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春天渐渐褪去寒冷，顾潇潇就开始叫嚷着要购置夏装，一到周末她就把未央跟凌曦叫来逛街。

　　未央想着自己也算是正式工作了，的确是需要把衣柜里一些学生气的衣服置换掉，加上之前因为秦翰而郁闷的心情，激发了她的购物欲。

　　三人之中只有凌曦比较理智的，也不是只为了家里，爸爸虽然有医保，妈妈也有退休金，但是她还是想把钱都攒起来还给给沈家明，可能当初他的帮助是因为未央，毕竟是受人恩惠，她不想欠着别人。

　　当顾潇潇开始试第n件的时候，凌曦早就坐下来休息了，未央在新货架上挑选着，她拿起一条浅蓝色连衣裙问她：“好看吗？”

　　“嗯，你皮肤白，这个颜色hold得住。”凌曦回答道。

　　“但是我已经选了一条这个色的裙子了，要不，你试试吧？”未央走过去把凌曦拖起来推到试衣镜前面。

　　“还是算了吧。”凌曦没有伸手去接裙子，刚进来的时候她翻看过标价牌，随随便便一件衣服也要自己好1个月的工资。

　　未央把裙子塞到她手里然后顺带把试衣间的门打开：“试试吧，你生日也快到了，合适的话，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潇潇面对颜色一样不同款的两条裙子纠结，她转身询问未央：“未央啊，你说哪条更是适合我。”

　　“第一条吧，长度刚好，腰线更高显腿长。”未央简短评价。

　　“好，那就这条了，哇，凌曦，美。”顾潇潇刚把左手的裙子递给店员正好看见凌曦换好裙子走出来，无袖的设计正好把凌曦的细胳膊露出来，腰间做松紧处理，两侧不规则的裙摆下面凌曦的长腿若隐若现，她觉得简直就是为了凌曦定制的，尺寸刚刚好。

　　未央也侧过身拉着凌曦转了一圈：“嗯，不错，真的好看。就像你说的，衬肤色。”

　　旁边的店员也适时地说道：“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这位小姐。”

　　“包起来吧。”

　　“这裙子不错，我要了。”

　　两个声音分别响了起来，前者是未央，后者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店内只有她们几个客人，店员显然是认识后者的，有些为难地说道：“龙小姐，我们还有很多新款，您可以看看。”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说我就要那条，她身上那条。”说着她把墨镜摘了下来，墨镜下原来是厚厚的烟熏妆，睥睨的眼神却是是看着未央。

　　“我们先要的，凌曦别理她，我们去结账。”顾潇潇全然不理会，拉着凌曦想走。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对着店员，龙薇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个八度。

　　未央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嚣张的女人是谁，不就是去年在米其林餐厅泼了沈家明一身水的女人，如果不是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还唤不起未央的记忆，心里暗暗耻笑道眼前这个女人的无理取闹。

　　“算了，我去换下来，我觉得也不是很合适。”凌曦一来觉得裙子价格不低，二是不想惹更多的麻烦，给未央徒添麻烦。

　　未央叫住凌曦：“换什么，我们先看上的，凭什么让给别人。”说着她从包里拿了卡出来递给身边的店员。

　　两边都不肯让步，龙薇不接未央的话茬转而把视线移到年轻的身上。

　　店员面露难色地接过未央的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去柜台把店长请出来。

　　店长三十岁左右，妆容精致，她微微像未央欠了欠身，然后说：“真的不好意思，龙薇小姐是本店的vip，之前就已经订了这条裙子，因为我们的疏忽忘记把裙子收起来了，因为是我们的疏忽，作为歉意，您跟您朋友的这次购物可以享受本店vip同等的折扣优惠。”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顾潇潇听了店长的解释觉得更气愤了，听着合理的解释实则完全偏袒龙薇。

　　“哼，喜欢有什么用，也要看看跟谁争，不自量力。”龙薇气焰越发嚣张。

　　未央原本只想迅速结账走人不想过多纠缠，没想到居然搬出店长，如果是自己受委屈也就算了，问题是穿在凌曦身上的裙子，她硬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拿出手机给沈家明打电话：“把那个叫什么龙薇弄走。”

　　沈家明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会，不过还好反应过来了：“你在哪？”

　　“国购a座3楼。”未央说完以后就挂了电话，她回过头对着顾潇潇跟凌曦粲然一笑说，“我都有点累了，你们不累么，坐下来休息一下。”

　　顾潇潇看未央一副坦然的表情也走过去拖凌曦去坐下休息，龙薇被晾在了一遍，店长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刚想开口，一个店面匆匆走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两人还时不时把目光瞟向未央。

　　不过是一会的功夫，形势完全呈一边倒的局势，只不过这一次完全偏向未央。

　　当沈家明到的时候，未央她们在喝着橙汁坐着休息，尤其是未央更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而龙薇因愤怒而扭曲着脸坐在一边，她见着沈家明出现更是慌了神，其实碰见未央也只不过是昨天听人说沈家明是如何宝贝着现任，一时冲动想为难为难这个沈家明的新宠，但万万没想到反倒被人将了军，顿时脸色煞白。

　　“小李，把龙小姐送回去，我看龙小姐逛了那么久也累了。”沈家明没有跟龙薇对话，而是直接吩咐手下送走她，当着未央面，他不想跟龙薇有过多的纠缠。

　　“是，龙小姐，咱们走吧。”小李客客气气地对龙薇说道。

　　龙薇想解释却发现沈家明漆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温度，好像在说你最好识相点赶紧离开，她终是没有开口，跟着小李离开了。

　　“呦，我说呢，怎么那么嚣张，原来是某些人的风流债啊。”顾潇潇不知内情只当是沈家明的其他女人在争风吃醋。

　　“未央，我还是觉得这裙子不适合我，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凌曦穿着裙子真是如坐针毡，尤其是刚刚龙薇的那眼神。

　　“不，就穿着吧，挺好看的，再挑一件外套，你说外面配什么颜色好呢。”未央放下杂志起身又走过去挑选外套。

　　店长早已放下身段，无比殷勤地吩咐店员招呼好沈家明，自己亲自陪着未央挑选，未央始终不看沈家明一眼，也不曾因刚才的事情多说一句，仿佛刚才只不过是龙薇自演自导的一场闹剧，她跟旁人一样都只是看客。

　　潇潇起身的同时对着沈家明做了个口型“你死定了。”然后偷笑着转身去帮着未央一起挑选外套。

　　沈家明似乎看出来未央面上平静，估计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八百回了，不禁嘴角一扬笑了起来。

　　凌曦看着未央赌气地估计把沈家明当空气也觉得好笑，想着早点离开便拿过未央递过来的几件外套试穿，潇潇自己也挑选了几件，未央自己更是夸张，她指尖轻轻划过一排衬衣：“还有这些。”

　　“好的，好的，快过来帮忙。”店长以往也接待过沈家明带着女伴来，她们更多只是为了博沈先生一笑，一套一套不厌弃烦地试穿，虽说最后也都买走，但都不如眼前这位小姐来得爽快，她刚刚还在担心是不是因为龙薇开罪了眼前的这位，结果人家压根不放心上，还继续扫货。

　　“哇，未央，你做得好，就是应该这样，替他省什么钱，留着还不是要给别的女人花。”潇潇以为未央还在因为龙薇的事情气沈家明。

　　店长跟几个店员训练有素，很快就包好了所有的衣服，沈家明递过了自己的卡，未央当没看见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店员。几个店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收哪一张，幸好她们有敏感的职业习惯，果断选择了沈家明的卡。

　　顾潇潇也在同时一把拿过未央的卡：“你干嘛啊，让他刷，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帮他省钱。”

　　几个店员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刷卡出单速度迅速，未央剜了一眼顾潇潇，然后拉着凌曦说：“你不是说一直想试试楼上的新餐厅吗？我们去吃晚饭。”

　　凌曦接过自己的衣服然后偷偷瞄了一眼沈家明说：“那个，晚上我跟同事约好了，要不下周吧。”她甚至都不敢提要给裙子跟外套的钱，生怕未央不高兴。

　　“别看着我，我可不想被某些人生剥了，我晚上也有约会。”顾潇潇说着往沈家明那边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说看我好吧，我绝对不掺合你们的事。

　　直到送走顾潇潇跟凌曦，未央还是不肯跟沈家明说一句话。

　　沈家明嬉笑着握住未央手说：“怎么，还在生气啊？我跟那个龙薇早就没什么了。”

　　“我只是在想，我现在也算是你的新宠了吗，值得她冒着开罪你的风险在我面前气焰嚣张，我什么时候才会过期，她根本不懂，我有多羡慕她。”未央的语气里带着讥笑却又有几分认真。

　　“什么意思？羡慕她？你还是想走。”沈家明很快就明白了未央话语里的含义，

　　“我不走，我这不是在等你甩了我吗？等有天你厌倦了叫我滚，我保证走得远远的。绝不会像她……”话还没说完，沈家明就欺身过来吻住她，一只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抱住她的腰，她根本动弹不得，她手握成拳拼命捶打他，却发现自己那点力气根本推不开他半分，只好死死咬住牙齿紧闭嘴唇不做任何回应。

　　沈家明湿润了彼此的嘴唇之后发现未央简直就是咬紧牙关在做抵抗，他搂着她腰的那只手用力掐了一把，趁着她“哎呦”之际顺势撬开她的嘴攻城掠夺，且不说他在床上如何的表现，光吻技就可见一斑。未央被吻得七晕八素差点又喘不上气，沈家明看她似乎要过渡缺氧了松开她，故意调侃道：“怎么回事，记得喘气啊，又不是没亲过，你之前是怎么跟别人亲来着。”

　　那个别人说的是秦翰，想到秦翰未央面色又暗了下来。

　　沈家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挽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未央坐正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

　　“也好，那回去吧。”沈家明说着去发动车子，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小李已经回来了，保持距离不紧不慢地地跟着。

　　本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僵，未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扔在后座的那些个衣服然后说：“哎，有一阵可以不用买衣服穿了。”

　　“不是说女人的衣柜衣服再多，也永远少一件吗？”沈家明又打趣道。

　　“你是沈家明吗？”未央侧过头盯着沈家明，“我怎么感觉有两个你，一个跟座冰山似的，另一个就是现在的你，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擅长耍泼无赖。”

　　沈家明却依旧一脸戏谑地说道：“你喜欢哪个，我就是哪个，反正都是沈家明。”

　　而未央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沈家明突然转了性的原因，在接到未央电话之前，他接到了林姨的电话，林姨催促未央好几次，但是未央一直支支吾吾不是推说毕业典礼延期，就是说班导托她再办点事什么的，几次下来她隐约猜到真正的原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沈家明打这通电话。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长的一个故事，末尾还总结性地说：“她爸爸如果知道了也一定会反对的，原因你也知道了，我们一直瞒着未央，是不想她伤心难过，她那么爱她妈妈，而她爸爸也只有她一个女儿，我视她也为己出。”

　　视为己出这四个字硬生生磕在了沈家明的心上，真正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是自己，却被她抛弃，临了还听她嘴里说视别人的孩子为己出，疼爱有加，不忍孩子受任何伤害。他不是没有想拥有过母爱，当他还小的时候也哭闹着想找妈妈，老爷子一巴掌过来大吼，她早就不要你了。自此他断了哭闹找妈妈的念头，老爷子走了之后，他偶然翻到老爷子的抽屉里居然珍藏着唯一一张跟她的合照，又勾起了他寻母的念想，才让人四下寻找，说来也真是巧，改名换姓之后居然成了未央的继母。

　　但这一切的巧合在林姨那却成为了一段孽缘。沈家明从未真正害怕过什么，但是当听见自己亲妈的嘴里蹦出那四个字，心跟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似的难受。遇见未央他有了害怕失去的感觉，初遇之后的分离，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再让给未央离开自己，所以当他接到未央的电话的时候，听见她那句话，觉得很开心，哪怕是外人听来毫无感情的语气，但他知道未央心里不痛快了，而且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那么是不是就代表未央是在乎自己的。有时候他也会反思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记得当年出师的时候也是全然不顾身边高手如云，凭着冷静自信以最快的速度组装完枪，没有一丝迟疑更别说什么不确定。

　　未央洗完澡走出来看见沈家明半躺在床上有些意外，停住了脚步，站早原地用毛巾擦头发。沈家明抬眼扫了她一眼缓缓说：“过来。”

　　未央缓慢拖着步子走过去，一幅极为不情愿的样子，没想到沈家明只是轻轻拉过她然后给她擦头发，等到头发差不多不再滴水，他起身去拿了吹风机过来帮她吹头发，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转过身去拿吹风机：“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家明没有说话，但是行动却已经明确地作出了回应，他一只手穿梭在未央的长发中，另一只手握着吹风机慢慢移动。一时之间房间里静得只有吹风机的声音，沈家明小心翼翼地翻动未央的发丝，动作轻缓显得很熟练，未央不想开口问他是不是经常帮别人吹头发，却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另一个女人的发丝在他手中翻转，譬如今天在自己面前出现过的龙薇，亦或者明天可能出现的谁谁谁，其实她并不在意沈家明有过多少女人，她不是故意显示自己的大度，而是人对一件事情愤怒不起来的时候只能证明可能还不那么在乎这件事。

　　等未央的头发差不多吹干的时候，沈家明关掉了吹风机，然后他从背后抱着了未央。未央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只是那样静静在沈家明怀里呆着。

　　沈家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把头伏在未央的肩上，靠着她的发丝旁边，洗发香波的味道就那样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花香很清淡，他很想就这样让时间静止，不用去思考别的事情。下午龙薇的出现他心里是很希望未央能借此大发雷霆的，他知道她跟她们都不一样，却又希望她跟她们一样，希望她能拿着卡去疯狂购物，碰见其他挑衅的女人会生气会愤怒，但是未央很冷静，冷静地一笔将这件事带过，回来之后也没有再提。原本他以为可以借由这件事拉近距离，结果感觉反而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疏远。

　　“我要喝水，你能放开我吗？”未央动了动头，发丝扫过沈家明的脸颊。

　　他感觉有些痒痒，他笑了笑抬起头然后松开了手。

　　未央起身去倒水，张嫂总是给她泡些花茶，今天是玫瑰花茶，法兰西玫瑰一朵朵绽放在瓶底，她的指尖贴着玻璃杯像是按住玫瑰，其实她只需要一般的纯净水，但是又不忍心拂了张嫂的一番好意。就像沈家明总是自以为是地给予她一些她本不想要的东西，但她又不得不接受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的东西，搬进沈宅，安排工作，她甚至都不用去要求什么，样样都是事先替她准备好。人人都觉得是为了她好，却没有人询问她真正想要的。

　　“玫瑰花茶吗？看来我要自己下去冲杯咖啡了，你要什么吗？”沈家明踱步走过来看了看未央手里的花茶问道。

　　“不要了，我想睡了。”未央听见咖啡二字就犯困，说着放下杯子就朝床走去。

　　“这么早，要不然我们找点乐子。”沈家明扯住了她的睡衣坏笑道。

　　未央明显身子一僵，没有回话。

　　沈家明松开了手继续说：“开玩笑的。”

　　“那我去睡了。”未央没有半点心情开玩笑，逛了一天她真的觉得乏了。

　　沈家明看着未央走过去拉开被子躺进去，他也打开房门下楼去冲咖啡。直到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未央才睁开眼看了一眼房门复才又闭眼睡觉。

　　“琴姐，你说我得多窝火，你都没看见那女的多嚣张，不过仗着沈家明现在宠着她，那气焰别提了。”龙薇想起白天的遭遇一直抱怨个不停。

　　李琴原本就是想用龙薇去试试沈家明的底线，风月场里摸爬滚打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道理，更何况龙薇只不过那么多旧人中的一个而已。但是她面上还是丝毫没有流露，假意安慰龙薇道：“我不是告诉你了，沈家明现在可宠她了，捧在手心害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还不信，碰壁了吧。”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还没这么受气过呢，琴姐，你可得帮我出这口气。”龙薇仰头又喝下一杯酒。

　　“听说今天沈家明都给下面的场子放话了，以后你去他的地盘只怕是有些困难了。”李琴的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龙薇也不是这么好惹的，沈家明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龙薇阴险地一笑。

　　李琴从来都不会质疑女人的嫉妒心，所以她很清楚只要激起龙薇的嫉妒，势必可以利用她来对比沈家明，现在还会有什么比去触碰未央还容易激怒沈家明的事情么，她转而端着酒杯跟龙薇说道：“你看看你又激动了不是，不过，说实话，那个女的还真是沈家明的软肋，人么其实也没什么背景。我也不愿意看你受气，你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

　　“琴姐，还是你最好了，我嘛总要叫那个女的吃点苦头的，不然我真当咽不下这口气啊。”龙薇还真的以为李琴是在帮自己出头。

　　李琴看着自己豆蔻红的指甲一阵冷笑，是该跟沈家明好好玩玩的时候了。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琴姐的，霸气啊，一个女人也不容易的，本章结束咯，明天更新章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