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原来当接班人并没有仇磊想像的那么痛苦、责任那么的大，因为有仇蓓芸这个仇氏集团的特助在带他，又有仇蓓蓉这个财务长在挺他，他发现……接班并不难、并不复杂。

　　放逐自己在美国待了快半年，在他觉得身心已完全得到放松，可以开始另一阶段的人生时，他回来了！以全新的姿态回到台湾。

　　现在的仇磊，每天穿西装、打领带、提著名牌公事包，每天翻阅的诗司的文件，和厂商往来的合约，还有和各国代表洽谈的合作案子，不再是面对导演、演员和一些幕後工作人员，他忽然才发现，现在的生活才是他未来的全部，拍电影，那只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虽然精采，但是点到为止也就够了。

　　他开始让自己融入仇氏集团，开始和两个姊姊配合，他知道他老爸、老妈终於放下心，终於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下个月在上海有个城市开发会议，谁去？」仇蓓蓉拿著她的行事历问。

　　「我去。」仇磊立刻说。

　　「比利时那边的合作建厂计画，这个月底以前要敲定，他们的代表二十五号会来台湾。」仇蓓芸说：「是个难缠的角色，仇磊，合作计画书你要多看几遍。」

　　「我都快背起来了！」

　　「南京的那个电子厂，开始有稳定的获利，老爸说想要扩厂。」仇蓓蓉问著弟弟。

　　「我想等一等，等待大陆方面给我们更好的条件。」仇磊十足像个生意人的下决策。

　　「洛杉矶的分公司好像有严重的劳资纠纷。」

　　「如果那边的总经理解决不了，那就换一个总经理。」他干练又有些冷酷的决定。

　　「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出去。」她开始烦恼他会是个「太成功」的生意人。

　　「傅琳琳在一家PUB上班。」仇蓓芸突然让大家措手不及的说。

　　仇蓓蓉只是看了看自己姊姊，眼中有些烦恼的神色。现在谈这个……合适吗？

　　果然，仇磊的身子先是僵了下，但是随即恢复了自然、镇定的表情。他先是翻了翻桌上的一些文件，然後才面对自己的大姊。

　　「这算公事吗？」他淡淡的道。

　　「我以为你想知道。」

　　「我不想！」

　　「那家PUB是她哥哥的死党开的，我是担心会发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仇蓓蓉很关心傅琳琳的一举一动。

　　「真发生了也是好事。」他冷冷的讲。

　　「仇磊，你真的忘了琳琳？」仇蓓芸不想勉强他。「如果是这样，你该开始其他的感情，接班的问题解决之後，再来——」

　　「姊，你让仇磊喘口气。」

　　「我只是想了却一件心事。」

　　「但是感情的事哪能急！」

　　「蓓蓉，都拖了半年了。」仇蓓芸比较没有耐心，也或许她是想要激他。「该有个比较明朗的结果，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仇磊，你怎么说？」仇蓓蓉问弟弟。

　　「这和仇氏集团无关。」

　　「仇磊，在公司里我们是你的工作夥伴，但是私下，我们是你的姊姊、你的家人，我秘心、我们焦虑、我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琳琳是个好女孩，如果被别的男人追赚就太可惜了。」仇蓓蓉失去冷静道。

　　「二姊，可惜你没有结婚，如果你有个儿子……」

　　「仇磊！」

　　「我不想谈那个女人。」

　　「但是你明明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我亲口告诉你了吗？」

　　「我和大姊都不是瞎子。」仇蓓蓉板起脸。「你能不能让我们什么都不必为你心？让我谬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让我们可以专心的去找自己的幸福？我们都是被你害的，你知道吗？」

　　「蓓蓉……」仇蓓芸觉得这些话太重了些。「你不要失控啊！」

　　「仇磊，去找琳琳，你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仇磊不语，只是把椅子转了个方向。他和傅琳琳真的是在浪费时间吗？

　　他们还有机会继续吗？

　　傅琳琳的确是给顾德民的PUB带来不少的生意，严格来说她不算是辣妹，但是她的美貌、开朗、谈吐，使得PUB每天门庭若市，想要来看傅琳琳或者是想要追她的男人，可以由店里排到店外的马路上。

　　对这样的情况，傅琳琳不会感受不到，但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死心眼的她，现在才犹然发现自己真的很死心眼。

　　人家仇磊现在是仇氏集团的接班人，每天过的是呼风唤雨、位高权重的生活，而她呢？在一家PUB里为人家服务，不是点饮料就是送饮料，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琳琳……」顾德民突然叫她。这会儿她正背对著ＰＵＢ里的一切，整理著柜子内的一些存酒。

　　「怎么了？」她头也没回的问。

　　「那个来了！」

　　「那个？」她一下子没有听懂。

　　「仇磊。」

　　不小心让一瓶酒跌落到地上，望著满地的酒渍和碎玻璃，她连连的深呼吸。

　　「你去招呼他，这里我找人收拾。」

　　「顾德民，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以为他是为什么来的？」顾德民推了推她。

　　「来喝酒？」

　　「他都可以买下任何一座酒厂了，去吧！该了结的事就做个了结。」他不要她逃避。

　　「上一次我们最後见面时，他给了我一个巴掌。」

　　「也许你欠打。」

　　「顾德民！」她大吼，战斗力回来了。

　　「很好，上战场吧！」

　　傅琳琳突然整个人振作起来，她既没有带刀也没有拿的走向仇磊，她只是拿了一份酒单价目表来到他的桌边。来者是客，如果他想扮演客人，那她就做一个好的服务生。

　　「喝点什么？」她把酒单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很服务生的态度与口吻问。

　　「一杯白兰地。」仇磊说，态度是好整以暇，好像知道她一定会过来似的。

　　傅琳琳点头，接著转身要赚但是仇磊出其不意的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她浑身霎时好像有股强烈的电流流过，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有些被动、痴傻的看著他。

　　「先坐下。」他不是在问她，说完之後立刻半强迫她坐在他身边的空位。

　　傅琳琳没有和他对抗，乖乖的坐定，然後盯著他。六个月……感觉好像是一辈子，又好像只有一下的时间而已。

　　「你从一个平面媒体记者混到了在PUB里当服务生，真是能屈能伸啊！」仇磊不冷不热的说。

　　「当然不能和你比，你由一个电影明星变成企业集团的总裁，你比较行。」傅琳琳不甘示弱的回答。这种话她也会说！

　　「还是像个小辣椒。」他注视她。

　　「你夸奖了！」

　　「和他真成了一对？」仇磊用眼神瞄了瞄站在吧台里的顾德民。「还是哥哥的同学好。」

　　「你呢？贾莎妮还是和你长相左右？」

　　仇磊的眼睛眯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自然。「过些天有个婚礼。」

　　「婚礼？」她的心跳立刻漏了一拍。

　　「你想来吗？」他懒洋洋的问。

　　「新娘子是贾莎妮？」

　　「就是她！」

　　傅琳琳再也不敢小看自己，一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多勇敢、多挺得住，她没有放声大哭，居然还可以谈笑风生，她居然可以在仇磊的面前若无其事。

　　「恭喜她了。」她微笑祝福。

　　「我会替你转达。」仇磊亦给她一个笑脸。

　　「不用再辛苦的拍片，可以当个好命的少奶奶，她算是成功了。」她又说。

　　「她想马上生小孩。」

　　「那你呢？」傅琳琳脱口而出。

　　「我还没这计画。」

　　「但既然结了婚……」她好歹都要演完这一场戏，不能让仇磊看不起。「就要协调好。」

　　「当然。」

　　「还失喜你们了！」她叫他措手不及的起身。「今天的酒我请。」

　　「你还是没回答我，要不要来喝喜酒？」他再给她致命一击。「红包不收，只要祝福。」

　　「我……要上班。」她笑著给他回答。

　　「不能请假？」

　　「顾德民讨厌员工请假。」

　　「但你应该算是老板娘了。」仇磊亏她。「那天很多人会来，仇蓓蓉和仇蓓芸也很希望你来，她们都很想见你。」

　　明知他就是在拿刀凌迟她，但是她忍了下来，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仇磊，我不会去！我们的交情好像没有那么好，你忘了……那一耳光？」

　　「我没有忘。」他的目光变得犀利，但是没有任何的歉意。「我是赏过你一耳光。」

　　「很好，我也会记一辈子的！」

　　「傅琳琳，我欢迎你随时来讨。」

　　「你……」她心情复杂。

　　「欠你的我会还你！」

　　三更半夜，已经上床的仇磊被一阵的拍门声吵醒，但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好像他已经知道门外可能站著的人是谁。

　　傅琳琳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犹豫。这是最後一次的机会了，现在不讨回公道，只怕以後……她连想都不用去想。

　　仇磊的门才一开，她马上挥出手要讨回他欠她的那一巴掌，但是他仍然眼明手快的把头转开，害她一个用力过猛的撞向他光裸的胸膛。而他反而还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肩，稳住她。

　　「你说你要还我一个巴掌……」她有些恼羞成怒。

　　「是你自己没有打到。」

　　「你根本不讲信用！」

　　「傅琳琳，这真的是你今夜来这里的目的吗？」仇磊挑明的问她。「如果你不在乎、无所谓，已经把我抛到脑後的话，那你今天根本就不会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我恨你！」

　　「别像是在演戏。」

　　「我真的恨你。」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

　　「和我上床！」她突然说，像是豁出去了。

　　「傅琳琳……」他的眼神一变。

　　「这不算是背叛，反正婚礼又还没有举行。」傅琳琳已经安慰过自己，也给自己洗脑过。「贾莎妮她不能够怪你。」

　　「她的确是不能怪我。」他露出很诡异的笑容。「傅琳琳，你没有嗑药吧？」

　　「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你真的要我跟你上床？」

　　「是的！」

　　「你不会事後才……哭哭啼啼吧？」

　　「你自己都说过我很带种。」

　　「但我们可不是要上床盖被子纯聊天，傅琳琳，我对你已经够有风度、够手下留情了。」仇磊一脸严肃。「如果我们上床，我不会对你客气，那会是真实弹的做爱。」

　　「我知道。」她用怒气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你以为我是无知、幼稚、没有上过健康教育课的小女生吗？你放心，我不会昏倒、不会尖叫、不会叫你负责，明天下了床……我们只是陌生人。」

　　「真有你的！」他讽刺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傅琳琳，你真是新新女性。」

　　「你到底在等什么？」

　　「给你最後一个落跑的机会。」

　　「不必！」她视死如归的说。

　　仇磊没有说话，突然将她打横的一把抱起，然後用脚把门踹上，接下来他的目光没有一刻从她脸上移开过。

　　傅琳琳亦注视著他，心里有种好酸、好涩、好无奈的感觉。她的第一次居然是要给一个马上要结婚、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男人，这不是天大的悲哀是什么？一想到这，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琳琳，你不要想用眼泪打退堂鼓。」他这一会只要在他怀里的女人。

　　「你、你会让贾莎妮知道我们……」

　　「关她屁事！」

　　「你……想当一个完美的丈夫？」

　　「琳琳，你能不能讲一点别的？」幸好她很轻，幸好他的房间已经在望。

　　「仇磊，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憎恶我，但是……」她哽咽的问：「你有没有打心里喜欢我过？」

　　「闭嘴！」他将她放到。

　　「我要知道！」

　　「你马上会知道的！」他向她承诺。

　　白亚丝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了解傅琳琳似的，像现在，她就真的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夏倩瑜也有同样的想法。

　　傅琳琳此刻正在收拾行李，她胡乱且没有任何心绪的把一堆东西往行李箱塞，这不叫整理行李，这是在倒垃圾。

　　「琳琳，你到底想表现什么？」白亚丝愈看愈胡涂。「游学？没有搞错吧？」

　　「游学哪里不好？」傅琳琳尖锐道：「你自己不是也想出国深造！」

　　「但在旧金山你认识谁？」

　　「顾德民的姊姊，她会帮我安排一切。」

　　「所以你就丢下台湾的一切飞去？」

　　「不行吗？」

　　夏倩瑜没有加入她们的谈话，她一直在研究傅琳琳，她发现她虽然心绪不定，但是眼中和脸上都有一种特别的神采，那是……那是「真正的」女人才会散发出的一种特质，难不成——

　　「琳琳，仇磊才回台湾你就要离开，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一些？」她故作无所谓的问。

　　「别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傅琳琳马上反弹，态度激动的说：「他是他，我是我！」

　　「但你都和他上床了……」夏倩瑜故意漫不经心的说：「何必还这么假正经。」

　　「夏倩瑜！」傅琳琳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琳琳……」白亚丝有些後知後觉。「你和仇磊上床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她颓然的往椅子上一坐。「不要逼我，求求你们别再问了！」

　　「唉！」夏倩瑜一叹。

　　「两个人都发神经，明明男未婚女未嫁，」白亚丝搞不懂。「自找麻烦！」

　　「错，还有好戏看！」

　　因为没有人赞成傅琳琳去旧金山游学，所以没有人到机场送机，不知道也不理解她一味的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当鸵鸟罢了。

　　当傅琳琳把自己的护照与机票往划位柜台一放时，有只大手盖住了她的手，并且替她做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决定。

　　「不去旧金山了。」仇磊替她说，并且替她把护照与机票都拿了回来。

　　「仇磊……」她又惊喜又错愕，心情复杂。

　　「你真是莫名其妙！」他把她拉到一爆免得挡住了其他办手续的人。

　　「你才蛮不讲理！」她发怒。

　　「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

　　「难不成你要我负责？」她故意不客气的说。「我要不要付你夜渡资？」

　　「你不用付我夜渡资，」既然她不怕难看，仇磊也就更无所谓了。「反倒是我要给你一个大红包，毕竟那是你的。」

　　「仇磊！」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四周的人既听得津津有味，也看得赏心悦目，因为这一对男女主角的外型超佳的，再加上火辣辣的言词、卖力的演出，很多人连手续都不办了，尤其是他们认出了男主角是以前的大明星仇磊。

　　「你一定要在这里……」傅琳琳真想拿起她的大行李箱往他的身上砸。「丢人现眼吗？」

　　「傅琳琳，是你在丢人现眼吧？」

　　「我都已经要离开了，你还要我怎样？」

　　「谁叫你离开？」

　　「我……」她该给他一耳光的，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白费力气。「你要我留在台湾看你和贾莎妮结婚，然後快快乐乐的进洞房？」

　　「谁说我要跟她结婚？报上有说吗？你有看到我们的结婚喜帖吗？」仇磊也一副很想揍她一顿的表情，但四周有这么多的目击证人，他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真是会无中生有。」

　　「我无中生有？！」

　　「和贾莎妮结婚的是高品隆。」

　　「那个导演？」

　　「又在废话，不是他是谁？」仇磊露出很替自己未来担心的表情。「傅琳琳，你是偶尔这么疯疯癫癫，还是总是这么疯疯癫癫？」

　　「你要我？」傅琳琳气得跳脚。

　　「我只说有场婚礼。」他正色道。

　　「你故意误导我！」她仍气不过。

　　「不这样你怎么会自己主动跳上我的床。」他对她邪恶一笑。「我赢了！」

　　「你太恶劣了！」她激动大骂。

　　「那换我上你的床好了。」

　　四周传来了爆笑声，傅琳琳不想再让人看笑话，她连行李也不想拿的就要往外冲，但是仇磊立刻跟上她，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琳琳，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再放你赚更不会放开你了，你要认命，你是我的了！」仇磊一副大男人主义的姿态命令道，并且不接受拒绝。

　　「我在的表现有那么杰出吗？」傅琳琳故意带著媚笑的问。

　　「潜力惊人！」他说。

　　「所以你被我迷倒了？」

　　「我早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