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路上 第二章 雪痕

　　走进大厅，两人坐在一旁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等待着，小七转头看看四周，墙壁上当真是没有一幅画，显得很不和谐。

　　不久，一阵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很轻，寻常人无法听见，不过他们都听见了，蓝舞月能够听到是因为她练武了，小七能听到则是因为他的特殊能力，虽然还有好多能力被封存了。

　　一个七尺大汉走了进来，魁梧异常，双目炯炯，看到两人，眉头轻皱，洪亮的声音传来，“两位是。”

　　小七没有一点生疏感，翘起腿，将椅子靠在身后柱子上，斜斜的坐着，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微笑着看看这位城主，以及随后跟来的婳，淡声道：“客人。”

　　城主昇申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前这个小伙子却给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觉，扫了一眼旁边脸色不顺的蓝舞月，移回眼睛看着这个风闻圣魔城的小伙子，嘴角咧出一丝笑，也不拿出那些招待的话，直接说道：“小伙子很厉害啊！竟然能与这把剑相互辉映。”的确他惊奇的更是小伙子手中的剑，虽然一眼便能看到，但是细感之下竟可以发觉这把剑仿佛不在他手中拿着一样。

　　“哪有？一般般啦，城主看上去好年轻啊！”小七赞了昇申一句，接着道：“我们是想来您府上叨扰几天，不知道可不可以，嗯，实话说吧！我们没钱住客栈，听说城主好客，特来拜会一下。”

　　好客？我哪里好客了？昇申听着小伙子满嘴胡言，也不生气，却是将注意力一直放在冰凝剑上，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住下，随意说道：“可不可以跟我来一下，我想证实一下小伙子是不是这么的惊奇。”

　　看着小七点头，便起先带路，小七纵身跟了上去，蓝舞月当然是立即跟在小七身后，婳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踌躇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看着城主宽厚的背影，小七略微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婳，感觉两人的确不像，苦笑了一声，将冰凝剑还给小舞。

　　走进门，小七惊嚎了一句，这才是武器库吧！满眼处均是各式各样的兵器，有流光溢闪的，更有灰暗质朴的，有锋利无比的巨剑，更有无锋无刃的长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当真是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昇申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这些武器都是他的收藏，看到小伙子这带着点儿艳羡的表情，自然是心怀大开，也不停留，来到一柄长枪前，伸手拿起，只见那长枪通体黝黑，却又奇异符纹萦绕其上，枪尖朴实无华，看上去钝而无锋，小七略微惊诧，圣品啊！这黑金游龙枪看上去的确灰暗无比，实则光芒内敛，一般人难以驾驭，并使其露出原本光华，这城主虽然只是拿着枪，但小七已经感到那枪内有一种恍若实质的水流在流动。

　　“小伙子，你拿下看看。”昇申不等小七答应，便将手中的扔向小七，小七慌忙接住，心里一沉，怎么这么重，然而只是这一接触，长枪便以露出淡淡毫光，霎时间整个屋子被清白色的光芒笼罩，小七已经坚持不住了，赶紧松了手，苦笑道：“城主，你这是害我，这枪也太重了吧！”

　　“不错，不错，哈哈哈。”昇申大笑了一声，来到小七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抬脚轻轻一踮，那黑金游龙枪以飞入昇申的手中，转身将长枪放好，大笑着说着不错，便走了出去。

　　干什么？小七迷惑的望了婳一眼，婳当然不懂伯父的意思，不过看上去对小七很满意似地。婳轻笑道：“应该是你们可以住下了，我带你们去客房吧！”

　　这去客房的一路上，婳是受尽了折磨，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看那个冰雪般的仙子，你能忍受住实在是一个奇迹的说。

　　婳离去了，小七苦恼的摇摇头，计划一失败了，这丫头油水不进啊！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小院里望着艳红色的彩霞，开始计划第二步。

　　蓝舞月望着手中的冰凝剑，虽然与它相处多日，但是她还是不能很好舞出冰凝的灵气，刚才城主教小七拿枪，其实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小七很厉害，不管什么武器拿在手中都能发挥出异于武器的那种气势来，雪痕是如此，黑金游龙枪也是如此，而冰凝更是如此。蓝舞月虽然可以舞出雪痕的势，却更加的想要舞动这把冰凝。

　　白光一闪手中出现了雪痕剑，将两柄剑放在手中，交互的看了一下，除了剑身上的差异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差别，收回冰凝，看了小七一眼，望了望彩霞满天，心中一动，说道：“小七，看我。”

　　小七正想到激动处，没想到小舞硬生生把他拉了出来，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手中拿着雪痕剑，轻笑了一声：“呵呵，好。”

　　听到小七的应答，小舞闭上了眼，这是他们两人之间一种相当于协议的东西。她喜欢舞剑，小七喜欢看她舞剑。

　　以前她舞剑，从来没有人会去看，她也不要别人来看她舞剑，但是，自从小七那天将她的坚持打破以后，她便想要让小七看她舞剑，即便是没有套式招路的胡乱起舞，小七曾经开过一个玩笑，我看小舞的主业是舞剑吧！这练武才是副业吧！她觉得小七说的很对，其实在她心里，主业是为小七舞剑，副业是为自己舞剑，练武根本就不是她所愿，不过为了使身体能够跟随剑舞，不得不练武。但是有一天，她心中出现了变化，虽然主业没变，但是练武却成了副业。

　　闭上眼睛，感受着雪痕剑的萧杀之气，这一次舞的是杀。

　　雪痕如秋水缓缓升起，留下道道残痕，充斥着萧杀之意，如同一道萧瑟的秋风，吹起花瓣飞上青空，这一道道的残留在空气之中的剑痕，诉说着蓝舞月心中的伤，每一剑都是锋芒毕露，每一剑都是华光闪烁，每一剑都是清凌凌的伤痕。剑在空中肆意挥洒，轻灵舞动，那么人呢？

　　小七看不到人，看到的只是剑。

　　只是那把剑中带着的伤。

　　雪痕，雪恨。

　　恨意充斥着剑，剑挥洒着恨，雪痕剑上的点点雪痕，已经不是雪的痕迹，而是雪的恨。舞月当空，雪痕当舞，剑气，纵横出来的不是优美的舞姿，而是舞月心中难以弥合的伤痕。一道伤引领了一把剑，一把剑带出了一个人，一个将深深地恨意埋藏的人。

　　当空一舞，舞出了一个带着残酷的杀字。

　　剑气挥洒，将飘飞于空中片片花瓣蒸腾。

　　小七没有去提醒她，是不能，小舞是一个很好的人，心中有恨，能够压制，也懂得压制，这与水蝶不一样。小七没必要去提醒小舞，这道伤已经无法弥合，但是如果不让小舞去恨，会把她逼疯。而且下一站便是东云山，到了那里小舞定能解开心中的死结。小七这样坚信着，因为他知道小舞能够回应他对她的信任。

　　婳惊呆了，那果然是完美的存在，将心中的恨意完完全全的舞了出来，恨着什么，她不会知道，但是她心中却有着一点儿异议，那不是人舞剑，而是剑舞人。不过就算是那样，依旧是美丽的，毕竟人家是完美的存在。不像她这种庸俗之人。

　　看着蓝舞月轻轻喘着气，小七微笑着说道：“嗯，比昨天更加的好看。”

　　蓝舞月听到小七的赞美，露出一丝微笑，若如雪莲开花，春风化雨。

　　婳望着蓝舞月绝美的微笑，心中对自己更加的鄙夷，摇了摇头，轻声道：“饭菜已经备好了，看你们也累了，去补补体力吧！”

　　小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游戏进展得很顺利。

　　点点头，便跟在她的身后，这次很静，静的让人发慌，刚才那个叽叽喳喳满嘴逗闹的人，现在却是缄口不言默默不语，在转弯的时候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娴静，与刚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婳心中充满了好奇，不过顺道撇撇嘴，哎，完美的人就是完美，动静皆宜！

　　饭桌上，昇申不断的招呼，愣是拿出了一坛好酒，小七却抵死不从，上一次的教训已经告诉他了，酒这东西虽然对他来说跟水差不了多少，但是能不喝，就不喝，昇申很是失望，过了一会儿，又畅笑着跟小七不断地夹菜，小七无语，这是嘛意思，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小七不想这么去想，但是这位城主大人的作风，实在是很难不让小七乱想。

　　这时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小舞的声音。

　　“听说城主有着七芒的实力，不知道能不能跟蓝舞月切磋一下。”

　　莫不是这小丫头嫉妒我对她情郎这么好，想要教训我。昇申随意的乱想，笑了笑道：“可以，既然是切磋，那就要点到为止。”他怎么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蓝舞月的性子跟他家的这位有点像，都是不愿与人多接触，这就是他一直忽略蓝舞月的意思。

　　小七撇撇嘴道：“小舞啊！我们是住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人不能这么自信啊！而且更不能这么他信啊！况且，我昇申好说歹说也大你们一辈，你们的自信实在是让我生气啊！”昇申激动的说着。

　　“你又不让我去寻找魔兽聚集的山脉，现在有个可以印证一下实力的活靶子，当然不能放过。”蓝舞月淡声说着。

　　听得昇申是冷汗不已，自己在这人眼里就是靶子啊！当然更为生气。

　　吃饭的速度是明显的加快，吃完饭，稍作休息之后，昇申便上前带路，向着演武场走去，蓝舞月向着小七点点头跟在了身后，小七苦笑一声，看了看那位似是没有兴趣的婳，皱着眉道：“你不去吗？”

　　婳其实是在犹豫，听到小七问她，摇了摇头，向着内堂走去，小七耸耸肩，跟在了蓝舞月的身后。其实天天看着蓝舞月舞剑，根本无法知道蓝舞月到底有多么强，现在有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来到演武场，四周灯火通明，将整个演武场照的犹如白昼，一些城卫兵们在这里演练，看到城主的到来，均是激动不已，盼望着城主能够指点两招，然而当他们看到身后的两个人之后，心中的激动立刻换上了惊艳，以及猜想之后证实的东西，延伸出来的嫉妒。那名女子用绝色倾城不为过，粉脸寒霜更是给加深了一股魅力，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如同那天仙下凡，只可惜带了一只苍蝇。

　　小七哪能知道那些人把他想的如此糟糕，要是知道了，定会说，是我天仙下凡带了一只小狗而已，你们的猜测也太离谱了。随意的看了看四周，立刻眼前一亮，因为发现了那个绝对不会拍马的城卫，轻笑着走到他的跟前。

　　这城卫也不念生直接问道：“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加入我们城卫队吗？嗯不错，这个选择虽然有点儿离谱，但是我还是会大开怀抱热烈欢迎，嗯，虽然欢迎的不是你。”

　　小七轻笑道：“我妹妹要挑战你们城主，虽然你们城主貌似很强，但是我妹妹怎么说也比你扁的一文不值的城主要厉害一点吧！嗯，虽然不能一招放倒。”

　　“靠，你竟敢学习哥说话，虽然听起来很动听。”

　　这个绝对是个欢乐制造器，当然挨得打肯定不少。小七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演武台。昇申站定后，轻笑道：“我有收集武器的癖好，但是我不会武技，所以让着你什么的，这是不可能，不过，我会稍稍注意。”说完身前腾起一道土黄色的屏障。

　　蓝舞月点了点头，也没有拿出剑来，脚尖轻轻点地，瞬时，一道急速的白色身影向着昇申的屏障飞去，登时四周响起了惊呼声，一片叫好，昇申听到这些个城卫兵们帮着外人叫好，气的胡须都彪了起来。用魔法凝出一柄长枪，他可不是那些孱弱的魔法师，虽然修习的是魔法，基于对兵器的爱好，武技也修习了不少，虽说不能与眼前的小姑娘相比，但是总算能够拿得出台面来。

　　动，他不行，那就只有，以静制动。

　　白影瞬息而至，长枪轻挑，攻敌之所必救，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蓝舞月霎时一缓，雪痕剑登时出现在手中，撇过身，绕过长枪，顺手挥剑，向着长枪划去。昇申艳羡的看了看雪痕剑，抹抹禁不住的口水，长枪向着雪痕剑直直扇去。

　　望着长枪不退反进，舞月眉头轻蹙，却是招式不变，依旧向着长枪划去。

　　当的一声，长枪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斩断，蓝舞月也不停留，脚点虚空，身形向着夜空飞起，身形一转，举着雪痕剑，如同流星陨落般在天空划出一道白色的轻痕，迅速的向着屏障之后的正主刺去。

　　望着蓝舞月这貌似很不合理的攻法，昇申苦笑一声，左手翻转一圈，头顶撑起一片土黄色的防护罩，却是预留出一点空隙，长枪迅速回收向着缝隙刺去，长枪刺出之时，蓝舞月却也到达了上方，枪尖恰恰抵在蓝舞月胸前，眼看就要刺进胸口，红光满闪，朵朵红梅霎时开启，蔓延，雪白色的长衫登时化作一副梅花图。

　　蓝舞月却没有利用衣服的防御，而是身子一折，向后硬生生的退了一米，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点，雪痕剑瞬时暴起了半尺白光，双手握剑，狠狠地向着土黄色的屏障斩去。

　　一丝碎裂的声响轻轻响起，登时两个屏障，同时破碎，化成点点黄光，消散于虚空之中。

　　蓝舞月反应很快，雪痕剑立即脱手，向着露出身形的昇申急速飚去，然而蓝舞月并没有因此停顿，手指一合，淡声道：“秋水长天。”

　　听到蓝舞月淡淡的声音，昇申心中是非常惊慌，剑技，终于使出剑技了，蓝舞月所擅长的便是剑技，这是好多人都知道的，她虽然修武，但更多的华丽的剑技，虽然好多人不了解，为什么这小姑娘跟一般人就不一样，但是昇申此刻明白了，这剑技并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是用华丽来掩饰了杀招。

　　而且此刻他算是毫无屏障，要是等着剑技演示出来，那就不是掉两滴血那么简单的事情，搞不好会为此陨落，所以必须得退，可是雪痕剑仿佛已经封锁了四周的空间。

　　苦笑了一声，开始与时间赛跑。手指快速的变幻，嘴上不敢轻松，咒语的速度堪比火箭。

　　雪痕剑漫天出现，清清的白光当如被阳光照耀而反射的水，轻柔的流动，温柔的静止，甚至会让人感到时间仿佛也静止了，如同一道美丽的风景，只是，会吗？

　　不然。水面虽是静止的，但是水下那波涛汹涌却一直未曾静止过。此刻，那道风景，亦然。

　　眯眼看着风景内的景象，一柄柄恍若实质的雪痕剑，不断地在交叉出现，直指下方的昇申。小七苦笑一声，未免太不像切磋了，不过，那就是小舞的性子，很认真，不管对待什么。

　　而且此刻的小舞手上又多了一把剑，那是冰凝，虽然漠然的望着风景，但是手上动作依旧不停。

　　认真过头了。不过小七相信，那个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被小舞击败。虽然现在的确处于劣势。

　　城卫兵们这下子可不敢给那个冰雪美人加油了，一个个都为城主担心，虽然心中对城主很信任，但是这位美人强的太离谱了。

　　小七淡声道：“她是蓝舞月。”心中可是自豪不已，看吧！那是跟在我身后的小跟屁虫，看她多厉害。

　　释然了，城卫兵们立刻释然了，蓝舞月，那位天才剑师，如果没有这么强的话，他们都要喷鼻血了。

　　冷汗不止，多年沉静的心中出现了一丝焦躁，他没有空去理会蓝舞月还会不会有所动作，不过看到眼前快要完成的剑技，也不得不防着点儿，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魔法终于成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绝对防御。”

　　不过，这是土系绝对防御，与小七的绝对防御相比差的远了，小七那才是真正的绝对。

　　长剑嗖嗖的破空声响起，一个土黄色闪着光芒的光球从昇申手中一点点变大。

　　轰轰轰。

　　几声巨响之后。

　　漫天的尘土，遮蔽了视线。小七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