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州婿 第二十一章 歌情诗意

　　“来来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位新朋友。”王子辉领着段飞走向了庭边的一群人，还没走近就扯着嗓子招呼了起来。

　　听到王子辉的呼喊，这群人都停止了原本的交谈朝段飞看来。

　　“哟，这不是段大姑爷吗？”人群中立即有人认出了段飞。

　　段飞扫了一眼，这群人中见过的没几个，但都是金州城内的纨绔子弟。

　　“段兄，你也来了？”突然从人群侧面走出来一人，对段飞打招呼。

　　转头一看，居然是童天堂。

　　段飞瞬间就释然了，这童天堂虽然和李家打得热闹，但和其他家族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再加上金州是汉唐南方第一大城市，赏月会童天堂自然应该出现在这里。

　　“童兄好。”段飞笑着拱拱手：“上次一别，一直再见无缘，段某还欠童兄一顿酒呢。”

　　“哈哈，没事，我也是忙，才回金州，咱俩这不就见了吗？”童天堂毫不在意。

　　离着这群公子哥聚集地的不远处，就是大家族们女眷集中的地方，他们虽然按照习俗要分开聚会，但中间不会分割太远，保不准谁和谁对上眼了，金州就又会多一桩家族联姻的喜事。

　　李嫣正在这群女眷中，刚刚才和旁边的姐妹们打完招呼，就听到王子辉的呼喊，一见段飞也跟来了，忽然觉得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有点不安。再现童天堂好像和段飞认识，更是多了一点疑虑。

　　童天堂表情上要比王子辉真诚得多，相邀道：“段兄，相见即是有缘，这次你总不会拒绝了吧，来来来，一起喝酒。”

　　在场诸人包括王子辉在内都有点纳闷，不知为何童天堂会对段飞这么客气，但碍于童天堂北方四大家族的身份，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待下文。

　　段飞脸上也挂着真诚，脚下却没有动，回答道：“童兄，等有机会段某再请你喝酒，今次就免了吧，这气氛我不太习惯。”

　　童天堂一听就琢磨出这里面的道道了，脸上没有丝毫不悦，说道：“明白了，那下次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呀。”

　　段飞一笑：“绝对的。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刚刚王兄邀请，让我指点一下他的诗词。”

　　王子辉一听，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窜起道：“指点我？笑话！我是看你没读过两年书，让你过来熏陶熏陶。”

　　众人也是哈哈大笑，段飞的大名他们都是知道的，也清楚段飞的来历身份。段飞刚刚的言词，在众人看来是勒紧了裤腰带要面子，众人都等着看段飞怎么下台。

　　段飞呵呵一笑：“书我倒是真没读多少，不过指点你却是够了。”

　　王子辉冷笑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那我就献丑了，做个应景诗吧，也给各位消遣一下。”

　　段飞说完，向前走了两步，扮作思考状沉吟了一下。

　　“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旁边一人低声笑道。

　　段飞没有理他，把目光看向绿湖，缓缓说道：“十里平湖绿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影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哈，这也叫诗。”段飞话语刚落下，王子辉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跟着一起附和，众人都品味起来。

　　“好！好个只羡鸳鸯不羡仙！段兄，想不到你文采如此了得，童某佩服！”童天堂率先喝彩起来。

　　虽然也没有人附和童天堂，但是众人心里都感叹起来。纵有那么一两个会点墨水的不服气，可自问也拿不出比这更好的诗句来。

　　“有什么好的！也不知是哪里抄的！”王子辉依然嘴硬，他身旁一位公子模样的人上来拉了拉他，平日大家关系不错，生恐他再闹下去就更加丢脸了。

　　“童兄，那段某告辞了。”段飞直接忽略了王子辉，向童天堂打了个招呼，领着小雪就走了。

　　留下的众人皆一阵沉默，心下暗自道还好丢脸的不是自己。

　　“嫣姐，那就是你的夫君吗？”此时在女眷中，不少人也回味着段飞那诗，见段飞吟完便走，李嫣身旁一个女孩忍不住问道。

　　“恩，就是他。”李嫣点头。段飞刚才的表现也让她吃了一惊，那诗确实是好诗，而段飞走前那一刻，眼里若有若无的看了李嫣一眼，让李嫣心里突然掀起了一丝波澜，莫非这诗……是送给她的？

　　只羡鸳鸯不羡仙……李嫣忍不住品味了起来。

　　“嫣姐，其实他也不错呀，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不堪呀。”李嫣身旁另外一个女子道：“你还不待见他呀？”

　　“死丫头，叫你多嘴，关你什么事。”李嫣笑骂。

　　忽然，她脑子里一闪，改口说道：“其实他还是不错，也算有心。你看，这是他送的定情戒指。”

　　“哇！这是什么戒指，好漂亮呀！”身旁的女子惊呼。

　　她这一叫，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着李嫣，李嫣也终于开始了她的任务。

　　“姑爷，你刚刚那诗好美。”小雪亮着眼睛崇拜道。

　　“有什么美不美的，你喜欢回头送你一。”段飞摆摆手，大言不惭道。

　　“真的？”小雪高兴的蹦了起来。

　　段飞正准备说话，突然湖边的船坊响起阵阵优美的乐声。

　　“那船的乐声怎么这么大？”段飞奇道。

　　“哦，那是碧波坊的船呢。”小雪也听到了，对段飞解释道：“据说，在六十年前，金州的金媛媛夺得天下第一花魁之称，无数达官贵人、风流才俊对她趋之若鹜。这金媛媛最擅长乐律，其中有一个爱慕她的灵士就用灵力加成了一副屏风，只要在屏风之下弹奏或唱歌都能传送到十里之距呢。不过红颜薄命，金媛媛二十五岁时就去世了，那座屏风也留在了她出道的碧波坊里。姑爷你看，就是船上摆那座。”

　　段飞伸了伸头，果然看见碧波坊的船上立了坐巨大的屏风。他舔了舔嘴，觉得这还真有意思，这不就等于是个扩音器吗？

　　“挺有意思的。”段飞琢磨道。

　　小雪在一旁道：“是挺神奇的。不过碧波坊现今已经大不如前了，因此年年都会把这屏风搬出来，用这样的方法，显一显自己的声势。”

　　段飞伸手在下巴上搓了起来，望着碧波坊的船，脑子里思索着什么。

　　“姑爷，您想什么呢？”小雪问道。

　　“小雪，你帮我去问个事。”

　　段飞接着就在小雪耳旁低声吩咐着。

　　“这……这可以吗？”小雪有点慌。

　　“我觉得可以。”段飞琢磨道：“这等于给他们打广告呢，再说我们也愿意花钱。”

　　“什么是广告？”

　　“就是广而告之，帮他们做宣传。”

　　“那……那我试试吧。”小雪终于答应了段飞，随后跑进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段飞就地坐了下来，他也不想一个人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再说刚刚也够累的，正好歇一口气。他抬头望了望天，天空繁星点点，令人眩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前世一样的星空。

　　突然有点思乡了。

　　段飞嘲笑了下自己，已经不可挽回的事，想这么多做什么。

　　他又转头向李嫣的方向看了看，只见里三层外三层都围着许多女子，想来李嫣的任务也完成得不错。

　　“姑爷，姑爷。”小雪边跑边叫道，待跑到段飞身前，捂着胸口，红着小脸喘气道：“他们答应了。”

　　段飞笑道：“我就说嘛。”

　　小雪道：“咱们走吧，碧波坊派船来接我们了。”

　　“嫣姐，戒指真的有这么多说法吗？”

　　“嫣姐，那戴在食指上又是什么意思呢？”

　　“嫣姐，咱们李家珠宝行有你这种戒指卖吗？”

　　众女把李嫣团团围住，看着李嫣手上的戒指个个都眼睛亮，恨不得自己也有一枚。

　　李嫣介绍了半天，终于把戒指相关的知识说明个七七八八了，由于空气不流通，她感觉都有点虚脱了，但是人却很精神，她的任务、李家的第一步终于完美的跨出了。

　　“嫣姐，成亲后为什么不宜戴你这种戒指，这多漂亮呀？”一个女子问。

　　李嫣笑着答道：“成亲后的戒指是戴在无名指上的，寓意永不分离，这种戒指叫婚戒。最好的是金戒指，寓意金婚。而戒指多用宽环的，这样可以在戒指内侧刻上相爱之人的名字，永伴身边。至于为什么不用这种突起的钻戒，因为圆形象征着生命和永恒，所以作为日常佩戴的婚戒，多是圆形的。”

　　李嫣随即又扬了扬手，露出了自己的钻戒：“而钻戒，是定情或者订婚戒指，在成亲后，可以在节日或者重大场合中佩戴，以向人展示自己幸福的爱情。”

　　“哇，嫣姐，那你一定很幸福啦。段姑爷为了你千辛万苦的去找了枚这么漂亮的戒指。”一个女子由衷羡慕的说。

　　李嫣一下就脸红了，她把段飞教的照本宣科的背下来，虽然当时也觉得不妥，但现在被人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有点恼的。

　　铛铛铛！

　　碧波坊原本柔和的乐曲声突然变得尖锐，震得众人耳朵都有一丝刺痛，这尖锐声却并未停歇，一声声越高亢。绿湖边数万人包括李嫣众女在内，都皱着眉停下了原本的动作看向湖中的碧波船坊。

　　当尖锐声达到了最顶点，忽然一震，变为婉转而优美的旋律，滴滴的进入每一个人的心房。

　　船上，正有一人抚琴，弹奏着此刻的旋律。

　　“恩，那不是李家的姑爷吗？”

　　“好像真是他。”

　　“没错，是他，我经常见他在绿湖边上晃悠。”

　　段飞大小是个名人，又长期在金州城里闲晃，见过他的人不少。

　　“也？那不是段飞吗？”

　　“恩，真的是他。”

　　“他要干嘛？”

　　碧波亭上的各家族子弟也纷纷奇道。

　　“嫣姐，那不是你相公吗？”

　　“是呀，他跑碧波坊的船上去干什么？”

　　李嫣身旁的众女也看清了段飞的面貌，纷纷询问。

　　李嫣下意识的握着拳头，紧咬银牙。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这段飞不知道什么疯，跑碧波坊的船上面去干什么？自己的老公陪自己来赏月会，却跑到妓院的船坊上面去了，这代表定情的钻戒和其他戒指，在别人眼中还有什么意义？自己戴着它反而还成了个笑话。

　　今日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说不定就要毁在他手上。

　　段飞悠然自得的抚着琴，见岸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得差不多时，缓缓说道：“嫣儿，一枚钻戒，以表我心；一情歌，以代我情。”

　　说完使劲一拉琴，琴声如高山流水般倾泻而下，旁边碧波坊的乐师们也随即伴奏了起来。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江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长笛、铜鼓的伴奏，随着段飞的琴声组成古典而不婉约的旋律，男歌者们浑厚的配声，彰显了段飞英雄豪迈又豪情的声音。

　　最朴素文字，最简单的文字意象，单单拆开看，每一字每一词每一句都能够找到诗词的韵味，连起来，又充满了最古典的情意。

　　所有的历史上千古流传的故事里，最本质的，无非就是江山与美人。词意练达，但旋律却又异常通俗，任何人都能够上口。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江山美人，每个人也有她自己的英雄好汉，所以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种。

　　段飞已经唱完，但湖岸上的人却仍然寂静，不知是陶醉在刚才的歌曲里，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段飞吐了吐气，唱歌他没问题，直达专业歌手级别。古筝这玩意他不是很懂，当年为博得一个金庸爱好者的女老板的好感，专门练习了好久，就只学会了谈这一曲。虽然很久没练了，不过今夜表现还算可以。

　　“李嫣，我可是帮你加了把火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段飞心道。

　　段飞站起身来，朝着一脸呆滞的小雪打了个响指：“走吧，我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