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人

　　顾倾城和王妈妈住的院子非常地朴素，正中是一个小客厅，往里就是她和王妈妈休息的里间。左边是她们的小厨房，右边是一个小栏栅草屋，里面饲养了几只小土鸡，边上挂着几串金黄色的玉米棒。

　　顾倾城和王妈妈推开院子前的小竹门，把手上的菜篮子放在院子里的小木桌上。“王妈妈，你先去把明天要卖的绣品整理一下，今日的晚膳我来做吧。”

　　顾倾城一边说着，已经坐到了木椅上开始择菜了。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平时也帮着王妈妈分担一点。

　　“那奴婢就先进去整理一下，昨日有些绣品还没有绣完，奴婢还要赶一赶。”自从顾倾城醒过来后就变了一个性子，没有再呆在屋里。虽然王妈妈有些心疼她做这些粗活，不过奈不过她的哀求，也只能同意了。

　　好在小姐并不在意做这些，心情也变得越来越高兴了，下厨就是顾倾城最喜欢做的事情。

　　因为这里的条件艰苦，顾倾城做出来的是一菜一汤，全都是素菜。王妈妈看着她瘦小的身子，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姐原本是顾府的三小姐，却要和她呆在这边远的小山村。虽然已经有了十三岁，但那瘦弱单薄的身子却还是像十岁的孩子一样。

　　“王妈妈你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自由自在，不受约束。虽然日子是苦了一点，但我们不会就这么苦一辈子的。”

　　顾倾城看到王妈妈叹气，也停下手中的筷子，开口劝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小姐已经快及笄了，以后总是要嫁人的。不知道顾府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接小姐回京。”再有些日子就是顾倾城的生辰了，小姐总不能嫁给乡野的汉子。王妈妈盼着顾府能早日来接她们回京。

　　“王妈妈，顾府早已忘了我们的存在，您就不要再盼着它了。而且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家，如今我只认王妈妈一个亲人。”

　　顾倾城才不想顾府来接她回京，顾府把她和王妈妈流放到这里自生自灭，她早已和顾府没有任何瓜葛了。与其回到京城看别人的脸色赖活着，还不如留在这边城小地自在地生活。

　　王妈妈看到顾倾城抵触的样子，也就不在言语勾起她的伤心事了，只是心里依旧放不下。

　　边城的夜晚非常的开阔，在这里看到的月亮要更加地明亮，星星也调皮地一眨一眨玩起了捉迷藏。顾倾城坐在院子的边上和王妈妈学着绣绣品，一不小心扎到小手总是引得王妈妈过来帮忙她放到嘴里吸一下止血。

　　一大早顾倾城和王妈妈就动身前往村子后面的小山坡。山上的小动物们总是下山来糟蹋她们辛苦种来的蔬菜，顾倾城和王妈妈决定还是要拿竹木给菜园子围起栏栅。

　　山坡下有一条小溪流，顾倾城砍了一会后就渴得厉害，和王妈妈说了一声后就往山下的溪流走去。

　　溪水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非常的甘甜清凉，顾倾城用水捧着喝了几口顿时身心舒畅起来。

　　本想洗了脸就回去，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躺了个人，下了一大跳。那人一动不动，顾倾城不知道他是活人还是死人，转身想要离开。

　　走了几步后觉得放不下，又转了回来，上前去查看那人。

　　那人身下淌了一大片血迹，胸前中了一箭，箭头还没有拔出来。顾倾城在他鼻子下方探了一下，这人还有气，他还活着。

　　顾倾城站起身焦急地朝山上跑了回去，地上躺着的人醒来睁眼只看到了顾倾城的背影又晕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顾倾城跑回山上找了王妈妈后，又再度回到了山下。两人合力扶着他回到了她们住的小院里。

　　因为那人伤的挺重的，王妈妈虽然同意救了他，然而却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的伤势。好在顾倾城没有慌乱，拿着烧过的刺刀把他的箭头剜了出来后，又敷上了自己采摘来的草药。

　　因为担心这人会发烧感染，顾倾城就和王妈妈轮流守在了他床边，下半夜顾倾城困得没挺住就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姬断离醒来时就看到一个女子靠在床沿上熟睡，这里是一个农家的小草屋。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很好地处理过了，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背影，应该是这位姑娘救了他。

　　姬断离想要起身的动作警醒了顾倾城，“哎，你的伤没好，不能起来，快躺回去。”

　　姬断离原是想给顾倾城盖一下褥子的，没想到把她惊醒了。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请问这里是哪里？”

　　顾倾城查看了下他的伤势，好在伤口并没有裂开。这才把目光看向他，回答说：

　　“这里是凤来谷，你晕倒在溪边，是我把你带回这里的。说来你还是很幸运的，箭上没有毒，不然你就没有那么好命等到人来救你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会一身是伤晕倒在溪边。

　　凤来谷，这里不是晋国的地界了。当时情况危急，追兵紧追不舍，姬断离只顾着逃离，倒是没想到，踏进了大楚的地方。

　　“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你先等着，我去给你端碗米粥来。”

　　病人刚醒来只宜吃点流食，王妈妈已经早就准备好了，顾倾城出去后就端了一碗米粥进来，一边乎着气准备喂他。

　　“姑娘，我自己来吧。”

　　姬断离起身想要自己进食，顾倾城急忙止住他。“哎，说了不要乱动，你的伤现在不宜动作过大，你是想白费了我和王妈妈的一阵苦心吗？”

　　姬断离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顾倾城，只好乖乖地躺着，让顾倾城一口一口地喂进嘴里。

　　米粥里有股清香的味道，吃了下去后感觉很舒服。姬断离问她，：“粥里放了什么吗，有种清香的味道。”

　　“放了百合，喜欢的话锅里还有，多吃点才能好的快。”

　　这是顾倾城自己采摘然后风干的百合，放一点到粥里，味道非常的清香。而且百合粥最适合病后虚弱的人食用。

　　“那倒不必了，在下吃完这碗已经非常满足了。倒是不知道原来百合还能有这样的做法，是我孤陋寡闻了。”

　　看这里的住处，这位姑娘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一碗百合粥足以了。

　　顾倾城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只是村子里一些平常的吃食而已，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我们这里日子虽不是很好，这一碗百合粥还是有的，你先等会，我再去给你乘一碗来。”

　　不等他开口，顾倾城就又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王妈妈。

　　“小姐，还是奴婢来喂吧。”顾倾城可是王妈妈心中尊贵的小姐，这种伺候人的活还是让她来做比较好。

　　顾倾城没有想那么多，王妈妈说让她来，顾倾城就把手上端着的百合粥交到她手上了。

　　姬断离吃着清香的百合粥，心里在想着顾倾城和王妈妈的对话。奴婢小姐这样的叫法应该是大户人家才有，为何会在农户家中听到？难道这两位恩人还有其他的身份吗？

　　吃完了百合粥，姬断离开口对她们说了感谢。“在下姬断离，还不知道两位恩人尊姓大名，他日断离也好前来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王妈妈把碗放到一旁，开口慈祥地回答说：“叫我王妈妈就可以了，是我家小姐发现你在溪边晕倒救了你。公子要谢就谢我家小姐吧。”

　　“我顾倾城，谢就不用了。换作其他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你是从哪过来的，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

　　看姬断离的服饰就知道他不是大楚的人，身上还有箭伤。顾倾城试探地询问道。

　　“在下是晋国的人，因为外出碰到了仇家，所以才搞得这么狼狈。若非遇到顾小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姓顾，会是他知道的那个顾家吗？姬断离手抚上胸前的伤口，心里估断着伤好的时间。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必须尽快赶回晋国。

　　顾倾城看到他沉思的动作，开口安慰她说：“你放心，这伤我已经用上了愈合的草药。最迟后天，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你如果有什么要做的，我可以帮你代劳。”

　　“那就有劳顾小姐了，请代我把这绸布挂到树上。我的家人应该就在附近，他们看到绸布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姬断离没有办法只能让顾倾城代劳一下了，希望他的手下能快些找到这里来。

　　“好，那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这绸布我这就帮你挂上去。”

　　顾倾城接过他的绸布后和王妈妈就走了出去。她们小院旁边就有一棵大树，顾倾城拿了椅子叠起来把绸布挂到了树枝上。

　　王妈妈走过来扶着她跳了下来：“小姐，这位姬公子恐怕不是一般的人，我们收留他会不会惹来大麻烦？”

　　王妈妈的顾虑顾倾城能理解，不过如今她们也没其他的办法，总不能不救，那样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不要紧，王妈妈，这几天我们注意一些就好。他不会留在这里很久的。那些绣品都拿去给李大叔了吗？”

　　见顾倾城说到那些绣品，王妈妈的神情变得高兴起来，她转过头来对着顾倾城说：“小姐放心，奴婢一早就拿过去了。李大哥帮了我们很多次，那些东西他知道怎么说的。

　　昨日的那些绣品卖了个好价钱，这段时间够我们生活几日了。”

　　“那就好，王妈妈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可以了。”

　　李大叔帮了她们很多，这村边上的小院子还是李大叔帮着搭建起来的，顾倾城对他很放心。

　　姬断离在屋里听着顾倾城和王妈妈的对话，知道她们生活得并不是很好。等到顾倾城进来后，他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拿了出来：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我知道你们处境不是很好，就当是你们收留我的报酬吧。”

　　顾倾城看到她递过来的玉佩愣了一下，伸手推了回去说：“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就不要轻易把它送出去，我想这也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吧。

　　你安心住着吧，我们不缺这点银两。对我和王妈妈来说，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见顾倾城拒绝了，姬断离只好放回了自己的怀中，心里想着等手下的人过来，再给她们实际的银两。

　　“顾小姐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吧，怎会甘愿留在这里。”

　　“姬公子也不是一般的人，不也一样躺在这里了。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的，对我来说，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自在。

　　姬公子伤势不轻，还是放心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可以了，不用觉得不方便。”

　　“好的，给顾小姐添麻烦了。”

　　顾倾城出去后，姬断离又拿出了那块玉佩，手轻轻比抚摸着。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像顾倾城一样，在这小村落里安安稳稳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