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落幕：江之源流

　　青羽、东方恒对望着，彼此不急于一时。东方恒脸上写满胜利的自信，因为他的jīng灵是三合一磁怪。青羽知道拼死一战的时刻来临，因为他的jīng灵是大嘴雀。

　　看台上首科三附中的学生们和上笔记本，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过去。队长苏景秋不紧不慢：“再看一分钟吧。”

　　看着三合一磁怪骄傲地蓄积电力，秦馨明白冠军在远去，她缓缓合上眼睑，却瞬间被蓝月影制止：“快看！”

　　一片尘沙飞扬，泥浆四溅！大嘴雀放弃了天空，用自己的身体砸向地面，卷起一层层泥浆。青羽的右手坚定执著地指向战场，明知不可为，最后的奋战！

　　泥浆的威力有限，可别忘记四倍克制！关键的是，东方恒，你的命中率没有了！

　　十万伏特，不中！青羽狠狠握拳，至少第一回合，赌赢了！我还没输呢！江缘一中的提前庆祝瞬间停止，凤祥中学的期望重新点燃！

　　就知道你有办法的，青羽，带领鸟儿，去为我们完成不可思议的胜利吧！

　　右手落下，第二次扬起泥浆。穿过那黑sè的污泥屏障，是一道冷酷无情的黄sè闪电，穿过令人绝望的空间，大嘴雀被击中了。

　　运气不会连续抛弃东方恒决两次。

　　一片寂静，结束了，冠军产生了？

　　所有人都没有掌声，因为所有人都略带惊惧地看到，大嘴雀带着颤抖的，随时都会崩溃的身躯扬起右边翅膀，谁都知道它忍耐着钻心痛苦。指挥台上的青羽，也颤抖着举起右手，动作与大嘴雀完全一样。

　　瞬间，人鸟心灵重叠，不可思议的境界。

　　第三次扬起泥沙，青羽的右手狠狠落下。

　　气息腰带！大嘴雀最后一丝气力，面对克星一般的三合一磁怪，崩溃边缘，只剩一口气息的大嘴雀和青羽选择奋战到底。

　　看台角落的冯鸯注视着，青羽，你对得起自己的家族。

　　三合一磁怪痛苦了，就算是三只眼睛，依旧被泥沙折腾得天旋地转。事到如今，只有依靠训练师的指示，向无法目测的那个顽强对手发动最后的攻击。

　　如果再打不中，恐怕三合一磁怪也支撑不了两个回合吧。东方恒从没想过会这样，无形的压力瞬间涌来。

　　决赛的弓弦即将断裂，随着东方恒的手指，穿透一切的黄sè闪电头也不会地奔向一个方向。

　　实力、战术，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也许就是运气了。命中率极端低下，究竟能否？

　　所以所有的队友都在祈祷着。徐老师也不自觉地祷告，大嘴雀几乎创造了奇迹，希望能用最后的力量永远坚持下去。

　　在下一秒钟时间的尽头，青羽的身躯剧烈抖动，大嘴雀重重砸在地上，一片令人绝望的沙尘。

　　这回真的结束了。一片死寂。

　　之后便是最刺耳的欢呼，欢呼着激烈的决赛，欢呼冠军的产生，所有人看起来都很高兴，除了凤祥中学。

　　青羽头一回，如此怨恨裁判的声音：“结束了！堪称经典的决赛，双方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江缘一中东方恒3：2胜凤祥中学青羽，江缘一中3：2获胜！冠军！这是他们连续第二年夺冠！”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是失望洗礼的深渊。我输了，我们输了。可恶啊！可恶啊！

　　东方恒匆匆握手后，以英雄的姿态跑向了自己的队伍；李瑾跳的最高，喊得最欢；林如风终于写下了所有矜持，忘情地欢呼。青羽转身，不再去看肆意庆祝的人群。

　　“让我们把掌声同样献给凤祥中学……”听起来真刺耳。青羽抱起大嘴雀，极度落寞却又思绪万千。如果我赢了，欢呼的就是我们，我辜负了大家的希望。

　　鼻子酸了，可恶啊！可恶啊！我们一起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倒在最后一刻，和冠军失之交臂！

　　之后青羽听到了大家为自己的掌声，尽管无比失落，尽管面带泪痕，所有人，真诚地为自己鼓掌。

　　眼泪，在这一瞬间涌出。

　　“做得足够好了，青羽。”

　　“别伤心，至少还有进步空间。”

　　“小青羽，要不哥陪你一起痛快哭一场？”

　　“今天欠我们的一定要换回来啊。”……

　　“尽全力，则无悔。”徐老师说着，“我为你们骄傲，想哭就哭吧，青羽。”

　　青羽狠狠地擦干眼角，一份别样的倔强。

　　“亚军，也是足够值得骄傲的成绩。”徐老师最后说。

　　青羽不知道，自己这一战，已经让所有中学的观察团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

　　赛后礼仪，一切的颁奖活动，显得冗长而枯燥。亚军带不来好心情，可奖杯总要珍藏的，这毕竟是凤祥中学的第三好成绩。

　　当晚没有活动，第二天徐老师也放了假。毕竟大家心情不好，做点其它事情，放松，平静一下吧。一些朋友们去观看全国决赛资格附加赛，青羽则独自一个人，去郊区散散心。

　　或者说是晚冬，或者说是初chūn，云淡风轻之中，昨rì的回忆与自责依旧挥之不去。

　　只有夜深，一个人才会偷偷释放内心的哭泣。只是深夜，错失冠军的情景一幕幕重演。

　　虽说，大家都说不是我的错。虽然，所有人都说重新来过，我们还可以重新上路。

　　可心中一份堵塞却始终挥之不去，这也许就是不服输的少年意气？

　　阳光懒散着，清风似有似无，电车行驶到终点。青羽把自己带到了，江之源流。

　　江缘、江源，谐音之间，就是这里，流动着河水最初的灵魂与血脉。

　　空山，偶尔鸟鸣。稍稍放松心情，河畔，青羽放出jīng灵。

　　力壮鸡们心情同样不佳，人与鸟静静坐着，流动的自然轻轻洗涤着。

　　小云雀低声鸣叫，青羽听懂了心情。

　　略带忧伤、略带孤寂。

　　我，没有进化，我，大概最弱了吧。也只有我，没什么出场机会。

　　青羽尽力微笑着，尽力就好，别忘了，你身上蕴含飞龙气息，终究会闪耀光芒的。

　　小云雀轻轻回应：我会努力，我们约定。

　　澄澈的天空流动白云，清澈的河水倒影白云。真想不到，浅浅溪流，在几百公里外自己的家乡，就已经是波澜壮阔的江河。

　　青羽轻轻哼着调子，不知为什么，用的是云雀的歌声。jīng灵们静静地休息着，小云雀洁白地翅膀合着节奏，轻轻拍打青羽的手臂，这也算是一种心情的流淌吧。

　　微风过，闭上眼深深呼吸，或者说是叹气。我果然忘不了jīng灵比赛，青羽帮自己躺在草坪上，打开了许久不用的收音机，聆听着，梦境恍惚般的战况。

　　江缘一中、凤祥中学、玉井中学、天园三中，已经获得了全国决赛权。争夺最后三个名额，还剩下六支队伍。

　　天园六中vs江缘市工大附中、农林附中vs星海附中，最后，是四茗溪中学vs天苑一中。青羽心中一沉，他们不能两全了。

　　时间的流逝暂时失去意义，直到头顶出现一个身影。

　　“难以理解，你的品味是上个世纪的么？居然在用收音机。”白云一般，那是一个一袭白衣，长发飘逸的女子，眼神略带神秘，微笑似有似无，年龄在二十岁后半吧。

　　青羽连忙起身，对方说出了他的身份：“哦，凤祥的队员，你叫青羽？”

　　青羽默默点头。

　　“你很不错，可惜仅仅很不错还不够。”

　　再次默默点头。

　　女子笑出声：“只会点头么？太老实了少年。得了亚军依旧心情不好，那其它选手还怎么活呀。”

　　“我知道了。”青羽早就被这样开导过，可是心结并不容易解开。

　　“你不知道。”女子笑着反驳，“你也是幸运的。经历了决赛决胜局，也有了最宝贵的失败滋味。”

　　如果说你有什么地方强过你的队长，那就是拥有失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