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开

　　那吻是的，而他只觉得当头被淋了一盆凉水一般，整个人都从恍惚的幻想里清醒过来。

　　虽然只见过这个女孩一次，他也已经能轻易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她是承悦的恋人。

　　“程叔，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兜尔……”客厅里，男生微笑地为中年男人介绍正挽着自己手臂的甜美少女，“她是……我的女朋友。”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他似乎稍稍的停顿了下，仿佛经历了几秒从迷思回到现实的缓冲。而后他转过身，从容微笑，仿佛从未迷惘过般平静地为女友介绍男人，“悦兜，这位是程叔，目前住我这里。”

　　本保持着羞涩神态的女友在听到男友后半句话时微微露出一丝惊讶，随即连忙送上犹如女主人般的甜美笑容，热情道：“程叔叔你好~~我是承悦的青梅竹马，您住在这里若承悦有什么照顾不周到的，请不要客气，随时告诉我哦。”

　　程振全还有些发怔，对着两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直至承悦疑惑地唤了他一声，男人才回过神般，略微尴尬地对少女点了点头：“你好……”

　　这个女孩，他已是第二次见到了。

　　之前在街上看到她跟承悦一起时，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如今近看，对方比他印象中要漂亮得多。这个年纪的青春少女独有的甜美气息和面容，让他都有些不敢正视，更不敢与之比较。

　　“嘿嘿，程叔叔感觉有点害羞呢。”兜尔眨了眨眼睛，俏皮地歪着头一笑。后者被她清澈的双眼看得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对于男人的回避，兜尔并不在意，笑着转头抱住承悦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悦，我饿了……早餐还没吃呢。”

　　“恩，我给你做去。”承悦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眼睛却看向程振全，温和地：“程叔，你先吃，凉了可不好。”而后才进厨房为女友准备早餐。

　　程振全对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早点，腹中是饥饿的，食欲却已然消失了。胸口有种让他喘不过气的压抑，令他觉得有许多东西被挤压得要往外翻涌，更别说吃进去东西。

　　但这毕竟是承悦辛苦做的，他不可能浪费，静坐了一会儿，还是低头慢慢吃下去。

　　食物还是一样的，只是味道已经不同了。

　　兜尔将自己外套和提包挂好，便略带好奇地蹭到程振全身边的椅子上，水汪汪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瞧着他，探询似的，却一言不发。

　　被她看得有些不安的男人不由困惑，只得轻声问道：“怎，怎么了？”

　　“程叔叔，”迟疑了下，兜尔还是小心地开口，“您是前几天杂志报道的……那个人么？”

　　程振全脸上的血色瞬间几乎尽数褪了去，整个人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事实上，杂志在报道程振全那些丑闻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用他在剧里的上了妆的剧照，由于反差较大，也鲜少有人认出。而这样被承悦的女友突然当面指出，他有种遮羞布被人突然扯下的感觉，羞耻又惶恐，脸上都白了。

　　过了半响，他才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虽然两人都不再说什么，他也看得出女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点难看了。一个被曾杂志报道的明星的同性恋住在自己男友家里，换成是谁，脸色恐怕都不会好。

　　或许是程振全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怜，兜尔不忍心地抿了抿唇，试图缓解气氛般，努力给出个微笑：“不好意思哦，我只是随便问问……请不要在意。呃。其实，谁都知道媒体八卦不可靠的啦，傻瓜才会全信呢。”

　　“没关系。”程振全轻轻摇了，也尽量做出一个不在意的笑容，只是未免有些僵硬。

　　之后便是一片尴尬的沉寂。男人只能继续低头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填早点，兜尔也不好意思借故离开，依旧坐在他身爆边把玩着自己手指，边时不时小心的偷瞄他一眼。

　　“那个……”过了一阵，女孩还是承受不住这样尴尬的沉默，试图找些话题：“程叔认识悦悦多久了呢？我从没有听悦悦说过呢……”

　　“……快半个月了吧……”男人想了想，温和地回答。他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她对承悦的称呼。

　　“咦？”混血面孔的女孩吃惊的睁大眼睛，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才半个月么？可是……可是悦悦竟让你住在他家……噢，我的意思是说，悦悦因为私下比较好静，所以从不让人住他家里……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有些意外……”

　　甚至是我……也不能在他家留宿。

　　最后一句话，兜尔并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说不清楚，但非常不安。

　　这种不安，则来自于眼前这位温润且沉静的中年男人。

　　“我想，是因为我受了伤的缘故……”程振全看着女孩，眉宇间有些疲惫的忧郁，“承悦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孩子，很有同情心。”

　　除此之外，他不觉得还能有其他原因了。

　　“嗯嗯。”兜尔很赞同的点点头：“他有时候对人真的太温柔了，我还吃醋了好几次呢。”说完，忍不住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

　　程振全笑了，温柔地耐心听女孩子带了些甜蜜地在跟他抱怨，说承悦因为长相和性格温和的关系，身边老是围着一些想勾引他的少男少女，让她赶都赶不及。不过她也不会真的担心什么，因为她知道承悦虽然待人亲和，却从不会越界，很有分寸。

　　他真正在交往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程振全安静地听着，嘴角依旧带着包容的微笑，只是眼神渐渐变得黯淡，失去了希望的眼眸开始略微地发灰

　　“在说我什么呢？”承悦笑着走过来，手上的餐盘散发着暖香。

　　“我在说你坏话！”女孩朝他做了个鬼脸，而后愉快地接过那份为她特地做的早点，“好香哦~~~我开动了。”

　　承悦摸了摸她的头，看向程振全，脸上不由露出了更温柔的笑容：“程叔，你嘴巴沾东西了。”

　　并不多加思索，他那修长而白净的手指已经擦过程振全的嘴角，将那上面的蛋糕屑沾掉，而后觉得浪费可惜似的，本能地放进嘴里，露出品味的表情：“嗯，我糖放太多了……”这亲昵却显得异常自然的举动，让程振全顿时感到极度窘迫，嗫嚅着道谢后便拿起桌面上的牛奶闷不吭声的喝起来。

　　“悦悦……”兜尔显然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画面，下意识的喊了男友一声。

　　“嗯？”承悦收回放在男人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她。

　　“……没什么……唔，只是茶没有了……”男友坦然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过于担心了。再怎么样，她都不认为承悦会跟那个大叔之间有什么……

　　先不说大叔是男人……光是年纪，都快能当他们爸爸了，外形也并不出色，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发展出什么。

　　早餐时间在每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很快过去了。

　　承悦熟练地收拾餐粳兜尔则负责擦桌子。想帮忙但遭到谢绝的的程振全只能有些尴尬的站着，沉默的看着兜尔如同女主人一般跟着承悦进厨房清洗餐具。

　　孤单的样子显得异常的多余。

　　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男人觉得有些冷，刚想回房间，却隐约听到了兜尔有些激动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不及思考，脚步就下意识的朝那方向走去。

　　“悦悦……你怎么能这样……明明答应过我的……”

　　“兜尔，今天真的没办法，推迟到明天好么？”

　　“不要……今天不一样的，今天是我们交往的周年纪念日，怎么能推迟到明天呢……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很抱歉。”依然温柔的声音，却没有妥协的意思。

　　“悦悦……你答应过我的，今天会陪我一整天，带我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你答应过的……”兜尔清嫩的声音，逐渐的开始……

　　似乎，就要哭出来般……

　　“傻丫头，哭什么呢，我明天后天都陪你去玩好么？但今天真的不行，我要陪程叔去医院……”

　　“程叔……他难道不会自己去么……又不是小孩子……呜……悦悦你不疼我了……”说着，已经委屈地哭了起来。

　　“怎么会呢……”

　　“你对外人比我好……”

　　“你是我女朋友，我随时都可以陪你。而程叔是客人，当然要多照顾一点的。”

　　他们后面说什么，程振全已经没在听了。

　　只是原地静静站了会，而后写了张字条，留在大厅桌子上。他没有行李，所以连收拾也不必，只两手空空地孤身离开了，正如他来的时候那样。

　　自己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麻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