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权衡

　　从工会出来后，众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领主馆，“那么大家快去整理一下行李吧，整理完毕就出发！”解散后迪卡独自一人留在了大厅之中――他的行李一向是由蒂娅整理的，尽管自己多次要求要自己整理，不过每次都被蒂娅用各种手段拒绝了，久而久之，迪卡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厅之中出奇的静，轮椅之声顺着走廊的另一头传来，“来了么…我们的第一个考验…”迪卡深吸了几口气，等待着考验的到来。很快，小莎推着坐着轮椅的韩德尔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韩德尔看到迪卡之后微微愣了愣，“韩德尔殿下，突然到访有事么？”迪卡明知故问道。“……迪卡，待会可以和艾因一起来我的房间里么？”“没问题，我这就去叫艾因，所以您就先回去等着吧。”

　　“主人，迪卡他…”“恩，”韩德尔摆摆手示意回房，“这孩子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但是却装作不知道么…”看着迪卡上楼的背影，饶是足智多谋的韩德尔也不由得一阵纳闷。

　　“韩德尔殿下？怎么突然……领主大人有什么？”“呵呵，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找你们聊聊而已，艾因，你们旅团最近表现的蛮亮眼的嘛，街头巷尾都听得到你们的传闻呢。”“啊……这……还好啦……哈哈哈～”“解决了纷扰许久的幽灵船事件，揪出晶耀的国贼，还受封了荣誉骑士的爵位，说你们是弥赛亚的风云人物也不为过呢。”说完，韩德尔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报纸，头版上刊载的正是关于利奇曼冒险团的报道。

　　艾因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道：“哈哈哈～～别再这样说啦～～我会太得意的～～”“呵呵～～”艾因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了，寒暄话就此先打住吧。”“韩德尔殿下专程来找我们来这里，是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吧？”“呵呵，不愧是西札尔的徒弟和凯恩的儿子…直觉还真是敏锐呢。”“不客气。毕竟做这一行的，不敏锐一点不行。”

　　韩德尔交叉起双手端放在了桌上，亦收起了方才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嗯，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关于你们所接下……‘营救西札尔’的这个任务，我希望你们可以回绝。”这件事显然是艾因所没有料到的，是以听到这句话之后，艾因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韩德尔续道：“我知道西札尔与你有师与徒情份的关系在，也了解你想去帮助他的心情。但，“营救西札尔”这件事，却并非仅是件单纯的救援委托。”

　　“韩德尔殿下指的是……”“冒险猎人西札尔，现在暂时是以战犯的身份，被深月联邦囚禁着。”“！你……晓得西札尔目前的处境……！？”“……一直以来，关于他的情报收集，我从未间断。”

　　韩德尔移动着轮椅来到房间的另一侧，指着桌面上的一个物体：“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一个形状很奇怪的天平，说它奇怪，是因为不同于普通的天平所具有的对称，自上而下看去，共有三个托盘，而托盘的位置也很奇怪，没有任何规律。艾因的心并不在这里，因此他并没有看出。而迪卡则看出了天平的实质。“这是…仿照深月、弥赛亚和圣都在大陆上所处位置而做成的天平吧？”得到迪卡的提示，艾因对比了墙上的地图，发现比例完全符合。

　　“正如你们所见，这样的天平想要保持平衡是非常困难的，而现在，只要出现一点点的变动…”说完韩德尔捏起几粒天平旁盛放的沙子放在了代表弥赛亚所处的托盘上，天平在瞬间变得倾斜了，韩德尔意味深长的说道：“看到什么了么…”“……”“我想表达的是，弥赛亚向来都是倾向支持冒险者事业的发展，所以冒险公会多少也代表着我们弥赛亚的意志。简而言之，就是宣称中立，绝不干预、支持南或北内政及外交的意思……”“弥赛亚的中立宣言……简而言之就是不卷入南方或是北方政治与理念之争斗的意思……”“嗯。实际上，也因为我们不偏颇任何一方，以及我们所在的地理位置使然，才能使我们保有今天乐园之都的繁荣。”

　　“假如，你们救出了联邦的战犯，你们有想过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天平的托盘撞击着桌面发出刺耳的碰击声，很久都没有恢复平衡。面对沉默不语的艾因和迪卡，韩德尔的表情缓和了些：“虽然冒险猎人公会是源自北方国家，但弥赛亚冒险公会属于弥赛亚，也是不争的事实。要是与弥赛亚冒险公会签了百年契约的你们，救出了联邦重型犯这件事，被有心人拿来渲染、利用，你晓得事情会演变为多么难以收拾的局面吗？”艾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会被解读为……干涉他国政治……或是藐视他国法律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韩德尔笑道：“是的。尤其现在弥赛亚、北联邦、以及南方盖亚教区三方之间的关系并非平静无波，所以对这种事自然更加敏感。而且你们现在除了有着弥赛亚公会专属冒险者的这个身份外，现在又多了个晶耀荣誉骑士这个身份……以这样的身份去执行那样敏感的任务……后果可想而知是很不堪设想的。正如这个天平，整个大陆的政局就是这样难以维持平和……”韩德尔转过了身，看着窗外也许会转瞬即逝的繁华，“所以这任务我会亲自跟塔莉说明，再好好的回绝委托人的委托。抱歉说了这么多，不过这也是希望你能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念在大家都喜欢弥赛亚这个城市上，我希望你可以了解我干预你自由意志行为的原因。”艾因正想辩解什么，迪卡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不是时候，而这个小动作，自然没能逃出韩德尔的眼睛，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道：“西札尔的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即可，你们别再插手此事。”至此，韩德尔便不再说话。

　　艾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韩德尔的房间的，迪卡拍了拍艾因的肩膀，笑道：“我去看看大家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你也快一点吧。”“迪卡…”“动作要快，被韩德尔发现的话，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说完迪卡笑着快步离开了。“谢谢你…迪卡…你和我一样…都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朋友吧…”

　　飞行船旁，韩德尔的身影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那里。看着全员到齐的冒险团，韩德尔叹息道：“……你们，要去哪儿呢？你毕竟还是听不下我的劝告吗……艾因。”艾因的语调猛地升高了八度：“……不是听不下，而是就算是听进去了，我还是得去救回西札尔。”韩德尔冷冷的道：“赌上弥赛亚，甚至是全大陆的未来？”“你会不会凡事都太过分的扩大处理啊！韩德尔！”这一句，是带着怒意喊出来的。

　　“我只是要去深月救出西札尔而已，什么南与北的争端啦，什么弥赛亚的意志啦，请不要强硬的把这些东西套在我身上好吗！？”面对艾因的怒火，韩德尔依旧沉默着，“……”“西札尔对我有恩，你也晓得。我不认为我现在要去救出他，有什么不对的！于公于私，有恩报恩本来就天经地义！”

　　“……我说过，你们太出色，太有名，所以不能执行这种敏感的任务。这无关西札尔到底对你们施予了多大恩惠，更无关你们是否要报答他。”“什么无关？你明明比我们还都要早得知西札尔被囚，为什么迟迟不动作？你堂堂一个弥赛亚领主，所拥有的资源会比我们少？想救西札尔的难度会比我们来得高？”

　　场面霎时陷入了僵局，双方都盯着彼此的眼睛，在争斗着…“天平的平衡…的确很容易被打破…”随着迪卡的话语，僵局被打破了，而大家所见到的，正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事：随着迪卡默念的话语，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天平。而韩德尔和艾因见到后，惊讶比之大家更是多了不少。只有蒂娅淡淡的道：“你…有多久没用过这个能力了？”“…谁知道呢？呵呵…”“迪卡，这是？”面对大家的惊讶，迪卡笑道：“这只是我与生俱来的一个能力而已，我可以利用空间中的元素合成某种物体。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韩德尔殿下，如果增加质量的不是托盘，而是在这里呢？”说完迪卡如韩德尔一样捏起几粒细沙，放在了天平的杠杆中心，而天平，自然没有发生倾斜。韩德尔显然理解了迪卡的意思：“……你想说的是？”“倘若我们不是以冒险猎人的身份，亦不是以弥赛亚人和晶耀的骑士的身份去执行这个任务，那么被利用的几率是不是就大大的减小了呢？”

　　“……”“我们可以暂且注销在工会的冒险猎人职业，这样我们便不再是‘弥赛亚冒险工会的冒险猎人’。而晶耀的骑士爵位，我们亦可以通过官方放弃这个爵位。最后，如果韩德尔你肯帮忙，我们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名字从弥赛亚的人口流动记录上删除，这样，我们便成为了‘刚刚进入弥赛亚的异乡之人’。如果以这样的身份去，您，还会反对么？”梅鲁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思路，感叹道：“真的是…好奇妙的文字游戏…这样真的行得通么？”希亚点了点头：“从政治上说，是行得通的…因为这样联邦即使抓住了我们，也不会对弥赛亚构成任何威胁…”“这么说，大家应该都同意了吧？”“没什么好犹豫的吧？如果知恩不报可是会遭雷劈的哦~”莉可腹黑的笑道：“梅鲁，你是不是因为经常这样才会被雷劈长不高啊？”“…当心我砸你哦…”笑容，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也都接受了迪卡的建议。

　　听到这里，韩德尔露出了微笑：“…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我的推论，全是以你们可能会失败为基础，所以，不相信他们将会付出努力的我，也有错。不过，你们还是得谨记，这任务，决不可以失败。你们更不能有任何人被联邦所擒、或是被俘。因为正如迪卡所说，当你们被抓后，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将毫不留情的消除你们在弥赛亚的痕迹。”艾因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子，“放心吧，我以利奇曼之名起誓，一定会将所有的伙伴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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