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章（4）

　　老人看了一眼韩月梅，从怀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了一张纸，慢慢地展开，伸手递给韩月梅：“朱家媳妇，你看看。”韩月梅双手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后笑了：“老太爷，您是知道的，这上面的字它认识俺，可俺不认识它呀。”

　　老人苦笑道：“看俺这把年纪，真是老糊涂了。”说着，用手指了指韩月梅手里的那张告示，“这张告示是去年一虎他们出事那天晚上俺藏起来的，是官府捉拿一虎他们的告示。你可能还记得，那天晚上，县里镇里还有俺们朱家沟，都来了好多官兵，他们就是来查那天晚上抢粮的事。一虎是领头的，肯定是重点追捕对象。”

　　韩月梅点了点头，这些事就像印在她脑子里一样，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老谭冒着危险，来给我报信，说是一虎被官府追杀，逃走了……”说着，韩月梅端起桌子上的水，递给了老爷子。

　　老人端起碗，喝了两口，然后冲韩月梅摆了摆手道：“一年多了，这句话一直压在俺的心底不敢跟你说，所以俺一直不敢见你的面，怕一见着你，就管不住俺这张嘴。一年多了，俺必须得告诉你，不能再瞒你了。其实一虎并没有逃走，我听人说，他在一年前的那天晚上，就官府抓住，拉到县里砍了头……”

　　“您老说的，可是真的？！”韩月梅一把就抓住了老人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人的眼睛，好像要从那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是不是真的，俺也说不好。不过，有人说是他亲眼看见，看见一虎的脑袋就挂在县城的城楼上，示众三日，身子都找不着了！”

　　刹那间，韩月梅觉得五雷轰顶，天旋地转，高喊了声“天啊”后，就顿时昏厥在炕上。老太爷一见，赶紧喊了起来：“太武他娘，你怎么啦？太武他娘，太武他娘，快醒醒……”

　　几个孩子正在外屋玩，听到隔壁朱老太爷急促的呼喊声，连忙一齐跑了过来，一见母亲晕倒在炕上，呼喊的呼喊，掐人中的掐人中，端水的端水，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韩月梅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塌天了，塌天了……”

　　韩月梅迷迷糊糊地不停念叨着，太平端着一碗水，眼里含着泪：“娘，你喝口水。”

　　见韩月梅已经醒来，朱老太爷说道：“这饥荒年月，一大家子没个男人确实不行，要不，你带着娃四个出去闯闯吧，或许能闯出条活路来……”朱老爷子还想说点什么，嘴巴动了动，又咽了回去，拐棍在地上一杵，走了。

　　望着老人的背影，韩月梅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太平呀，朱老太爷说的对，这朱家沟的地面上确实养不活人了，干旱没完没了，粮食没有一粒，这山沟沟里委实不是活人的地方；还有那天杀的三福，随时都会给俺们使坏，硬斗，咱们是斗不过他的，但是咱惹不起躲的起，你是哥哥，带着弟弟妹妹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