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飞逝 第六十八章 ‘恨’

　　“以后你要撒气的时候！还是先容我脱掉衣服吧！”小七看着又变的破破烂烂的衣物，抱怨了一句，便立刻跑出了门。

　　“你给我站住，混蛋。”

　　门后传来方知翼羞怒的吼声，小七就这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走下了楼，听到铃声的响动之后，小七没有去找她，继续下楼，背后却传来惊讶的叹气声：“哇！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一副惨象？”

　　抬头，是翠晶那一张愁眉不展的脸，小七笑了笑，“没什么，我想穿一穿特别的衣服。”

　　“是，是，是挺特别！可这根本就是被人撕破的啊！有谁会自己去撕。”翠晶走了下来，伸手看看小七的手，见均是好好地，这才舒了一口气。

　　“说不定我就是那个笨蛋呢。”小七自嘲的笑了笑。

　　小七是从上面下来，即使再笨的人也猜出什么了，翠晶耳聪目明的，自然能够知道，小七这种模样，她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立刻瞪着他说道：“你怎么会是那个笨蛋，如果你是笨蛋的话，世上还有聪明这个字眼么。可有的时候，你的做法就笨的可以。明明就没有你什么事的，却要揽到自己的身上。你就不觉得难受么。”

　　“看着别人痛苦，我取笑？看着别人幸福，我嫉妒？这样的话！你会觉得好受么。”小七摇摇头，“有时候就是这样，人是很矛盾的，或许就是因为活着就是一个矛盾的事情吧！抱歉，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难受，是因为看到的东西，不合自己的心意。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难受，那是自我心境的问题，并不是你所看待的事物的问题。”

　　“所以，我并不会觉得难受。”小七缓缓的走了。

　　翠晶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七，突然觉得他很会说谎，如果按照他所说，那他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很难受的事情么。方知翼想要寻死，你阻止。这不是不合你的心意么。刚想到这里，突又笑了笑，“你真是挺笨的。”翠晶想通了小七想要告诉她的话，你的表现现在很不合我的心意。直接说一句，看见你难受我也难受，不就行了么，太笨了。

　　夜幕降临，小七躲在暗处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女子，许是站得累了，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小七就这样一直注视着她，从椅子前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会向她搭话，说起来，这点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她的生命里除了不东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么？这倒让小七想起了一句决绝的话。

　　这时，方知翼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女子，从她的怪异的衣服来看，就知道那是小西。

　　小西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说吧！什么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知翼轻轻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

　　“什么态度！哼，这算是好的了吧！你知道你是怎么对待不东的恩人的么？”小西自然是听到了学生们的谈论。

　　“我怎么对待那混蛋，不干你事儿吧！”

　　“那我与不东在一起，也不干你事儿吧！的确，明眼人可以看出，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你觉得你对待不东的态度真的很好么，你知不知道，你将不东当做了可以任你摆布的布娃娃。可笑的是，除了姐姐这个称谓，你根本就不曾拥有过不东。”小西脸上的讥笑很明显。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也不是来跟你勾心斗角的。”方知翼知道那是自己的幻想搞的鬼，所以心中对不东也是有这一点罪恶感的。并没有因为小西的讽刺而生气，而且她本来就不准备伤害小西。

　　小西很意外的样子，“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方知翼低下头，说道：“我想请你给我一个喜欢上不东的机会。”

　　小西讶异的说道：“喂喂，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说出这么软弱的话来了，你是一个富家千金耶！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说，你还在期盼着什么。你想喜欢上不东，可你觉得不东会喜欢上你么？如果会喜欢你，我想你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吧！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不但过分，而且很无耻么。”小西不是不东，更不是小七，该说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里，更不会隐瞒。

　　方知翼抽泣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明明那些记忆跟真的一样，为什么全都是幻想，我不相信，我想求证一下。”

　　“求证后你又要怎么做？”见自己句话把人家说哭了，小西不免顾忌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方知翼很茫然。

　　“既然，终究是痛苦，为什么还要知道结果？”

　　“我连自己为什么痛苦都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幻想的破灭而痛苦么，还是因为不东身边有了你才痛苦，我想要知道，如果不知道。那如何能作为我活着的证据。如何能证明我现在不是生活在幻想之中。”方知翼一字一句，就像是大叫一样的低吼着。

　　小西愣了，怎么回事，怎么连我也觉得现在很像是幻境？方知翼的魔力太大了，是啊！太多的不真实，这不是她方知翼一个人会考虑的问题。突然，轻笑了一声道：“呵呵，人说不东活着痛苦，我看，不是这样。就是你本身的痛苦，才映射了不东的痛苦吧！你才是真正的茶几啊！”

　　虽然那样发出灵魂的吼叫，不过，心中也是有着哪一点真实感，恨，对那混蛋的恨。方知翼却不想用这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果是那样，那就更悲伤了。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犯错啊！

　　我不会难受？这句话在脑中久久的回荡着。这句话很没有道理，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心中。便是因为这样方知翼更加的怨恨小七，她想要证实一下，除了对他的恨，她还有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她不需要一个仇人来证明她的存在。也就是说，她跟小七耗上了，一定要让他难受。

　　“你同意么？”

　　“我不同意？”小西脸上的愤怒立刻缓了下来，“我不同意能行么，你都连自己是否存在都质疑了。我不同意可以么？在别人连存在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我能找到我的幸福么？但，你真的很过分。你这样做，只会让更多更多的人痛苦，你知道吗？你这样的证明很自私，但我们不能自私啊。拒绝你的证明，这不是正义能够做到的事情。”

　　“谢谢你！”

　　“不要对我说谢，因为我现在恨你。”小西脸上也露出了痛苦。

　　“对不起！”

　　“你真的很自私！”小西转身立刻走了。

　　“我的自私，只会更加的证明别人的无私，我的愤怒，只会让某个人更加的伟大，我的痛苦，只会让你们对幸福越来越看重。如果是这样，就这样一直下去吧！反正我就是一茶几。我就应该自私，我就应该愤怒，我就应该痛苦。我就应该存在于幻想之中。”方知翼低声的说着，谁都不会听到的话语。

　　却不知道，在她背后的小七全部都听到了。小七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的办法，必须按照她的步调走，如果不这样，那就真的悲剧了。人生如幻梦，有多少人存在于幻梦之中，连自己的是否在做梦都不知道了。可恶的意之控制。

　　失去了活着的目标，为了那目标，十几年置身在幻想之中。现在失去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了？很扯，但这样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人是否活着，这是一个极度痛苦的疑问。为了证明自己活着，寻找可以证明的信仰。有人信仰力量，有人信仰情爱，更有人信仰甚至崇拜了黑暗。

　　方知翼竟然比青思然还要痛苦。青思然知道自己活着，甚至有自己的目标。方知翼连自己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看到那头红发，小七躲避了她。可笑，这方知翼竟然打乱了小七的步调。不过，这是一个疑问，到底是小七打乱了方知翼的步调，还是方知翼打乱了小七的步调。谁都没有解开。

　　是谁在这幻想中沉沦痛苦。

　　是谁在这幻想中悲戚。

　　是谁在这幻想中迷茫。

　　更是谁在这幻想中迷失了自己。

　　真实与幻想的那一线之隔，竟然让小七都发觉不了，虽然口口声声的让方知翼恨自己，可是自己的做法根本就不会让人再一点点的生恨了吧！可是，已经什么都干涉不了剧情的发展了。

　　覆水难收，小七当真是感觉到了，但是，要是还这样经历一次，小七一定会选择成全不东与小西，恶人还是自己来当。因为这一切在自己想要掉下悬崖的时候就已经选择好了。啰嗦了这么多还是继续故事吧！

　　刚走出宿舍，小七就被人给挡住了，无奈自己要尊重剧情，所以很听话的去找了。不东听了小七所说，略微迷惑，却是小西在这个时候，说了话：“去吧！没关系的，我相信你。”

　　小七拉着不东走出了宿舍，不东立刻开始询问小七，小七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能给你意见，现在我们都是围绕着方知翼在做公转运动，你只要尊重你自己的抉择就可以了。出了什么事情，我来承担好了。”小七将手交插放在脑后，慢悠悠地走着。不东却是敬佩的看着他。

　　相比小七的自然，不东感觉到自己很不自然。这一路走的很难受。其实小七难受不难受，小七自己是不知道的。

　　来到亭子前，小七呶呶嘴，“进去吧！”

　　不东走了几步，转过身却发现恩人只是在那里站着，迷惑的看着他那如同守护着什么的样子，不东终于发觉自己与他的不同了，不过却是更加的崇拜恩人。所以，他下了一个决定。

　　方知翼望着自己带大的不东，轻轻地笑了笑，却发觉自己的笑容很不自然，因为她发觉不东似乎生了某种变化，不东缓缓的坐在方知翼的对面，不等方知翼说话，便说道：“就在今天结束那些所谓的莫名的痛苦，就在今天结束你那恐怖的幻想吧！”

　　“什么意思？”方知翼惊慌了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幻想的铃铛是我系上的吧！那我就让我来解开吧！”不东轻轻地笑道。

　　“你说什么，我不懂！”方知翼伸手拿出自己买的那些糕点，伸手想要喂给不东。不东伸出手，冷笑着挡开了。

　　“你做什么？”方知翼开始悲痛了起来。

　　“你，已经将那故事的后续忘了吧！”不东淡声道。

　　“不，我没有忘！”

　　“那你给我讲讲恶魔跟女主角的结局啊！”不东有样学样的学着，小七讥讽方知翼的表情。

　　方知翼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对着人是谁？我是领你回家的人，我是教你读书识字的人，我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的人，我是你经常魔变就会伤害的人，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抬头看向那边的小七，“是不是那混蛋教你的？”

　　“没错是他教我这种对待人的态度，但是他知道我跟你成长的故事么？我可没有跟谁说过那些事情，因为，我觉得那是地狱！”不东眼中略微闪过一丝痛苦，立刻决绝的说道。

　　方知翼如遭雷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因为，我觉得有你的地方就是地狱！”

　　“这是你的真心话？”方知翼面容扭曲了起来。

　　不东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知翼姐。你知道么，你从来没有照顾过我的感受，读书认字，这些我愿意学习，我跟着你学了。但是，你并不满足于我的表现，教我武功，教我弹琴，教我作画，教我下棋，你只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了我，根本就不理会我的喜好。我七八岁了，你还手把手的喂我吃饭，为我穿衣，给我洗澡，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你的猫咪么？在你的意愿与幻想中生活，那不是地狱又是什么？你告诉我啊！知翼姐。我不是那种可以被你当做猫咪就是猫咪的软弱男人。”

　　“现在我就告诉你那个故事的后续吧！”不东开始将故事慢慢的诉说了出来。

　　小七自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看方知翼泫然若泣的表情，还有那越来越惊心动魄的转变，青红不断地转变，而且一直都没离开注视着他的目光。终于在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之下，站起身，喊了一声，你。便晕了过去。

　　小七赶紧走了过去，见不东无动于衷的坐在一旁，小七皱眉道：“喂，没必要这么绝情吧！她现在很脆弱啊！”

　　“已经好了！”不东轻笑着说道：“恩人啊！我想知翼姐今后不会再缠着我了。也不会再陷入幻想之中，因为我知道故事的结局。”

　　什么意思！小七迷惑了起来。伸手拉起方知翼，让她坐在石凳上，这才问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告诉给恩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铃铛我已解开了。至于谁又给系上了，那我就不知道。”不东说的很不负责任。

　　掐人中，没办法。小七立刻把方知翼推给不东，“人工呼吸。”

　　“不不不！这需要恩人来。”不东不断地摆着手。

　　“切，你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小七立刻低着头，捏住她的鼻翼，碰上她的嘴，开始渡气。过了一会儿，小七感觉方知翼有了呼吸，立刻松开了她。转头见不东一脸的暧昧，无语道：“难道说，给我系了个铃铛。”

　　不东轻声笑了笑道：“恨到浓时方知意，从此人生不向东。呵呵呵呵。”不停的笑了起来。

　　方知翼幽幽转醒，转头迷茫的看了看两人，随即对着不东说道：“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能不能帮我也向小西转告一下，说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对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弟弟，一直以来对不起了，我很不像一个姐姐吧！”

　　“不，你很像一个姐姐，所以才会让我叛逆。拜拜，知意姐。”不东故意将那个字咬的很重，得到了一声滚字后，便识趣的转身走了。

　　“喂，你们这样很不对劲啊！连我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能将一个生活在幻想之中的人拯救出来，观众们自然也不会知道了，你们这是故意欺骗观众的泪水。我去投诉你们。”小七感到自己很难受，所以起身也准备走。

　　“上哪儿去？”方知翼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七赶紧跑了回来，然后很正经的坐到石凳子上，完全不露表情，故作高深就是这么回事儿吧！方知翼半笑半怒，站起身来坐到小七旁边，刚准备说话，突然发现小七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到了对面。

　　“滚过来！”方知翼登时怒了：“我就那么可怕么？你这混蛋。”

　　“谢谢称赞。”小七心虚的接受了赞美之后，立即坐到了方知翼旁边。

　　“刚才是谁给我做的人工呼吸。”方知翼皱眉说道。

　　“不是不东！”小七很诚实的说了句非常容易猜的话。

　　“那就是你咯！”方知翼转头看着小七，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咦！刚才有个谁来着？哦对了，刚才作者大大过来了下。对不起，作者想要干什么我是挡不住的。”小七立刻低头道歉。

　　方知翼怒极反笑，立刻给小七来了一个终极毒龙钻，“你让我尊重我自己，可你竟然不尊重我。我需要那个丑八怪来救我么。”

　　这个方知翼做人真诚实啊！谁说的貌似不用提了吧！

　　“你还有一句台词没说吧！”小七转头轻笑着看着方知翼，眉头却是在不断的跳动着，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肉已经不知道被扭了几圈了。

　　“我偏不说！”方知翼就这性子，这没办法。

　　“快点说吧！再不说！我就要走了。”小七皱起了眉头。

　　“你混蛋！”

　　“谢谢称赞！”

　　“…”

　　“我怎么没发觉你原来这么无耻。”方知翼疑惑的说道。

　　“不，你应该是发觉的最早的一个吧！”小七笑的很开心。

　　方知翼迟疑了一会儿，喃喃说道：“我恨你！”

　　“嗯！”小七快乐的点着头。

　　谢谢你！这句话，我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你就是我的恨，我恨着你，你存在着，我就存在着。这些恨其实也是故事中的情景，恨到浓时方知意，从此人生不向东。这就是故事结局的两句话，现在故事结束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是幻想中的情景，不管是这个亭子，还是那个广播室，不管是前面的小湖，以及小湖斜前方那个展书阅读的白衣女子。不管是亭子前行走的人们，还是远处做晨练的学生们。不管是向着商店街走去的饥饿的人们，还是互相打趣说笑的恋人们。

　　恋人啊！方知翼转头看了看小七，立刻心底生恨，转头不再看他。但却是紧紧的抓着那块肉，却不放松。那些糕点还在，拿了过来，给小七面前放置了一点，“多吃点儿，以后我打你的时候，那样就没有骨感了。所以，为了我的拳头好受点儿，你快点吃。”

　　邪恶！很邪恶啊！

　　小七伸手拿起便吃了起来，是啊！挨打的时候也可以吐点出来恶心恶心她！

　　看着小七塞得满满的嘴，方知翼都不知道自己笑了。心里感谢着不东，感谢着小西，感谢着翠晶，感谢着除了小七以外的所有人。

　　恨着小七就是方知翼今后生活的寄托，也是完成那个故事最终条件。因为恨，她得到了最大的救赎。所以她才更要这样恨下去，去得到更多更多的救赎。

　　“走吧！”看着小七吃完，方知翼拉起他。

　　“去哪儿！”

　　“自然是完成我们的任务！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好好地听从老师的安排，自然这是我们首要的任务了，这几天一晃而逝的。不做的好一点，怎么会得到自己存在过的证明呢？你说是不是呢？”方知翼轻笑着看着他。

　　“嗯！”

　　小七开心的点着头，虽然那块肉还在她手里捏着。

　　恨到浓时方知意，从此人生不向东。

　　此‘恨’虽非彼恨，却也如丝线横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