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四十六章 血红雪白（七）

　　王永江离开张作霖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任何疑这倒不是他对张作霖还抱有什么幻想。作为一名读书王永江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那股子读书人的秉xìn“士为知己者死”是其更重要的则是“学成文武卖与帝王家。”

　　即便到了现王永江还是认为张作霖是个敢于提拔别委以重任的人。战争的失败还能归到“胜败乃兵家常事”的范畴中国可张作霖在失败后表现出来的强烈“首鼠两端”的心只能让王永江感到极度失望。那点小小的优点根本不能让王永江决定继续留在长chūn。

　　雪地里面行军是极为艰苦的事一行人原本准备避开城可连续几天走了将近两百里路之到了四平附近的时王永江与两名卫兵都没办法拒绝到四平休息一下的想法。继续这么雪地行三人死的心都有。

　　然而只是到了距离四平还有二十几里路的地三人都停住了。只见野地里面出现了一道白sè的长在这面奇怪的白sè围墙插着一面红sè的旗帜。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到底怎么回却见有一小队人已经穿着奇怪的衣拎着牵着从围墙后面冲了出来。

　　王永江也不肯跑jīng疲力竭的三人现在根本跑不动。而且那些狗看着一个个颇为凶想来也跑不过它们。老老实实的等着这些人冲到自己面王永江一面按照对方的要求举起手一面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工农革命军的部现在四平已经被我们解放了！”冲过来的战士大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是…我是前奉天jǐng务处处长兼奉天jǐng察厅厅长王永江。”王永江很有书生那股子傲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他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冲出来抓捕可疑份子的工农革命军战士到没有被王永江这个名头吓攻克běi jīng的时莫说一个北洋旗下一个地方jǐng察厅厅就连所谓民国总统徐世昌也照样捆起来带那些旧时代的大人物在工农革命军战士眼里已经没有任何高不可攀的地位。那些部长、大臣、军长、师长、旅长、团面对刺刀与枪口的时哪个不是乖乖举手投降的?

　　“你们怎么到这里的?”班长问道。

　　“啥意思?”王永江本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有惊讶或者畏惧的表没想到对方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是问你们怎么到这里的。骑马?步行?”班长解释道。

　　“俺们是从长chūn一路走着来的。”王永江的随从说道。

　　班长看着这帮人的装那一身长途行走后才有的衣服模特别是靴子上那层长途行走后沾了泥水的模看起来他们到没有说瞎话。“很能干么！”班长赞道。即便是工农革命军也不是说能够轻易应对这两百里的雪地行军的。

　　王永江没想到工农革命军关心的内容居然这么独那句“很能干”的称赞让王永江莫名其妙的很中意。这一路之上的坚信根本难以形若不是王永江xìng子刚换了普通人只怕真的走不下这么一个旅程。且不管选择离开张作霖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壮情这两百里路上的艰辛才是王永江真正铭心刻骨的感受。

　　班长也没有多说的意他笑道:“那诸位请跟我走吧。”

　　攻克四平的是18军第一师的部说是攻其实更像是一次突袭。四平当下落在rì本人手由于看不起东北加上工农革命军在沈阳南边活动的很“猖獗rì军在四平只有一个大队的守军。一个师的部队趁着雪天突然袭与其说是战还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夺取了这个重要的城市之rì军俘虏按照战俘标准得到了收满铁则是照没有人替他们说情的最后的结局就是公开砍脑瓜。被组织起来亲眼看到工农革命军毫不留情的砍下几百rì本人的脑瓜之后四平百姓立刻对工农革命军采取了服从的态度。现在的四平城里面倒是秩序井然。王永江看着与和平时期相差无几的四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以为人民党经过的地方只怕与东北军差不多才是。

　　满铁与东北官方的所有机构以及产业当下都被人民党接王永江被带进了四平jǐng察局。这实在是一种偶然的嘲讽。王永江不久前还是奉天jǐng务处处长兼奉天省jǐng察厅厅正好是管理这jǐng察局的高官。

　　王永江倒没有这样的感他全部注意力都被工农革命军吸引了。东北军就不用说这么一支混乱的军队在王永江眼中就是一群土匪。rì本人的军队虽然纪律森不过王永江觉得rì本人身上戾气太遇到一丁点的小刺激就会努力露出残暴的模样来。虽然东北军根本不是rì本人的对王永江却还是看不起rì本人。

　　在王永江当奉天jǐng务处处长的时沈阳的社会治安是个烂摊jǐng察被人骂作“巡jǐng狗绿林出身的军人们横行霸打骂jǐng察的事时有发王永江一个文弱书手无缚鸡之岂能改变这一现状?

　　一五十三旅旅长“汤大虎”的部下宋某在平康里寻衅滋被闻讯赶来的jǐng察抓进了jǐng察局。“汤大虎”认为自己救过张作霖的便有恃无带领一大群卫兵闯进jǐng务把手枪往桌子上一责令王永江放人。王永江发起了文人脾不予理睬。“汤大虎”面子上挂不立即回去集合部将jǐng务处围得密不透一场战斗即将打响。王永江也还以颜s立即命令jǐng察严阵以并在jǐng务处大院里架起小钢随时准备开炮反击。

　　可工农革命军的行动实在是令王永江感到好这支传说中数次打败rì军的中**队行动上并没有rì军那种刻更没有东北军那种土匪般前呼后拥的模样。押送王永江的队伍呈纵队行没有故作威严的吆也没有招摇过市的嚣张。虽然王永江能看的出要是自己试图逃跑的后面荷枪实弹的士兵绝对会立刻杀死自不过工农革命军身上没有戾气。他们就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天下居然还有一支在押送人的过程中完全没有炫耀恐吓的作只是单纯的在完成自己的工作的军王永江不能不感到难以置信。

　　问询过程也很简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人员先是认真确认了王永江的身然后让王永江交代了为什么离开张作霖的原因。其间还有找到东北军的投诚人员辨认王永江这么一个环节。走完了流程之人民党内务委员正式告知王永现在时机比较特所以会暂时扣留王永江一阵。在扣留期希望王永江能够配合人民党的工作。

　　王永江更惊讶这等合情合理的要求以及完全流程化的办事态让王永江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中国。倒不是这么办事有什么不而是这么办事太对对的已经让人不敢相信在中国居然真的存在这种办事流程。王永江做梦都想建立起这样的一个体面对各种现实的时王永江深知他的想法仅仅是梦想。在梦想变成现实的时王永江不得不深刻怀疑自己这会儿是否大梦未醒。

　　接下来的囚徒生活也不是太难好歹囚房里面生了炉铺盖被褥也不算太离谱。饭食谈不上也谈不上差。王永江进了号子随身财物也登记造册。签名画押的时候还被告知在释放他们的时候会交还给他们。如果没有交王永江等人可以向人民党司法部门投诉。这已经不仅仅是做更是王永江等人觉得荒谬可笑。

　　躺在厚厚的稻草王永江本想对发生的事情做一个回没想到刚躺下用棉被裹起身他就立刻陷入了睡眠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永江每天都被提审。询问的都是各种东北问每次审问完毕之会谈记录都让王永江签字画押。愿意谈就不愿意谈的不逼问也不拷打。这又让王永江生出一种被忽视的感受。第四天的时王永江忍不住问道:“诸位老总……”

　　“叫我们同志就可以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再次纠正道。

　　“诸位同不知你们要对我王某如何处置?”王永江改了称呼后问。

　　的答道:“这得看调查结如果你没有欠下人民的血那么等到战后你就会被释放。作为一名平等的劳动者在这个国家正常的生活。”

　　王永江大“我王某岂是鱼肉百姓之人?！”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依旧很平王永江这等程度的激动根本不算什工作人员还是冷静的答道:“王先你说我说都不算你干过什么都是事我们人民党讲实事求调查结果才能证明一切。”

　　这种异乎寻常的冷静给王永江造成了完全不同的理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看了一“这么说诸位是一定要找到我王某贪赃枉法的把柄了?”

　　“王先我希望你不要靠想象去臆造什么。你没有在四平待根据你自己的陈你在东北的从政基本都在沈我们现在也没有解放沈所以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证实你在沈阳都干过什么。你在沈阳从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有没有什么血这等事总得实事求是吧。”

　　“那还不是一你们是一定要说我王某有血案有人命在身的。”王永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解错。

　　“我们是不会说你有血案有人命在但是我们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一切。所有事情都得实事求是才行。”人民党的同志冷静的答道。

　　这话是非常在理王永江是东北的名袁金铠向张作霖王永江的时张作霖忌王永江盛气凌不愿启用。袁金铠说:“岷源年轻时就出人头被金州人誉为‘二陆双丁连锡良总督大人都夸他为‘奉省办jǐng政的第一人此人可委以重任！”

　　对人民内务委员会工作人员的这个态王永江不是不能理可他现在毕竟是被审查的一而且这些谈话让王永江感受到一件人民党对东北旧上层的态度绝对称不上友好。思忖了一王永江这才接着问道:“请人民党是怎么看贪赃枉法与手上有血案有人命的事情?”

　　“在我们看旧制度里面的每一个上都是贪赃枉法这是制度造成的。所以我们即便不能说完全既往不但是对那些比较制度化个人化的事情我们也不愿意无限制的上纲上线。但是！如果有人欠下了百姓的血那我们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不管是欠下了百姓的血他就必须血债血偿。因为这是最基本的正义！”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几乎是平静的答道。

　　王永江不吭声因为内心沸腾着各种想他脸上yīn晴不定。过了好一王永江问道:“若是在下曾经用军法杀过一些违法乱纪的jǐng却不知道贵方怎么看这件事。”

　　“那事有人说起”谈了这么工作人员也口渴他呷了一小口热水才继续说道:“说你生xìng凉薄残暴的说你跋扈的有。但是这是政务上的事而且就我们所你下令杀人的时候引用的也有法度在里面。只要里面没有基于个人原因的枉我们原则上不会对这种事情有评价。你在那么一个旧制度里自然会按照旧制度办事。我们人民党的制度与你所在的旧制度完全不是一码所以我们不能用我们的制度来套用你所处的旧制度下发生的事情。如果这么做就是没有实事求是。”

　　王永江再次上下打量着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这是一位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年龄。王永江今年已经四十五岁好一阵子后王永江才问道:“请问这几位同你们在人民党里面到底官居何职?”

　　负责记录以及辅助询问的那两位同志稍微愣了主抓问询的同志却说道:“王先你不要有我们针对你个人采取另外处理的想实事求是是我们人民党做事的基本原则。不管我们在组织里面做什么工我们所有人都要以这条基本原则为准绳。我们尽可能对谁都是这样处理的。”

　　王永江点点他现在突然觉得能够理解人民党为什么短短十年时间成就了如此功业。有这样的一群成人民党若还是籍籍无名那才是不可理解的。

　　在接下来的时rì里王永江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他也曾经试探过人民党到底想做什么。而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直言相“我们要夺回朝鲜！”

　　“你们要和rì本人血战到底了?！”王永江已经不惊讶于人民党的志他对这样的未来反倒是极有兴趣的。

　　“必须把rì本人赶出中赶出朝鲜。”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毫不避讳。

　　王永江用一种充满自嘲的口气说道:“在下现在是戴罪之是犯罪嫌疑人。不过在下在打rì本人的事情上却想出份力不知道贵方可否允许在下效犬马之劳?”

　　“这是另外部门的事我们会有别的部门的同志和你联系这方面的事情。”

　　王永江表态没多他和另外两名一起从长chūn逃出来的前东北军军人就被从大牢里面提出安置到了四平jǐng备司令一处住处。王永江也不矫他把自己所知的东北军情报以及原先jǐng备司令部里面还算是比较可靠的人员名单以及相关情报列了出来。

　　谈及张作霖的时王永江倒是秉持了“文人风骨他说道:“不管如张大帅对我不我此时不能做一些事情。若是做我王永江良心不安。有些事情张大帅只能听天由命。但是我真的不能做任何事还望诸位见谅。”

　　工农革命军也没有逼迫王永又过了几部队派人护送王永江南下。这次南王永江才知道他在四平北方看到的白sè长墙到底是什么。那是用一种专门的工具打出来的对外的部分浇了冷水之片刻就冻结成了坚实的冰层。这冰天雪地里土地都冻得跟铁块一根本没办法挖掘工这种雪墙就是非常容易制造的工事。

　　人民党的冰雪营地更是让王永江大开眼圆坟头一样的冰屋里面撑起帐篷甚至比很多民宅都暖和的多。而且人民党从盘锦到四已经构筑了一个针对奉天的弧形区域。大冬天里面没人出但是在辽西平原人民党的“联营”之间密密麻麻的有着各种雪橇行走后留下的印记。甚至从四平向南的方人民党动用了缴获的火车。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人民党已经在冬天的严酷环境中做着战争准备。甚至不用开chū人民党就能够发动对奉天rì军的攻击。

　　王永江从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中**队针对外**队的大规模战争。虽然王永江本人并不热爱战可是他心里面却是极为支持对rì战争的。

　　1916年2月14r王永江终于抵达了鞍山。一进鞍王永江就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景象。一批批rì本人绳捆索绑的拖到鞍山城外的空地在无数围观的中国百姓面只要没有中国百姓出来说出rì本人不该死的理他们就被拖出去砍头。

　　尽管作为一名书尽管面对的是血淋淋的刑王永江依旧开心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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