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可能性

    夏洛特看到哈迪的身影黯然消失在空气中，忽然又有些不开心了起来。

    其实吧……以她的身份并没有那个立场去对黑暗神的感情事指手画脚。

    可她就是觉得，不能让黑暗神继续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他明明是喜欢第一任的嘛！干嘛不肯面对？

    小萝莉重新将自己如同鱼干一样挂在了船舷上，歪过头问一旁见多识广的暗火龙王：“哎老龙，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魔法，可以回溯时间的啊？”

    好不容易安抚自然魔灵睡下后上甲板来透气的美大叔看了她一眼：“你非得在我刚刚歇下来的时候问这种高难度的问题么？”

    “我又不是叫你亲自带我穿越咯？就是问问呀……”夏洛特撇撇嘴，露出一脸“你态度那么差小心我去找劳伦斯告状”的表情。

    契约人找契约兽告状什么的……这种奇怪的事情你怎么就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呢？

    暗火龙王接到她这无声的威胁，汗颜之余又觉得羡慕：呜呜，他也希望阿灵有一天会喊着“谁谁谁欺负我”然后一头扑到他怀里来！tut

    “你露出一副被甩了的表情哦……”小萝莉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好心地提醒道。

    暗火龙王不禁气结，将话题重新带回她刚才的问题上：“你指的回溯时间，是指让尸体死而复生的那种、还是真正的穿越时空那种？”

    小萝莉想了想，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调整单个物体上的时间？不不，我要的不是那种。是能够回到过去改变现在的法术。”

    改变时间她也可以啊，随身厨房的加速效果就能做到。

    再说了，距离第一任陨落已经过了那么久。上哪儿去找尸体啊。

    可这么一想，夏洛特又忽然觉得哈迪是那种会把人家啊的尸体防腐保存一千年的类型。

    要不然……问问看他是不是还留着第一人的尸首？

    暗火龙王看着她变换不断的脸色抖了一抖，道：“死而复生不靠谱的。上古时期还有亡灵法师，如今的话……说不定复活过来也只是僵尸。”

    “那你还拿出来给我做选项。==”

    夏洛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拿出来用来确定你到底想要什么么……

    暗火龙王对着这个后台够硬脾气够坏的契约人，只能苦笑着道歉。

    这种想要什么直接伸手的理所当然的态度——她完全就是被那头无法无天的超神兽给宠坏了好吗？

    幸好签的是平等契约。

    暗火龙王顿时松了一口气。

    “言归正传……你所说的那种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驾驭范畴了。”他皱着眉头，仔细想道，“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以前好像听到过一个传闻。不如你拿来作参考？”

    “好啊。”

    小萝莉眨眨眼，摆出求知好学乖学生的态度来。

    所谓死马当活马医嘛！而且，有些事情即使她听不出头绪。和劳伦斯商量一下之后说不定会发现其中另有玄机呢？

    由于整个被代入过哈迪与第一人的经历之中，小萝莉对两人这段没有结果的苦恋始终耿耿于怀。

    成为神的关键啊，不就是可以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吗？所以才会有人虔诚地向他们祈祷、将希望寄托在神迹之上啊。

    如果能够给别人恩赐、却无法扭转自己的悲剧——那样子还有什么意思？

    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就像是一座塔：普通人之上有修炼者；修炼者之上有半神；半神之上是真神；即使是真神之中。光暗两位主神的地位也非比寻常。

    可是那样的话，两位主神的力所不能及的愿望又该由谁来达成呢？

    夏洛特不想要接受那所谓的“即使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说法。

    那样……太悲哀了。

    “丫头。你在听么？”

    暗火龙王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点点头，示意他快些说。

    美大叔摇身一变化作白胡子老头，一边用手捋着胡子，一边道：“时间与空间的力量。从来没有神得以触碰——即便是两位主神，也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的。原因很简单，时间与空间构成了这个世界。所以。这两者是最纯粹核心的规则之力，如果被他人掌握。整个世界的命运轨迹都会发生变化。”

    “我曾经听说，这世界上有着‘规划者’这样的存在。他们控制着时间与空间，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会出手给人改变过去的机会。但是根据传说，规划者们丝毫不通人情。他们做决定的唯一依据便是利益。如果请求者曾经为这个世界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且他们所要求的事件并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规划者便可能给你一个穿越时空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们像是一个不近人情收费高昂的出国中介，是吧？”

    “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应该是理解了我说的话吧。”

    暗火龙王已经习惯了这个契约人嘴里时不时跳出来的古怪词汇，且练就了自动揣测词义的高端技巧。

    “丫头，改变过去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我知道啊，蝴蝶效应么。”小萝莉张开双手在身边拍打了一下，“西海岸的蝴蝶扇一下翅膀、东海岸便挂起飓风。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

    暗火龙王一愣，没听懂她到底要说什么。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那意思就是过去这东西就算真的能改也还是不要碰比较好啊！一个不小心，便会让百年后生灵涂炭、战火燎原——这么大的责任谁能担得起？

    夏洛特微笑着，接下头绳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重新在脑后扎成一个柔顺的马尾辫：“老龙，做我的契约兽呢，其实是很简单的。只要记住一件事。其他的，哪怕我们真是签了主从契约我也不会管你。我要是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契约兽的言行举止，还不如把这个时间花在我家超神兽身上呢。”

    言下之意：你现在已经在浪费我的时间了。可是有些事情你笨得要死看不穿，就只好由我来说了。

    虽然两人之间是平等契约，但对于夏洛特和劳伦斯两个人的实力，暗火龙王可不是一丁点的忌惮。且不说小萝莉的控火全方位压制自己的天赋能力，超神兽对力量的运用可谓四两拨千斤。想要压过自己也是轻而易举。

    更别说两人联手了。

    所以。虽然契约是平等的，暗火龙王却很识相地将自己摆在了侍从的位置上。

    白胡子老头重新变回谦恭美大叔的形象，朝矮小的少女低下头去：“不知我哪里做错了。还请告诉我。”

    夏洛特看着他，眯眼笑笑：“没必要摆出那么谦恭的态度。老龙你怎么说也是长辈。”

    暗火龙王虚揖一记，没有接话。

    小萝莉仍然温柔地笑着，但可爱的模样背后却透着让人心惊威势：“我的契约兽呢。就只要为我考虑就好了。其他的事情真没必要去管。我的行为方式，轮不到你来评估指摘——你的选择只有两条：一、无条件帮助我完成我的要求；二、如果你无法认可。那就转身走开。摆出一副卫道士的态度絮絮叨叨的人，我最讨厌了。”

    夏洛特的手在自己的脖子口虚划了一下，做出斩首的动作。

    尽管露出了可怕的态度，可她的眉眼依旧温和：“你刚才插嘴劝我不要改变历史什么的。是不是担心过去的更改可能造成无数人的死亡？——拜托，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蝴蝶效应的因果之间并不是单一的点对点，当中任何一个人的举动都可能完全改变历史的进程。你觉得。由无数变量综合作用造成的悲剧，可以全部归咎到我身上么？我充其量只是扮演了其中的一环而已。又不是多米诺骨牌咯，一推就全倒了？╮(╯▽╰)╭”

    她牙尖嘴利、又句句在理，令暗火龙王哑口无言。

    小萝莉接着道：

    “而且啊，你不要忘记我的本命契约兽是什么东西——一头超神兽、一头神兽末裔——我要真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类型，走过的地方早就生灵涂炭了，你还能看到如今欣欣向荣的苍都和次大陆？”

    她说到这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态度与其说是鄙视，倒不如说是传递着发自内心的“果然这世界上只有我家劳伦斯才懂我”的高冷信息。

    气氛完全被你这隐晦的意思给毁掉了啊……==

    暗火龙王看着眼前的契约人一秒钟之内就完成了从指点江山的威武之神到男友至上的热恋中少女，表情诡异地定格在了五体投地和天雷滚滚之间。

    “噗！”

    小萝莉指着他捧腹大笑：“啊哈哈哈，你那个什么表情，笑死人了！”

    暗火龙王看着挂在船舷上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如同扑腾着的鱼一般的契约人，最后吐出一句：“我回船舱里看看阿灵怎么样了。”

    “去吧去吧。”

    夏洛特仍然哈哈大笑着，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暗火龙王转身离开，与端着饭菜走上甲板来的超神兽擦肩而过，立刻通过精神力向对方致以了崇高的敬意：能够和夏洛特这种精分少女两情相悦，前辈果然非我等所能及！

    那还用得着你来说？

    冷（ao）面（jiao）超神兽瞪了他一眼，继续一手托着一个餐盘稳稳当当地往前走去，留下暗火龙王风中凌乱。

    超神兽大人，您的画风还好么……

    “叫你不要乱收契约兽了。”劳伦斯将两盘海鲜杂烩放在船舷比较平坦的部分上，往回看了一眼，“这都什么货色，承受能力这么差。”

    “哎呀，早跟你说了那是条逗比龙了嘛。”小萝莉耸耸肩，抽动鼻子凑近热气腾腾的食物：番茄清新的酸味第一个钻进鼻子里，令她食指大动。

    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鱿鱼q弹的口感和火候刚刚好的菠菜让她满足地舒了一口气，轻微的晕船症状也消失了。

    这好像是自己的魔法buff的效果嘛！

    一下子神清气爽的小萝莉兴致勃勃地用勺子戳了戳一只青口：“这船上有厨神信徒啊？效果都快赶上我亲手做了。”

    “好吃么？”

    超神兽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可惜夏洛特太沉浸于对食物的观察品味之中没有看到。

    “好吃好吃！”

    这道杂烩基本采用了西班牙海鲜饭的菜谱，不过去掉了饭加入了炒得香脆无比的迷你通心粉，配上厚厚的芝士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改进了菜谱么？有前途啊！

    “等吃完了你带我去见一下那个厨师啊！真是的，好久没遇到那么有天分的人了。”

    小萝莉一边吃一边嘟嘟哝哝，却没有得到超神兽的回应。

    “怎么了啊？”

    她奇怪地侧过视线，却看到劳伦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

    啊咧，在他身上看到这种表情还真是少见。00

    劳伦斯咬了咬牙，憋出一句话：“……不用去见。”

    “哎、为什么？”

    “咳，我说不用就不用。”超神兽别扭的转开头去。

    小萝莉一边嚼着似乎是提前腌制好的鲜美蛤蜊，一边大声抱怨：“喂喂！怎么这样啊！不行不行，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我一定要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习！”

    “不用去见，因为人就在这里啊！”超神兽终于忍无可忍，恶狠狠地在她头顶敲了一下，“你怎么那么迟钝，脑子里的东西都被拿去煮了吗？”

    夏洛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手里的金属勺子“当啷”一声砸在了托盘里。

    哎哎哎哎？

    这话的意思是说，这道菜是他亲手煮的吗？！

    她没察觉到随身厨房被人打开过啊！可是食物里明明带着她的魔法buff……

    小萝莉的大脑飞快地运作着，然后得意洋洋地咧开嘴：“哦——原来你是我的忠诚信徒哎！哇~信仰得多坚定才能做到几乎赶上我的水平啊？”

    “你、想、太、多、了！”

    超神兽咬牙切齿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管住自己的嘴。

    其实，只要实力够强大即使信仰不深刻，也一样可以做出有力的魔法buff来。

    但是现在他要是这么说的话，简直就像是欲盖弥彰么！

    调戏傲娇的行动红火地展开着。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然后船只狠狠摇晃了一下，便听到有人惊恐地大喊着：“进水了！船进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