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将龙当作祭品这种事情，穗波曾经做过一次。

　　那是在去年的六月，为了医治不断被妖jīng眼所侵蚀的伊庭树，由她的前辈，此时也已经成为最大的禁忌结社成员的另一名妖jīng眼使“冯”所提供的方法。

　　将龙作为祭品，净化伊庭树的妖jīng眼。

　　就魔法的意义上来说，穗波要做的事情和清水严摩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龙作为从灵脉之中诞生的生命，也是咒力的集合体，在魔法上的意义极为巨大。作为庞大能源的结合，它有着超越任何魔法师所能想象到的力量。

　　几乎是下意识的，穗波就已经理解了清水严摩的做法。

　　将清水美沙绪和龙同化，创造出绝世的，甚至是不应存在的魔法师。

　　她将拥有使用不尽的咒力，与灵脉最高的匹配度，甚至若是在昆川流灵脉的范围之内，她还可能借由“龙”的意志，与灵脉完全同调，借以cāo纵有所的一切。

　　这是比魔法师化为魔法，更加令人惊叹的奇迹。

　　同时，也是在这之上的禁忌。

　　“那到底是什么？！”

　　就连恩齐都的脸sè——准确的说，是蒂尼的脸sè也一时大变。这样疯狂的想法，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过。

　　将一头“龙”吞噬。

　　这是人类可以办到的事情吗？？

　　似乎清水严摩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将自己的女儿升华到超越魔法的魔法，正在他手中施展。

　　大地的震动正在愈发激烈，不要说是灵脉，就连建立在龙穴之上的二之宫家，此刻都已经陷入了足以摧毁整栋建筑物的地震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龙的惨叫声。

　　“不要！快住手！别这么做！！！！”

　　伊庭树忘情地大喊起来，妖jīng眼所示明的未来，绝不是清水严摩所想象那般美好。

　　那是充满了破坏和洪水的炼狱。

　　即使清水美沙绪有着可以超越常人身体容量数倍的咒力量，想要容下那庞大咒力的集合体“龙”实在还是差的太远了。

　　人的意志，清水美沙绪的意志，无法凌驾于龙之上。

　　其结果不过就是变成一个有着人类身躯，但却装着龙的意识的狂暴炸弹而已。

　　它会用咒力形成的吐息和水型的魔法淹没周围的一切，在夺回自己的理智之前绝不会停止。而人类那渺小的身体却会限制它的理智，使得它永远疯狂下去。

　　“这是这个魔法，致命的缺陷。”

　　伊庭树可以如此断言——或者说，妖jīng眼可以如此断言。

　　听到伊庭树解释的众人皆是一惊，接着细密的冷汗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定要阻止！

　　穗波从怀中掏出所剩不多的槲寄生，一边扶起了自己的扫帚，若想要最快速度到达那里，毫无疑问就是她的扫帚有优势。而恩齐都则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咒力量之后，暗自思索着制止的方法。

　　但是在此之前，大地的变化立刻让她们两人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魔法成型了——星道术，开始运转了起来。

　　经过魔法圆强化效果，并且完全同灵脉共振起来的灵力，瞬间将空气中的以太转化成咒力吸入地下，汇入了灵脉之中。而可以想见的是，那些咒力随着魔法的cāo作必然和刚才一样全数汇聚于龙的体内，接着转入清水美沙绪的身体之中。

　　仪式所要消耗的咒力，在星道术的运转下，完全变成由灵脉来提供。清水严摩用强悍的力量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龙之上，凌驾与灵脉之上，完全cāo控了这一片土地。

　　咒力在不断聚集，而失去了咒力的魔法师只不过是普通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穗波努力地想要感觉咒力的循环，却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吊起哪怕一丝的咒力，魔法这个概念正快速地离她远去。

　　那是比起刚才清水胜悟和清水美沙绪互斗星道术时，更加强大的吸引力。

　　清水严摩，清水家的当家，星道术的魔法师。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全部的计划。

　　“果然，还是把我们当作棋子了吗？”恩齐都的cāo纵已经有些摇摇yù坠，但蒂尼依然尽全力释放出自己的咒力，控制着这人偶不会倒下。

　　难道，葛城家鬼祭的一幕，又要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了吗？

　　伊庭树猛地锤了一把地面，脑海中不停地想着破解的方法，若是揭开妖jīng眼，释放它最大的力量可以挽救这一切，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但是不行，单靠妖jīng眼肯定无法做到。

　　即使是阿斯特拉尔全员都在这里，也无法破坏这个魔法，因为没有了咒力的支持，能够释放的魔法对于面前的庞然大物来说，也不过只是隔靴搔痒而已。

　　“不要放弃！”二之宫一把拽起了伊庭树的衣领，“你们是魔法师吧？那就快点想想办法！救救美沙绪！”

　　“可，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聚集出足够破坏龙和魔法的攻击。”

　　即使是知道了弱点所在，在场的这些少年、少女也无法阻止，这才是关键所在。

　　“你们是出租魔法师吧？！你们和我约定过了，要拯救美沙绪，这是重大的违约，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也好，你们也应该能够办到的啊！你们是魔法师啊！”

　　二之宫虽然不懂那些魔法的理论，但是从脚下升起的恐惧感却已经支配了他的大脑。这是拥有咒力，能够成为魔法师之人所能感受到的感情。

　　龙的恐惧。

　　伊庭树颓丧地低下了头，但是很快又重新抬了起来。

　　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因为他发现了一张魔法师最重要的牌。

　　决斗，还远没有结束。

　　“我知道了，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伊庭树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自己的眼罩，身旁的穗波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小树……”

　　“去战斗好了！身为魔法师不能做到的事情，就让身为普通人的你去做好了！”

　　红玉似得眼睛从眼罩之后释放而出，猩红sè的光芒照亮了原本黑漆漆的空间，让另外两名魔法师一阵恶寒。

　　妖jīng眼，正在低笑着。

　　“看吧！视吧！观吧！！！这伟大的魔法和智慧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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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严摩所期待的魔法，正在顺利的实施。

　　咒力正沿着构筑好的道路，疯狂地涌入清水美沙绪的体内。

　　龙的意识，已经缩成了小小的一块。

　　只要能够将这龙完全吸收，那么她就会变成独一无二的魔法师。

　　这是身为魔法师，也是身为，魔法师的父亲，最基本的梦想——将这一魔道传承下去。

　　而这个时候，某个声音窜了进来。

　　“住手！！！！”

　　宛若狂风般袭来的身影冲向了清水严摩的背后，而他只是动了动念头，由咒力组成的巨大墙壁便将那个身影挡在了身后。

　　那是二之宫突袭的影子。

　　“你想要害死美沙绪吗？”

　　原本还如临大敌的清水胜悟狐疑地扭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伯父，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屑去理睬二之宫。

　　“阿斯特拉尔的社长告诉我了，这是将龙当作祭品，让美沙绪成为龙的魔法。”

　　“什么？！家主大人！你……”

　　“不愧是妖jīng眼使，还算是识货。”

　　在他的口中，触犯了这最大的禁忌，简直就和吃三餐没有什么区别。

　　对他来说，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将来，禁忌原本就不是什么禁忌吧？而且对魔法师来说，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禁忌。

　　“那么，让美沙绪的意识被龙吞噬，也是你想好的吗？？”

　　二之宫挣脱了清水胜悟的束缚，用力拍着咒力构成的墙壁。

　　“让她成为一个行尸走肉，也是你身为父亲想要去做的吗？？？”

　　清水胜悟惊愕地扭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伯父，他所施展的魔法难道不是为了将龙安抚下来的魔法吗？？

　　“那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xìng罢了。”

　　清水严摩平静地说道。

　　“如果是我的女儿，一定会有容下龙的胸怀。”

　　“你这个笨蛋老爹！！！！”

　　二之宫高高地跃起，跳过那咒力形成的屏障，落到了魔法师·清水严摩的面前。

　　“美沙绪她啊！不是想要成为魔法师的啊！！！”

　　飞起的拳头被清水严摩轻巧地挡下，就算是在身体的方面，他的锻炼也丝毫不逊于二之宫言。但是二之宫的话，却成功的激怒了他。

　　这是他所不容许的。

　　普通人玷污魔法师的想法。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右手带着拳风挥起，重重地击中了二之宫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在魔法师的家族长大，怎么会不想成为魔法师，身为普通人的你，不要随意揣测魔法师的想法，我的女儿一定会成为魔法师，而且是绝对优秀的魔法师。”

　　一头撞到了墙壁残骸上的二之宫擦了擦嘴角，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的他眼中燃烧着名为咒力的怒火。

　　“不明白的人是你啊，可恶的老头！美沙绪她啊！她想要成为的不是魔法师！而是像你一样的魔法师啊！！！”

　　这对其他人来说，没有意义。无论如何对于清水美沙绪来说，她都会成为魔法师，但是对于清水美沙绪来说，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她不想成为其他的魔法师，她想要成为的，是如同父亲般伟大的魔法师。

　　清水严摩低沉着嗓子。

　　“所以，我才会用这个魔法。”

　　“你错了，”伊庭树颤颤巍巍地来到了二之宫家的二楼，这栋屋子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但是此时的他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惧。

　　他想要将妖jīng眼看到的清水美沙绪，转告她的父亲。

　　“她所想要成为的，绝对不会是将正篇土地当作祭品，整个城市的未来当作祭品而成就自己的魔法师，清水美沙绪想要做的，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为像您一样的魔法师。”

　　清水严摩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差别。

　　而这个时候，魔法出现了异变。

　　“嗷！！！！！！！！！！！！！！！！！”

　　被束缚到极致的龙，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开始绝地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