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金州婿 第二章 下人身份

　　段飞一路跑回了李家大宅。

　　虽说他是个残品异能者，可他自己还是现了这具身体的好处，那就是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前世的段飞就喜欢锻炼，今世的他也隔三差五的要去晨跑，跑个二十公里只要一小时不到，而且还不怎么喘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段飞衣服上那口子被撕得太大，怎么遮都遮不住，为了不让她那老娘担心，他在李家大宅门前磨蹭了一下，等天差不多黑了才进门，好歹可以用天色遮掩一下。

　　“娘，我回来了。”段飞乐呵呵的进了自己的小宅。

　　他的母亲杨氏正坐在桌前，借着一盏不亮的烛灯正在给他缝制衣服。见段飞回来，她放下手中的活，迎到了门口，担心的说：“今天怎么天黑了才回来？饿了吧，赶紧吃饭，菜都没凉，我去盛饭。”

　　“您没吃吗？”段飞问道。

　　杨氏笑着说：“娘不饿，等你一起吃。”

　　段飞心里很不是滋味，杨氏是个标准的慈母，为了自己这个儿子操劳一生。年轻的杨氏也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但是在她那张皱容憔悴的脸上，可以想象出她拉扯自己长大的这二十多年的岁月中吃了多少苦。

　　“娘，您先吃。天气太热，我去冲个澡，马上出来。”为了不让杨氏操心，段飞说完就跑进屋，把破衣服往床上一扔，拎了两桶水去澡房冲了个凉。

　　等他再出来时，现床上的破衣已经不在了。

　　糟了！段飞心叫。

　　果然，堂中的杨氏把他的破衣铺在腿上，坐在那里正帮他缝补衣服。

　　“娘，先吃饭吧。”段飞小声的说。

　　杨氏笑笑：“你先吃，我马上就好。”

　　段飞走到杨氏面前，轻轻的说：“娘，先吃饭吧。”

　　杨氏看了看段飞，终于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缝补的衣服。

　　“对了，听说李家小姐今天回来。”饭桌上，杨氏忽然说道。

　　“哦？”段飞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扒了两口饭，见杨氏没动，便夹了一夹菜到杨氏碗里：“娘，你吃呀。那李嫣回来就回来了呗。”

　　杨氏干涩的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飞儿，都是娘连累了你。”

　　“娘，您说什么呢？”

　　“好男儿志在四方，纵然不能顶天立地，也不会屈从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杨氏说完，又看了看一旁段飞被撕烂的衣服，眼神变得黯然。

　　“娘，想那些干嘛？”段飞可不能由得杨氏继续乱想，开口说道：“咱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李家为了面子让咱们留下，可不是咱们要赖着他们呀。如果他们要咱们走，这天下咱娘俩哪里去不得？您放心，一切有我。”

　　杨氏看着段飞，干涩的眼里露出了浓浓的母子之情，表情变得欣慰与自豪。

　　段飞当然知道现在的处境，不过他把现在的生活纯当度假了。纵然偶尔有些找麻烦的人，这斗智斗勇的过程也是一种乐趣。就算有一天他们离开李家，他也有自信能活得很好。

　　段飞的前世是干嘛的？说不好听点就是骗子。不过他可不是小骗，是属于高智商型诈骗，骗项目，骗资金，骗产权，小到几百万，大到几个亿，都曾经参与其中。为了装啥像啥，各种领域的专业知识，他都有涉猎；从人文风情到社交礼仪，他样样精通。

　　但他有一条原则，那就是普通百姓的钱不骗。当他看到他参与的一个保健项目现场，一个个老年人拿着自己的棺材本购买了一堆垃圾，他毅然的决定退出。

　　然后，他就被合伙人给推下了楼幸运的来到了这里。在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里，各种商业手段和产品都相当落后，他虽然没什么大抱负，但让自己过上富足的小康生活完全是小菜一碟。

　　杨氏从桌上唯一一盘荤菜里夹了一片肉放到段飞碗里，疼爱的说：“这都夏天了，你那身春衣也旧了，等过两天领了月钱，我去扯点布，给你做身新衣。”

　　“您今日还没有领到月钱吗？这领月钱的日子，都已经过了三天了呀。”段飞问道。

　　杨氏摇摇头：“说是南边的一批货压了不少钱，下人的工钱都得放一放，还得再等两天。”

　　“下人？”段飞眼睛忍不住抽抽了两下。

　　说自己的是吃软饭的，这没问题，咱人品本来就不高尚，吃软饭就吃软饭。但说自己是下人，还连带了自己的老娘，这是人格问题，就有点触及到段飞的底线了。

　　就算是下人，段飞也是知道凡是李家主事以上的人这个月工钱都是按时了的，前两天伙食房的两个主事领了工钱还到小红楼去潇洒了一晚，更别说那些李家旁亲，啥事也不做就能月月领取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得多下的下人才会被拖欠月钱呢？段飞第一次有了离去的念头。

　　“娘，我这里还有些钱，您先拿去用。”段飞说着就往兜里摸。

　　“你留着，你天天出门身上还是有点钱好。”杨氏压住了段飞的手。

　　“娘，我够用了。一天也就花两三个铜钱喝壶小酒，一个月一个银元都用不了呢，您先拿去，明天多弄两个荤菜。”段飞笑着摸出两个银元，这是他这三个月攒下来的一点小积蓄。

　　在李家大宅的书房里，李逸兴皱着眉看着本月各地门店送上来的月报，表情凝重。

　　“咳咳。”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李逸兴抬头一看，见李嫣翩翩的站在书房里。

　　“嫣儿，回来了？”李逸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几个月的事情，让他都觉得难以面对自己这个女儿。

　　李嫣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来给您请个安。”

　　李逸兴起身缓缓走到李嫣面前，看着不喜不悲的李嫣，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嫣看到李逸兴的样子，表情上有了一丝波澜，抬手在李逸兴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对着李逸兴的目光，淡淡的摇了摇头。

　　李逸兴握住了女儿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道：“陪爹爹坐一下吧。”

　　李嫣点点头，待李逸兴坐下后，端起客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方才坐下。

　　“嫣儿，还在恨爹爹吗？”李逸兴仿佛鼓足了勇气才问出了这句话。

　　李嫣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李逸兴拿起了茶杯却没有喝，继续自顾自的说：“都是我的错，让李家成了全城的笑柄，也让你……唉……”

　　“爹，没什么，这样……其实也挺好。”李嫣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挺好？”正在把茶杯往嘴边送的李逸兴听到这话不由得顿了顿。

　　“恩。女儿本就不打算嫁人。现在这个样子，也少了不少烦恼，耳根清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岂有不嫁之理？”李逸兴皱眉道。

　　李嫣摇头说道：“不是不嫁，而是要嫁便嫁心中之人，否则不如不嫁。”

　　李逸兴无语，心中郁闷，自己女儿的脾气也是让自己惯的，否则像其他家族那样，儿女出嫁哪有自己决定的权利？都是由长辈说了算，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可没想当自己终于狠下心肠，用强硬手段让李嫣成了亲，到如今却是这种光景。现在这种情形，还不如让她选择一个自己愿嫁之人成亲，家族利益和个人感情，好歹也能占一个。现在两头都不沾边，真是老天不开眼。

　　想到这里，一丝愧色又浮现在李逸兴脸上。

　　看到李逸兴的表情，李嫣劝解道：“爹，您这又是何苦。”

　　李逸兴苦笑道：“你现如今这个情况，又如何能碰见你的心上之人？”

　　李嫣无所谓道：“嫣儿这干净的身子和心，又怎么碰不见真心之人呢？若是他在意这些世俗的言论，也不配和嫣儿执手一生。”

　　李逸兴想了想，沉声道：“不如……我给那段飞母子一笔钱，让他写封休书，打他们离开金州，免得你看见。”停了停，又补充道：“眼不见为净嘛。”

　　李嫣笑了笑，道：“爹，真没必要。现在时间过去不长，咱们这么做，难免落人口实。再说，我今日也见到他了。”

　　“你见到了？”

　　“恩，早前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若不是小雪之前见过他，说不定还得互相不识的一路回家呢。”

　　李逸兴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既然这样，我叫人去吩咐他们一声，让他们以后从侧门进出。”

　　这个提议李嫣倒是不反对，她对段飞没什么印象，今日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一个身影，更谈不上任何好感，从内心深处来说，若是能永不相见自是最好。

　　“对了，爹，听说最近咱们生意有点问题？”李嫣不愿在段飞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开口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说到生意，李逸兴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先喝了口茶，缓缓说到：“问题倒不大，本来做生意嘛，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是童家吗？”

　　李逸兴点点头，道：“不是强龙不过江呀！”

　　说起这童家，是金州所在的汉唐国另一大城江州的第一家族。要是比财力的话，李家本比童家还要多上许多，但童家的嫡系子弟中，七年前出了个灵士，虽然只有九级，但家族地位与其他纯商贾比起来就高上了许多，很多官家渠道的拓展瞬间变得容易起来。

　　短短七年，童家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大大提升，跻身北方四大家族之一。

　　李家所在的金州，地处汉唐国的南方，同时也是南方第一大城。李家能在金州数一数二，在整个南方地位也是相当高的。

　　两家一南一北，本相安无事。但童家在现今那个雄心勃勃的家主带领下，扩展度相当之快，很快就将脚步踏入了李家的势力范围。

　　这两家都是做珠宝玉石和布匹生意的，竞争立即白热化起来。本来李家凭着地主优势还能压制一下童家，但童家数月前打通了汉唐西方的格兰国渠道，进口了大批的红玉和红宝石，造型优美，品质也高，一下子就冲击了李家的生意。

　　刚刚李逸兴正在看的各地报告中，李家在南方各城的门店当月的业绩都下降了一成，这何以不让他忧虑？而且这已经是连续五个月的业绩下滑了，李逸兴甚至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所以，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三个月前当他得知段飞的消息后，何以显得如此急迫。一个灵士对王国来说很重要，但对家族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大哥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吗？”李嫣问道。

　　李逸兴摇摇头：“蓝玉国那边倒是没什么，谈得七七八八了，价格也合理。但是巴城的官家渠道还没打开，那巴城城主很不好说话，现在连面都还没见上呢。”

　　“老这样也不是办法。”李嫣沉吟道。

　　“恩。”李逸兴点头赞同：“我已经让你大哥回来了。官家渠道不能过急，不然效果反而不好，那边的各个渠道我让他着人继续打点，至于城主方面，四个月后是他母亲八十大寿，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

　　李嫣点点头。

　　李逸兴继续说道：“我也打算过两天到个州城的门店里巡视一番，金州这边就交给你帮我盯着点，有徐大掌柜在这里，倒是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你只需要全局掌控一下就可以了。若是有什么决策不了的事情，随时派人通知我。”

　　“好的，爹爹。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李嫣告了个安，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