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州婿 第二十五章 到底是为何

　　“以后不要再去外面接针线活了，听到没有？”

　　“茶摊也不用烧太多水，反正没几个人喝。”

　　“牛奶香皂和水果香皂可以再卖贵点。”

　　段飞坐在谢婉儿的茶摊前不住的唠叨，不同的是，此次他坐的位置是茶摊的内侧，就是原本谢婉儿坐的位置，而谢婉儿此时则坐在他旁边，一脸温顺。

　　“你别老是点头啊，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反驳啊。”段大官人被谢婉儿的过于温顺弄得很无语。

　　谢婉儿见段飞的样子，嫣然一笑，宛若清莲初放，更生柔情，眼神里满带着一种温柔，倒让段飞不好意思起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婉儿说得很轻，但从她的眼里却能读出对段飞的柔情与信任。

　　段飞透过谢婉儿的眼睛，看到了那浓厚而又纯洁的感情，那是段飞前世中都没能见到的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段飞笑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笑得这么真、这么开心，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笑过了。

　　此时，任何语言都已经显得多余。段飞依然喝着茶，谢婉儿依旧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只是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再也不曾放开。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两人仍然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和他们无关，这一刻，这个世界，只要有他们两个就够了。

　　归家的人群似乎都没有心思多看段飞他们两眼，来去匆匆的走着自己的路，只有两个人例外……

　　在朱口巷子口，李嫣死死的攥着手，上身不停的抖动，面色铁青。一旁的小雪紧张的看着她，生恐她出事。在小雪的记忆中，当初李嫣哪怕是被李逸兴逼着成亲，也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回去。”李嫣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她必须得走了，否则她自己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情绪失控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为什么？

　　为什么？

　　李嫣无数次在心里狂呼？不知是问段飞，还是在问自己。

　　尤其是想到那谢婉儿手上的玉石戒指，她更是忍不住要抓狂！那是第一批打造出来的戒指，每一枚她都有印象。徐大掌柜当初告知李嫣段飞拿了枚戒指，她并没有多想什么，以为段飞要给她娘，她都快忘记这个事情了。

　　可没想到，那枚戒指居然戴在谢婉儿的手上！

　　“出去！都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嫣终是忍不住咆哮了起来，把小雪和瑰儿都赶了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

　　李嫣一边吼叫，一边把能拿得动的东西一件件的砸。这一刻，她疯狂了。她的愤怒其实与情爱无关。莫说她对段飞只是在有好感这个阶段，就算一点感情都没有，她也容不得段飞做出今日的行为。

　　我才是你夫人！

　　我是李家的大小姐！

　　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在郑家人面前，拉着个寡妇跑了？

　　奇耻大辱！

　　这个耻辱与旁人无关，就算别人都不知道今天这一幕，但在李嫣心里，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耻辱！

　　房间已被她砸得一片狼藉，李嫣喘着气站在中间，毫无顾忌的泄终于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她已经满头大汗，伸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忽然现了手上的钻石戒指。

　　才压下去的怒火腾了一下又旺了起来。

　　“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李嫣愤怒的拔下戒指，用尽全身的力气扔出了窗外。

　　“嫣儿，你这是怎么了？”一声惊呼从房门处传来。

　　“我该走了。”段飞见太阳已经下山了，终归还是要离开。

　　谢婉儿点点头，忽又小声问道：“明天……你来吗？”

　　段飞笑了，笑得很开心：“明天把我的茶准备好。”

　　“嗯。”谢婉儿轻声答应，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内心的喜悦展露出来。

　　段飞继续说道：“最近已经没有这么忙了，好长时间没跑步了，明天重新开始跑。”

　　“一直没有问你，早上跑步是为了锻炼身体吗？”

　　“当然啊。”

　　“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啊。”

　　“你真是个怪人。”谢婉儿笑了。

　　段飞也跟着傻笑。

　　“快回去吧，家里该着急了。”谢婉儿说话时，眼神中露出一丝黯淡与不舍。

　　以段飞的智商立即就看懂了谢婉儿的表情，他走近一步，轻声说：“最迟明年春季，我跟李家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好。”

　　段飞正准备张嘴再补两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雪的声音：“姑爷，该回家吃饭了。”

　　段飞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背后的小雪压着喘气，似是跑过来的，盯着他的眼神带着委屈与不善。段飞告辞了谢婉儿，跟着小雪往回走。一路上小雪一句不吭，自顾自的走在段飞前面。

　　“我说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段飞忍不住问道。

　　小雪腾的一个转身，眼泪哗啦啦的留下来，生气的问道：“姑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段飞手足无措的道。

　　“你为什么要背叛小姐？”小雪咄咄紧逼。

　　“我背叛她？这哪儿跟哪儿啊？”

　　“小姐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在外面乱搞？”

　　段飞可算是明白了，面对可怜兮兮的小雪，柔声道：“小雪，你小姐没什么不好，可是她是她，我是我。”

　　“可是你明明送了小姐钻戒，还唱了情歌。”

　　段飞苦笑：“丫头，别人不知道，你莫非还不清楚吗？钻戒也好，情歌也好，这能是真的吗？”

　　“这怎么能是假的？”小雪急道。

　　“这当然是假的。”段飞沉吟道：“我和你家小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认为她喜欢我吗？就算是现在同一屋檐下，也是你家老爷话才勉强做到。我不想靠李家什么，这话我对所有人都说过。之所以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感谢李家治好了我娘，等明年春天，我就会走。”

　　“这……怎么会这样？”小雪一阵彷徨。

　　段飞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的走着，小雪也失去了原有的愤怒，默默的跟在段飞身后。

　　李嫣房间内。

　　“所以……你就这么大火？”一个女子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李嫣低头。

　　这个女子，便是李嫣的姑姑李巧玲，今日刚好从真州过来串门，和李嫣感情一直很好，本想来看看她，谁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一片狼藉，把她吓了一跳。

　　李嫣从小虽然爱玩爱闹，但仍然是一个守规矩的姑娘，这砸了一地碎片的泼辣劲，印象中绝对不属于李嫣的个性。

　　李巧玲赶紧安抚李嫣，并询问缘由，李嫣也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一五一十的把今日的事情讲了出来。并且越讲越多，还道出了这几个月和段飞之间许多的点点滴滴。

　　“嫣儿，你喜欢上他了？”李巧玲仿佛要看透李嫣的内心。

　　“我……我哪有？这怎么可能？”李嫣赶紧否认。

　　“呵呵。”李巧玲笑着摸了摸李嫣的头：“如若不喜欢，纵然那女子是个寡妇辱了你身份，纵然他在郑家人面前丢了你面子，回头把他赶出家门就是，犯得着砸这么一地来为难自己吗？”

　　“可是……那是因为他现在负责戒指的事，否则我立马赶他走。”

　　李巧玲摇了摇头：“嫣儿，你觉得他到底怎么样？”

　　“他？不怎么样，整天没个正行，吊儿郎当的，就是鬼主意多。”

　　“是否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

　　“这个……倒不曾听说。”李嫣想了想道。

　　“那是否在外面用李家名头招摇撞骗？”

　　“也倒没有。”

　　“那你若是赶他走，他会否求你？”

　　“我看若是要他走，他才巴不得呢。”李嫣咬牙切齿的说。

　　李巧玲不再说话，低头沉思。

　　李嫣小声问道：“姑姑，怎么了？”

　　李巧玲微笑道：“嫣儿，你都二十一了，有些事情，你应该看得明白。那段飞照你这么描述，他是有商才之人，虽然出身贫寒，却并非是贪图李家名头，也不是图你的美色，也许真的仅为了医治他的娘。而他若是喜欢沾花惹草之人，也断不敢在你面前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不喜欢他，恐怕他也未必喜欢你，甚至未必喜欢李家，至于那谢婉儿，她虽是寡妇，却也许才是他真心喜欢之人。

　　姑姑还是那句话，你不喜欢他，赶他走就是，大家都乐得清静。但……你若是喜欢上他，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砸这一地。他虽是上门女婿，可毕竟是男人。该怎么做，你摸摸自己的心口，好好的想一想。”

　　李嫣听完李巧玲的话，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禁不住低头沉思起来。

　　第二日一早，段飞起了个大早，开始了停歇多日的晨跑，到谢婉儿那里去晃了一圈，然后直接到了工坊。

　　他昨日也思考了一晚，虽然当初李逸兴提出的条件很对他的胃口，不过做人也不能太自私。若真和李嫣没感情，还是早点断了好，何必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李逸兴从家族角度出愿意牺牲李嫣来留住段飞，段飞从男人角度出可不愿做这缺德事，你李家利益关我鸟事。

　　可他内心还是忐忑的，虽然感情上理直气壮，但是从法律关系上仍然属于他偷人，这个东西不好解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谁知在工坊待了一天，李嫣也没有过来。

　　一连好几天李嫣都没有现身，他问小雪，这丫头也没用好脸色待见他。

　　段飞想想也就不再纠结了，自己该干嘛干嘛，反正就是混时间呗。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就到了十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