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 第九章 断国

　　第九章断国

　　五百披甲奴达达的马蹄踏着荒芜的草原，整队人马萧瑟沉寂。ｉ。白广看着青瓷色的天空，心中突然间跃起解脱的荒谬感觉。他应当悲伤的，在天下人眼中，他是个临阵脱逃，一无是处，数典忘祖，卖国贼一样的人物，很少能有人去刻意铭记这个曾经出现过的人物。冥冥长河，等待自己的是忘却与污名。

　　那个繁花锦绣的夏天，两个娘们似地人物，用着大海碗，喝着血红血红的高粱烧酒。剧本就是在这微醉的时候定下的，秦国灭，草原没有比勒勒车车轱辘高的男人。而对于中原百姓来说，百年内不会有骑着骏马呼啸而过的蛮人在秋日抢夺他们过冬的粮食，五百年不会有人能一统草原，带着那些马背上的汉子来把中原的农耕之人变作奴隶。

　　他问过子婴，如果披甲奴用在抵抗汉唐上，秦国还能延续多少年？

　　子婴啜饮了一大口烧酒，迷迷糊糊的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不会是秦国的亡国之君。

　　白广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会遗臭万年！被无数国破无处泄怒气的百姓当做昏君，没准还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美人儿。

　　子婴豪迈的与白广对撞了下手中海碗，说道：是我们要遗臭万年，我跑不掉，难道你能幸免？

　　你这个疯子。白广饮尽碗中酒。

　　亡国之君如何，起码我做到了我想做的事，白大将军你能舍得下家中么？

　　男人做事，只要无愧于心便好，管他后世如何评论。剧本写好了，你做好你分内的，我自然不会临阵脱逃。你说过，没时间了，草原出了新的王者，只顾互相倾轧的中原各个王国不是那草原帝国的对手，你不想看见中原变成放牧的草场，你会心痛的。白广有些冷漠的看着子婴的双眼。

　　你说我们有几成机会成功？子婴淡笑这问道，然后又荒唐的自己到答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身份相差天壤的人坐在一起喝着酒，说着无比残忍的话语，做着给无数人带来幸福的蠢事，而最突兀的地方便是没人在乎自己的处境，奇异的离合。

　　可能当那些没有勒勒车高的孩子成长起来带着恨意，再次拿起屠刀斩向那些主顾唾骂的人们，他们才会想起这对娘们似地男人所做的意义。

　　这草原的边界，青草已经开始显露出仓惶的意味。白广旁边一骑骑兵，看着白广默默出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用有些软糯的声音说道：白将军，陛下的密使在大营中等您。

　　白广从沉默中醒来，侧眼看着那个全身包在漆黑轻甲中的骑兵。用有些疲惫的声音说道：密使？子婴早把剧本写好了，怎么会有使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个妖精会愚蠢到派什么狗屁使者来？

　　那个骑兵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尴尬不已，说道：白将军请您注意说话的语气

　　你是太监？你是忠于子婴还是秦国？两句话问道，犀利不留余地，直指那名骑兵的内心。

　　骑兵从尴尬变成沉默，**黑色战马的度好像慢了下来，似乎想要躲避白广的质问。

　　白广像是没有现异常似地，继续向着远方奔去。不一时，那名骑兵又追上来了。

　　他看着白广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终于还下决心是说道：我是广宁宫里的人，本是犯了死罪的，陛下把我送到披甲奴着，对我来说陛下就是我的一切了。

　　那我可以信任你?白广掉转马头双眼深深的盯着那小太监的黑色瞳仁。

　　小太假重重的点了点头，复又说道：那的确不是陛下派来的特使，而是我们派去觐见陛下的密使，披甲奴都是绝对终于国家与陛下的，遇到这么危及的状况大家当然不能坐看陛下被困于咸阳，派去密使觐见陛下，陛下只说一切听从白将军您的安排。

　　忠于陛下，忠于国家的并不一样，那些忠于国家的并不信任我这个从唐国而来的卖国人，他们想救国之危局，所以要有势，要控制住陛下这块招牌，是不是！白广打断小太监的话。

　　小太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白广看着那有些西斜的太阳，对着小太监淡淡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贱奴无名，且唤贱奴十七吧。披甲奴都是特殊人群组成的，他们特殊的不能有名字，所有人都已贱奴自称，代号互称。

　　十七走吧，到了大营再做计较。白广像是安定十七的心神，也安定自己的心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

　　八万人马齐聚山谷，有股子骚味。白广细细的闻闻这味道，眯着眼睛对十七说道：鸟多了，味道自然杂了。

　　十七无奈笑笑，心中暗道，这白将军很不一般

　　在外人眼中犹如恶魔杀神的披甲奴的大营，除了比一般的军营安静些，庞大些，多了几分异常的味道，很普通，依然有兵士衣衫不整的晒着太阳，搓着脚丫子。白广甚至听到了女人的吆喝声，孩子的啼哭声。

　　除了一个穿戴黑甲的管事人出来迎接白广，整个营寨似乎没有在意他们最高统帅的到来。也难怪，从披甲奴成立之初，就从来没有将军，大家都是秦帝国的家奴，谁也不比谁强什么。白广这个第一个将军，也是最后一个将军的出现，谁也没有在意，这是披甲奴传承了几百年的风俗了，不是瞬间的突变可以改变人们心中的看法。

　　步卒没把白广当回事，白广也没把自己当回事。到了营寨，白广连帅帐，也就是议事大厅都没去看上一眼，径直的走向了十七的帐篷，对着十七说道：我累了先睡觉。

　　披甲奴内部分成两个派系，一派人是披甲奴的精华所在，他们手中拿着传承几百年的刀，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秦国的皇者杀人，他们沉默，但是他们才是真正的披甲奴。另一派则是后续几百年不断展出的边缘编制，披甲奴也得吃饭穿衣，也得有后备队，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被朝中各个派系安排而来的，因为另一个群体的静默，他们的声音反而成为披甲奴里最响亮的。就是这些人炮制的子婴密使，他们想要救秦国于倒悬，可是说话响亮并不代表有效，子婴两年前就吩咐披甲奴在危机时刻听着手持自己宝剑人的命令，而那手持帝王之剑的就是白广，所以这一派人才想通过白广来控制那些犹如黑夜了的魔咒似地披甲奴主力，救秦国，也救自己的势力。

　　白广深知其中缘由，躺在十七的床上，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歪歪扭扭的拍子，心中想那个锁在阿房里的漂亮人儿。既然那些自认为是人的家伙想要磨着自己的性子，想要利用自己，那就叫他们等着吧。

　　白广问过子婴：那八万披甲奴，你怎么能确定在秦国破灭之时，这些人还有忠诚？

　　子婴那时就用一根手指敲打这与白广一样歪歪扭扭的拍子，心不在焉的答道：谁说披甲奴有八万的？

　　那草原上的断沟里，不是有八万人么，不是披甲奴还是什么？白广疑惑的问道。

　　人是有八万，但是只有三万是我的披甲奴，剩下的不过是披甲奴预存的粮食罢了。至于“国”，既然叫做奴，他们哪来的国。子婴淡淡的说道。

　　白广听后心中了然，披甲奴只是子婴自己的一把刀，他们等待就是子婴把他们劈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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