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迹(上)

　　才一入水，甄友乾就飞速沉底，四肢绑着的巨大石块，仿佛像是恶魔的手一样，死命地把他往下拉。

　　“镇定！镇定！”

　　尽管涌来的水流让他喘不过气，但少年还是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开始动念呼唤珠子的储藏空间，要把自己整个人给装进去。

　　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怎样，但不得已也只能拼一拼了！

　　就在他预感自己即将成功的那一刻，一股强暴的力量打断了他与珠子的心神联系，同时脑海中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

　　“小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猝不及防之下，甄友乾呛了两口水，随即浑身被金黄色的光晕包裹住，将河水隔开。他原本紧张的身躯也松弛下来，绑缚在身上的绳子自动脱落，手脚恢复了自由。

　　“你是？”

　　这种感觉，与刚到这个世界时候，神性的沟通非常相似！难道是……

　　“哈哈，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兽神。”

　　脑海中的声音豪迈地笑了两声，矜持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兽神？”

　　甄友乾以前并不是一个相信鬼神的人，但既然有财神任务穿越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所谓兽神存在，也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么说来，所谓的兽神测试竟然是真的？

　　小时候的甄友乾听惯了破除封建迷信的故事，诸如西门豹河伯娶媳妇之类的，在这个世界还一直转不过弯来，总觉得自己五花大绑落入水中是必死无疑。

　　没想到的是，这是一个真正有神的世界，即使在这么一个偏僻荒芜的小山村。

　　“那么，兽神大人，我算是通过了您的测试了？可以把我送上去么？”

　　“等一等。”

　　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凝重。

　　“你的身上确实有神的气息，但这个神竟然让我这么陌生。既然已经出来了，当然要”

　　金色的光晕在甄友乾身上来回滚动，最后集中向他额头钻去。

　　甄友乾感到一阵晕眩，额头中央传来彻骨的剧痛，几欲昏去，他冷哼一声，汗水涔涔而下，双目闪过一阵红光。

　　“咦？”

　　脑海中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

　　“这是哪位新神，居然强大到这个地步？”

　　甄友乾眼中的红光渐盛，砰然声响中，金色光晕杳然散去。

　　“哼！”脑海中的声音多了一分痛楚之意，好像是吃了什么暗亏。

　　甄友乾的心中陡然多了一份戒备，这位兽神如此作为，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额头中央是财神神性的栖身之地，对于凡人来说，当然看不出来，但对于这些异世界的神明，却应该是洞若观火的。

　　按照神祗相处的规则，散落的神性可以出手争夺，但选民的神性却不能轻易触碰，这将被视作对另一位神祗的强烈挑衅。

　　兽神神系虽然衰落，但作为主神，绝不可能直接去挑战这个规则。

　　他现在没有办法对抗一位神祗，但更为小心绝对是没错的。

　　“不要紧张，我只是很好奇而已。”脑海中的声音似乎是缓过来了，长出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见到同类，想打个招呼。”

　　“好吧，我也累了，现在就送你回去吧，否则那些笨蛋一定以为你被我淹死了。”

　　话音刚落，甄友乾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从身下传来，一瞬间就“哗”地冲出水面，就好像是炮弹一样，直冲半空。

　　趋于失望的兽人正打算散去，却看到从河面之中，一个浑身带着金红两色光芒的人飞跃而出，定睛细看，正是刚刚被抛落河去，参与兽神测试的甄友乾！

　　“万岁！”

　　甄友乾还没有落地，兽人的欢呼声就已经传了过来，他倒栽葱往地面扎去的时候，也看到一脸兴奋地松鼠露露展开尾巴滑翔而来。

　　“砰！”

　　脸先着地落在地面。

　　“他一定是故意报复……”

　　甄友乾双手一撑，尽管浑身剧痛，但还是面不改色，面对欢呼着冲来的兽人群，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在兽神祭坛中央木柱顶端雕刻的狰狞面容，嘴角也抽动了两下，有点像是得意的笑容。

　　※※※

　　“神迹啊！”

　　蜂拥而至的兽人们，将甄友乾围在中间，高高举起，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急步从木棚中赶出来的长老埃斯库鲁斯，也在远处看着创造神迹的少年，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

　　米伯拉部落长悄然走到他身后，低声询问：“大长老阁下，这个……”

　　长老摆了摆手，回头看了看米伯拉，又转头望向兽神祭坛，像是跟部落长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个办法当真有效。”

　　“那我们……”米伯拉迫不及待地想要说些什么，又被长老挥手制止了。

　　“不可能的，过去三十年，我已经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我相信神真的已经远离我们了，这并不是他不够仁慈，只是他现在真的非常虚弱，无法兼顾如此遥远的子民，我们应该在神的指引之下，靠着自己的努力回归神的怀抱。”

　　长老低沉地叹息，脸上的表情充满虔诚和怜悯，但半眯着的眼中也透出坚定，米伯拉默默点头，不再多言。

　　“其实，看到神没有放弃我们，这已经是能够给我们最大的鼓励和指引。我们远离祖先与伙伴，在这个荒凉的草原独自生存，如果没有神的指引，我们早就应该全都覆灭，能够存活至今，我们要有深刻的感恩。”

　　他们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远远看着沸腾的村人们，露出欣然的微笑。

　　露露好不容挤到甄友乾面前，红着脸低头道歉：“甄友乾，对不起。”

　　被抛上抛下好几次的少年有点糊涂：“露露，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昨天晚上告诉我可以通过兽神测试来证明自己，我要谢谢你才对。”

　　“可是……”露露涨红了脸：“刚才我怀疑过你，这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兽神证明了我的愚蠢，请你原谅我吧，我绝对不会在怀疑你了！”

　　此言一出，正高兴地兽人们也都纷纷觉得非常惭愧，他们一个接一个冲着通过了测试的少年道歉，表示自己在刚才甄友乾沉底的几分钟之内产生的怀疑是多么的耻辱，争相要求原谅。

　　一时间，甄友乾真有几分感动。这些兽人虽然粗鲁不文，但心眼儿还真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