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颠倒众生

　　夜色中的爱伦要塞是个阴森的巨人。

　　我攥着一册手札和一颗玉石伫在山坡上，默默看着远处的黑暗一寸一寸的逼近，逐渐把整个天空染透。

　　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地兴奋过。

　　手中的两件东西是临兵三天前从圣地迦南带过来的。手札上记载着一套独特的运气方式，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把身体的各种机能增加一倍。尽管现在的很多嗜血魔法都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更强。但关键处在于这一招不似其他同类型的魔法一样存在巨大的副作用——瞬间的爆发之后面临就是力竭和对方的反扑。它对身体几乎是零消耗，这就意味着你可以反复使用。这无疑是个伟大的先河，连我也不的不承认，发明这招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手札卷首写着“苍月最强者方启”，手札末我又看见了这样一行字，“以刀为媒，笑尽英雄，求无所求，神之一手”。

　　“神之一手”？我脑子里浮现出杳刃·淬空最后那匪夷所思的一刀。

　　翻页，只见“天恩浩荡，”八个大字，嘎然而止。

　　连诛神一击和真魔一刀斩都算不上“神之一手”，这“”到底是如何神奇的一招？

　　我再次把目光落在那颗宝石上，它现在无疑是这个秘密的钥匙，里面可能隐藏着一个启示的梦境，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结境。

　　不得而知，因为我仍没有找到开启它的方法。

　　夜河中终于有了亮色淌过，我神情荒远。

　　满月，又是满月。

　　新月有圆夜，人心无满时。

　　但今天的月光是否太刺眼了一点。我一怔，发现那竟然是那颗宝石的亮光。不断扩大，最后将我团团裹紧。

　　一阵恍惚，天地间猛然充斥开巨大的光华，使我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无所适从，只得闭上。

　　天地一下进入纯粹的静谧之中，连时光细微的潺潺声也消失了。

　　再次睁眼，我已置身于一个恢弘的大殿之内。

　　地面离顶盖大概五十丈，极为宽阔，甚至可以算辽阔。足可容下一万人分队操练。四面墙上刻满战争和宗教故事的浮雕。无数油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把大殿照得如同白昼。中心处一把巨大的骑士剑矗在那里，上方是一个星月形的缺口，月光正好把剑笼罩住，更添肃穆的氛围。正面的壁上是块巍峨的大匾，上书“命受齐天”四个大字。

　　不错，这里就是帝释的首都，善见城的齐天殿。我上半生梦靥开始的地方。

　　我蓦然生出被人注视的感觉，急转身去，但见一人高据在八百步玄玉阶梯尽头的王座上，执刀而坐。

　　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只能是一个人。但那个人在暗雷之夜已经死了，在我眼前化作四散晶莹的灵光。

　　你是谁？我问。声音在大殿内如鬼魅般回荡。

　　没有人回答。

　　我运足目力朝他看去，想看清楚他的相貌。但他周身散发的光韵阻断了我的视线。

　　沉默中一个声音用久违的口吻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足足六十年。

　　等我？六十年？

　　我束起好奇淡然道，希望阁下没有找错人。

　　你就是当今苍月最强的人了？

　　大概是的。

　　你一定是的。

　　为什么？

　　否则你早该是个死人。我手札上的“畅夜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练的。

　　我现在还活着。

　　很好。我有一个……

　　我冷然打断他指着王座道，有一件事我想提醒阁下，人最好就呆在该呆的地方——那个位置并不适合你。

　　那声音变得低沉道，我确实离开这里很久了，但人一老，难免想回老地方去看看。

　　我心下一凛，二度问道，你是谁？

　　在那个时代，他们叫我寰宇王

　　纳兰·寰宇？！

　　油灯里古井不波的火焰刹那晃动起来，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心跳声，我一人的心跳。

　　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那个名字都是一个接近神的存在。

　　我深吸了一口问道，阁下把意识封存起来，一定有未了的心愿。倘若没人碰巧解开封印，你的意识岂不是要永远在虚无中度过了。

　　不错，因为那一刀使我耿耿于怀。

　　连寰宇先王都耿耿于怀的一刀，一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刀。

　　确实，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至今不能将它完成。

　　我略一沉吟又问，不知比杳刃·淬空最后那一刀如何？

　　一阵舒缓的笑声缓缓漫过整个大殿，他并没有回答。

　　我听出他有不屑之意，好奇心膨胀起来。

　　有一点我也想提醒你。那个声音又说，万王之王最后斩出的是两刀，而不是一刀。

　　什么？！

　　心中的震惊再也约束不住，爬到脸上。

　　我默然半响才道，那阁下那一刀又是怎样的一刀？

　　这时我看见他从王座站起，用一种至高无上的声音说，天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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