔法师了。不是魔法师的你，要去为了魔法师的幸福努力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我是你牺牲的受惠者，那么我必然要作出回报。既然如此，那么就用我自身来回报你吧。”

　　二之宫不明白美沙绪的意思。

　　“卡斯迪奥不会毁灭的，我会让卡斯迪奥继续存在下去。我来帮你，完成你的梦想吧。”

　　“你要……”

　　“我要，正式加入卡斯迪奥，成为出租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