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州婿 第十二章 同一屋檐下

　　“爹，我死也不会答应！”李嫣斩钉截铁的向李逸兴说道。

　　李逸兴嘿嘿一笑，李嫣这个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不急不慢的说道：“嫣儿，你先听我说。”

　　“爹，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李嫣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李逸兴干咳了两声，耐着性子道：“你先坐下，就一炷香的时间，等爹把话说完，若是你仍然不答应，就当爹没说过。

　　李嫣虽然不愿，但还是依言坐下，神情中露出了宁死不屈。

　　“爹也是想了一晚上，才做的决定。”李逸兴解释道：“这段飞虽是废人，但也在神院挂了号，本来我就算要赶他走，也不得太快，否则，这就是扇了神院的脸面。”

　　李嫣还是不为所动，李逸兴继续道：“我原本也是定在明年春季后，才想找个理由把他们母子赶走，所以这个时间上，并没有多少分别。”

　　“那也不用让我和他住一起？”李嫣不服。

　　“唉，还不是这事闹的。”李逸兴故作叹气道：“今日我见了他，这小子变化挺大，说实话，你爹我也有点看不透他。但听他之言，对于商道，他有天赋。”

　　李嫣露出一声冷笑。

　　“嫣儿，从小到大，爹除了让你嫁给他，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一件你不愿之事。嫁给他，是爹错了。但如今，爹并不想逼你。那兰青苑，本就是准备给你和他居住。我也知道你不喜他，所以那虽然是一个连通的院子，却又相对独立，中间有墙相隔。只要你不愿见他，想来他也不敢贸然进入你的院落，否则爹第一个不饶他。

　　爹承认，爹是想试探他是否真的有商才，才让你们住一起。我们姑且就算他真有，你以为他会来帮助你爹我吗？肯定不会，因为这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把他们母子得罪遍了。就拿这次的促销来说，他只告诉了小雪，也知道是你叫小雪去问的，也就是说他只愿告诉你。若他有才，只有你能敲开。若他无才，你就算为爹为李家委屈自己小半年不行吗？爹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愿意见他，纵然你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爹保证他要是胆敢踏入你的院落半步，爹立马打断他的腿让他们娘俩滚蛋。”

　　李嫣听到这里，表情上已经有了一丝松动，作为李家的女儿，家族大事还是摆在头位的。

　　李逸兴趁热打铁道：“再说这次促销，也让我们李家两难。”

　　李嫣不解的望着李逸兴。

　　“这个促销，是很不错。避开了商会的责难，目前还没有人针对我们。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人都现这是一个好方法。我们李家能送，其他家的商铺也能送。就说同是珠宝行当的童家，别看他们现在没有动作，那是人家不愿跟着我们李家吃剩饭，坏了身份。可要是过个三五月呢？等我们这次声势过去，人家也可以找个由头来送礼。

　　嫣儿你想想，要真过三五个月童家也送礼的话，那时可是年底呀，又可以降价又可以送礼，我们拿什么挡？”

　　李嫣反问：“我们也可以继续送呀？”

　　李逸兴苦笑：“这饭第一次吃是香，第二次就臭了。童家没送过可以搞，我们年中搞一次，年底再搞就没人看了。”

　　李嫣沉默。

　　李逸兴道：“这就是我们马上要面对的问题。若是有机会，你可以敲打敲打那段飞，看他有什么主意没有。”

　　李嫣低下头叹了口气，显是已经被李逸兴说服，终于抬头道：“明年春季之后，不管爹你赶不赶他走，我绝不会再和他住一个院子里。”

　　李逸兴笑着点头：“爹给你保证。”

　　李嫣也认命了，起身做了个福准备告退，忽又问道：“哥怎么还没回来？”

　　李逸兴答道：“你哥来信说，以后就算打通了巴城的边关环节，沿途回来的州县还是要打点的，所以他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再有一两月就差不多了。”

　　“姑爷，您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呀？”小雪一边指挥下人帮段飞母子搬家，一边好奇的看着段飞的香皂、肥皂。

　　“呵呵，都是没事倒弄的小玩意。”

　　段飞母子当日就搬到了兰青苑，这个小苑比郦香苑又要好上许多，毕竟是主人家的院落，从大小、布局、家具精细上面无疑都是最好的了。段飞照旧要给自己腾出一间房做工作室，这才有了小雪之前的问。

　　院子是不错，不过段飞看到将他和李嫣的院子隔开，中间只开了一道拱门的院墙时，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透过李逸兴那些虚虚实实的话，段飞很容易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或许李逸兴真的有点爱才之心想撮合他和李嫣，不过李家现在繁荣之后的危机才是最紧急的。不愧是老姜，舍不着女儿套不到狼，也还真下得了手。

　　段飞的心态倒是无所谓，领着人家的月钱，住着人家的宅子，名分上占着人家的女儿，就算是给人打工，这待遇也算不错了。剩下的，就看李嫣怎么来套自己的话了。

　　“飞儿，你这边收拾完了吧。”杨氏从屋里走出来。

　　“完了呀，怎么了。”

　　杨氏搓了搓自己的手，犹豫道：“那你陪娘一起去见见李家老爷吧。”

　　“干嘛呀，娘？”

　　“这……你看人家又给我们换了宅子，还是和李家大小姐住一起。人家这样对我们母子，我们虽然无法回礼，但是总是要道个谢的。”

　　段飞乐了：“娘，你别操心这事，没这必要。”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得，得。娘，要不这样。您毕竟是长辈，空手上门的话礼数说不过去。我这做小辈的空手去道个谢，顺便代表您一下，您看这样成吗？”

　　杨氏也犹豫了：“这，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您空手去的话恐怕更不好。”

　　“说的也是，空手失仪，礼差了也失仪。那飞儿你去了一定要注意礼数。”

　　“好嘞。”

　　段飞当然没去，一溜烟跑出了李家，到街上闲逛去了。说是闲逛，其实他也是借机思考一下李家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没准小雪晚上就会过来问这事了，要是不早做准备，答不出来的话可会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

　　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朱口巷子，远远就能看见谢婉儿的小茶摊。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段飞自问道。

　　既然来了，就过去坐坐，段飞也不矫情。

　　“你来了？”正坐在茶摊后面缝补衣物的谢婉儿看到他，也愣了一下。

　　“嗯。”段飞点点头，坐到了茶摊前：“想点事，就走到这了。”

　　段飞说着，就准备端起一杯茶。

　　“别喝。”谢婉儿突然制止了他。

　　段飞奇怪的看着谢婉儿，谢婉儿脸忽然就红了，小声的说：“我去给你冲壶新的。”

　　“好。”段飞面带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不一会，谢婉儿拿着茶壶和一个杯子出来，给段飞倒了一杯。不经意间，段飞现这茶杯是他早上用过的那个茶杯。

　　本来早晨桌上只有这一杯茶时还没有现什么不同，但此刻这茶杯和其他的杯子放在一起对比之后，在色纹上还是有淡淡的差别。

　　这茶杯，应该是谢婉儿专门为他准备的。

　　段飞并没有点破，端起来随意的喝了一口。谢婉儿将他杯中的茶再次斟满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做起了自己的针线活。

　　一人低头做活，一人望天思考，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却又互不打扰。

　　也不知坐了多久，段飞的嘴角终于露出笑容，收回了思绪，这才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他扭头看了看谢婉儿，现她身边已经堆了一堆叠好的衣物，显是已经做完了不少活。

　　谢婉儿也现了段飞的动作，不过她没有抬头，轻轻咬了咬下唇，继续做着手上的活。

　　“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段飞开口道。

　　谢婉儿这才抬头看了看段飞，点了下头。

　　段飞摸出了五枚铜钱放在桌上，笑道：“今天我喝了一壶。”

　　谢婉儿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段飞笑着离开了，谢婉儿收起那五枚铜钱，放进了那个专门的荷包里，十五枚了。

　　“有一天小明生日，小明的爹给他讲故事，爹说：从前有一只青蛙。小明说：爹，我要听古代的。他爹又说：在古代有一只青蛙。小明不依道：无聊啊。爹，我都能进青楼了，讲点黄段子吧。他爹想了想，说：好吧，但别告诉你娘，在古代，有一只没穿衣服的青蛙……”

　　“哈哈哈哈。”小雪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合不拢嘴。

　　段飞无辜道：“我还没讲完呢。”

　　小雪使劲的憋住笑，红着脸道：“姑爷，您也太逗了。您怎么这么多段子呀。”

　　段飞得意道：“我每天没事就喜欢闲逛，这些都是听来的。”

　　小雪笑着摇头：“我也经常出去，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您讲的这些？”

　　段飞认真的说：“这些都是黄段子，你一般听不到。”

　　小雪扑哧一下又没忍住，捂嘴道：“拉倒吧，这哪是黄段子呀？”

　　“你还小，不懂这些。”

　　小雪边笑边摇头，显然是不同意段飞的理论。过了半天才止住笑，不过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去：“姑爷，您早些休息吧。小雪明天再来听你讲笑话。”

　　说完便跑回了李嫣那边。

　　段飞望着小雪的背影笑了笑，他没这么早睡。金州的夏天很热，但是晚上气候却非常凉爽。一天最好的时辰就是清晨和晚间，这么早睡实在是浪费。段飞喜欢晚上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上这么一壶小酒，吹吹微凉的夏风，听听蛐蛐的叫声，这叫原生态，前世只有花钱才能享受到。

　　说来也奇怪，搬到这院子来已经五天了，小雪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送点新鲜水果或者宵夜什么的，却从来不提生意上的事。这丫头是一根筋，她不提，显然是因为李嫣没有吩咐她这么做。

　　段飞也不主动提及此事，李家不急，他更不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清净日子。

　　“小姐，我回来了。”小雪回到了李嫣身边。

　　李嫣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她所住的屋子有三层，而卧室就在三楼，从窗子外望去，目光刚好可以越过中间那道矮墙看到段飞的院子。段飞院子里所生的一切她都能看到，如果说话稍微大声点，她甚至都能听得清楚。刚刚段飞讲的段子，她就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刚刚段公子又讲了个段子呢，可好笑了。”

　　李嫣挥挥手，微笑道：“好了，你个丫头到了晚上都这么精神，要不要去帮柴房砍柴？”

　　小雪笑着吐了吐舌头。

　　“去睡吧。”

　　“小姐晚安。”小雪道安后就离开了李嫣的卧房。

　　“青蛙？哼，你怎么不说是蛤蟆？”李嫣撇了撇嘴，关上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