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鬼婴6

　　而那震天动地的婴啼也随之消失，雪白的天地再次归为平静，好似方才那滔天巨怨未曾出现过一般。

　　“啊！”

　　疯女人捶胸痛喊，跌跌撞撞踉跄着向鬼婴奔去，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怜爱和悲伤。

　　而此时，阵法已成，灵气渐渐回归平静，阵法的结界也已消失，傅珈蓝早在鬼胎被破那刻就收回了银骨链，任由无言坚持着什么的鬼婴躺在雪地里，静等消亡。

　　“啊啊！啊啊！啊啊！”

　　疯女人扑到在鬼婴身边，如至宝将她抱在怀里，大张的嘴巴啊啊叫唤着，沧桑的脸布满泪水。怨气消散，鬼婴也就失去了戾气，此刻虽然身躯残缺得瘆人，可却有了人的温暖。

　　鬼婴的脑袋只剩下一半，无力地睁开眼睛深深看着疯女人，见疯女人还活着，眼中闪过一丝心安，抽动着脸颊，对着疯女人露出一丝笑，笑里有着孺慕。

　　“啊啊！啊啊！”

　　疯女人见鬼婴笑了，也跟着破涕为笑，也对着鬼婴露出一个傻咧咧的大笑。鬼婴见了，安心闭上眼眸，含着笑在疯女人的怀里化成血水，渗进洁白的雪里。

　　疯女人手一僵，愣愣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直到血水染红的白雪将她包围，她才反应过来，她的女儿终究离她而去。

　　“啊啊……啊……我做错了什么！老天！我做错了什么！”疯女人仰首怒问上苍，可整个白色的天地除了她悲悸的喊声，只有一群沉默的灵能者和冷眼旁观的村民。

　　“我做错了什么……”悲怒的声音渐渐变小，疯女人放声大哭，扒拉抱住染血的雪，埋首在雪地中痛苦嘶鸣。不管她做过什么，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母亲而已。

　　耳边是疯女人痛彻心扉的哭喊，纤罗脚一软，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低头看着久远的上古图腾，任泪水滴在古老的图纹里结成暇白无情的冰。

　　这一刻，雪花还在纷纷扬扬飘舞，仿佛这些哀伤都与天地无关。

　　孰是孰又非呢。谁又真得错得不可饶恕？有时，怨天怨地怨造化，到底能让人心中好受些。

　　2015.1.21.16:26

　　主持了两个阵法，还开启了天眼的保护结界，这一趟下来，纤罗累极了，伤心又伤身，没能等到警员们清场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屋里，千月红正守在在一旁。

　　千月红依旧是冷冰冰的脸，见纤罗醒了，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继续翻弄着火盆里的炭火。

　　纤罗和千月红相处不过几日，虽然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天才灵媒，但和她真不太熟悉，这几天也没说上几句话。一醒来看见她那张大冰脸，纤罗知道她没有恶意，可就是莫名觉得心里毛毛的。

　　“就你一个吗？他们呢？”气氛有点尴尬，纤罗坐起身，没话找话。

　　“嗯。”千月红应了句，依旧没什么情绪。

　　“媚姐呢？”纤罗扯出一个笑脸。

　　“在厨房。”

　　“那……珈蓝呢?”纤罗问得有些小心。

　　千月红翻弄的手一顿，眸子有一点波动，很快就隐去，照常道：“炼药。”

　　“炼药？炼什么药？”

　　“给你的。”

　　“给我的？”纤罗有些惊喜，“没听说过他会炼药啊！”

　　“……”

　　“是不是张天师教他的？”

　　“……”

　　“他炼的是什么药？是帮我恢复灵力的吗？”

　　…………

　　纤罗有些忘乎所以了，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千月红的脸色苍白晦涩，那波光不动的眼眸渐渐聚起冰寒。

　　“你很得意是吗？”千月红冷声打断纤罗的话。

　　“哈？我……没啊。”纤罗忽得被吓了一跳。

　　千月红站直身躯，慢声慢气放下手中的火钳，拂了拂身上的煤灰，这才看着纤罗道：“自档案库开设，我已经跟在他身边三年了。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的很多指示，我只需要几个眼神就能领会。我替他做尽一切我能做的，可为什么是你？”

　　“明明最先陪着他的是我，可为什么最后偏偏是你？”千月红紧紧盯着纤罗，恬静的脸此刻写满不甘心还有失落。

　　“我……”纤罗有些惊讶，没预料到千月红突然那么直白地跟她说这个，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直都叫我千月红，媚媚姐也是跟他早相识才得他一句媚姐，而你……”千月红冷眼盯着纤罗，“而你不过跟了他几天，他却会很自然地叫你纤罗，你可以随便称呼他珈蓝、傅大爷，但我们都得叫他傅老大。”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只是称呼而已……你别多想了……”纤**笑几下，很狗血地让她别多想。

　　“呵，称呼而已吗？”千月红自嘲笑笑，“你能住在档案库，我们不可以。这都还不够吗？”

　　“这……”纤罗哑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怎么说？她可以怎么说？虽然隐隐猜到傅珈蓝让她住在档案库可能是因为她四元归阴，可这话她说不出口，有些误解她不想解释。

　　纤罗沉默不语，千月红说完后也是沉默，气氛便尴尬起来。两人谁也没看谁，可暗地里心思百转。

　　“纤罗，醒了吗？来来来，喝药了！这个可是傅老大亲自给你配的，你赶……紧……喝……”龚媚媚端着一碗药乐呵呵推门进来，可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俩姑娘，一个坐在床上瞪大眼睛数手指，一个站在旁边冷冰冰看着火盆，这怎么看怎么诡异。龚媚媚吞了吞口水，这是摊牌了的节奏啊！

　　“好你个傅珈蓝，难怪突然调头去看干尸了，敢情是猜到这里开‘火’了！”龚媚媚在心里大吼了一句。

　　“哟哟哟，这都咋了？”龚媚媚强打笑脸圆场，“都板着一张脸的，是不欢迎我进来怎么滴？”

　　“我出去走走。”千月红垂下眼帘，提步就往外走。

　　“诶！这里手机没信号，老大叫我们别单独行动。”龚媚媚连忙叫住她。

　　千月红脚步顿了顿，道：“我不走远。”

　　话落，人就走了，留下纤罗和龚媚媚大眼瞪小眼。

　　“你别看我啊，我没说什么，她自己生气而已。”纤罗扁扁嘴，连忙澄清。

　　闻言，龚媚媚无奈摇了摇头，点了点纤罗的脑袋，佯怒道：“你们这些小姑娘，还真不省心！”

　　“我又没招她。”纤罗翻翻白眼，“我还委屈咧！”

　　龚媚媚轻叹：“也不能怪她。档案库的女孩子不少，有几个没喜欢过老大的呢？以前没有外派时，个个都存了希望，这明里暗里斗得可厉害了，最后老大嫌烦，全都外派出去了，档案库才清净了下来。而当初那一批进来的女孩子里，只剩了千月红一个，所以她想法才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