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未央递交申请的时候差点就截止了，系里的辅导员抬头看了一眼未央：“听说你不是在大公司做得挺好的，怎么又想起出国读研这档子事了。”

　　“想趁年纪轻多出去走走看看。”未央简单的一句话带过。

　　“那行，申请我先收着，到时候真想出去，我再帮帮你。”辅导员其实也长不了未央几岁，算起来也是未央的学姐。

　　“那谢谢你了，我先走了。”未央说道。

　　“好，你有事先走吧，有消息我通知你。”

　　未央出了教学楼往大门走去，她打算辞了现在的工作，好好准备，她一门心思想出国。想离开这个令自己伤心的地方，甚至连学校她都不愿意再多呆一分钟，路过奶茶店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一顿，店面好像已经转让出去了，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在重新装修。

　　她正看得出神，忽然听见背后一个声音传来：“未央。”

　　未央转过头看见林森在自己身后：“嗯，你怎么在这？”

　　“我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你在路边我就下车了，你要去哪，我送你？”林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未央勉强牵起一个笑容：“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的。”

　　“好歹也叫我一声哥哥，这么见外干嘛。”林森笑着说，以为未央是在客气。

　　“真的不用了，我就在前面上一个课程，几步路，走走过去就好。”未央指着不远处的某语言培训中心说。

　　“你要出国？”林森一脸狐疑看着未央。

　　未央一脸坦然回应：“想试试，到时候再说吧，我上课要迟到了，我先走一步，再见。”说完就快步往培训中心走去。

　　林森心里琢磨着，按沈家明的表现来说应该是没有到手，照他的性格脾气来说是不可能会放方未央这么快出国，要走也是他送走。正纳闷着呢，手机响了，那头秘书提醒自己回忆时间，他只好停止瞎猜，上车回公司。

　　沈家明正跟林森打麻将的时候，接到阿三的电话：“大哥，货我点过了，没问题。你特意让定制的也检查过了。”

　　“我知道了，你带回来吧。”沈家明淡淡地说。

　　“好。”阿三会意把东西放进包里。

　　等到沈家明挂了电话，林森打了一张三条：“我说，你也去弄家像样的会所啊，前几天我去的那家就不错。”

　　“没什么兴趣，现在的酒吧夜场也就是老爷子留下来了，你知道我只不过带带。”沈家明跟着打了一张三条。

　　“你说的那会所啊，我也去过了，的确还不错，在c市绝对算得上一流了。”沈家明的对家搭了一句。

　　“是吗，那我改天要去好好玩玩。”沈家明又胡了一把。

　　“人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看来不虚。”林森把牌也推倒。

　　“你没喝酒酒醉了？说得是什么胡话。”沈家明一边抓牌一边斜了一眼林森。

　　“我今天碰着未央了，人说要出国。”林森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沈家明抓牌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厉声说：“哥几个今算我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把筹码一扔，拿上外套就离开了。

　　林森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对剩下的两人说：“得，咱们接着去寻开心，他走他的，反正他今天独赢，走了也好。”

　　沈家明几乎是踩着油门过得红绿灯，后面跟着他的人吓得心惊肉跳，阿三临走前是嘱咐过的，老大不喜欢跟太紧，所以他们都是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今好不容易想老大打会麻将，哥几个好消停点，就看见老大急匆匆走出来上了车。几个人都摸不着头脑，幸好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紧紧跟着沈家明没有多问一句。

　　沈家明把车停在未央的家楼下，然后他拨通了未央的电话：“你在哪呢？”

　　未央那边小声地说：“我在上课呢，上完课给你回电话。”

　　“哪？”沈家明问道。

　　“学校这边。”未央半弯下身体握着电话挡住半边脸接电话，很小声地回答着。

　　沈家明感觉有些气愤，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发动车子掉了个头往学校方向驶去。

　　未央刚下课拿着书走出教室，就看见很多人飞快从身边走过，叽叽喳喳说着话：“听说有个男的在门口，一身黑衣，特有型。”

　　未央当下心里一抖索，抬起头想找个其他的出口，万一正门口站着的真是沈家明自己也好暂时避一避，但是找来找去都没有其他出口，她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从正门走出去。果不其然，她一出门便看见沈家明倚在车身上抽烟，远远地她并不确定沈家明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是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迈不动了，正在这时，沈家明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然后大步走向未央，还未等未央做出反应，就一把把未央扛到肩上，幸好走得慢，周围没有多少人，但仍旧引起了不少注意，未央挣扎未果，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倒挂充血还是觉得羞愧，她就这样被扔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然后沈家明走到驾驶座上锁门一气呵成。

　　跟在沈家明身后的兄弟们看到这一幕躲在车上乐呵开了，之前不知道老大为得什么生气，一看是女人，个个心里松了一口气，无非就是个女人，他们跟在沈家明身边，迎来送往，形形色色，也见过不少，大抵也就是这样，玩过就会抛下，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照例他们是不能跟进别墅里的，于是他们只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沈家明住的小区原本就是人烟稀少，容积率极低的，当初沈家明就是贪图安静，才选得这里，比起老宅虽说小了不少，但是也更容易监管，相对来说比老宅就更加安全。

　　沈家明把车停在车库了，然后下车把未央拉下来。

　　未央一只手抓着车门不放：“沈家明，你疯了吗？”

　　沈家明转过头扫了未央一眼，然后把未央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看你才是疯了。”

　　宅子里只有几个佣人，似乎对沈家明拉着一个女人进来不以为然，低头自顾做自己的事情，直到被拖到楼上的卧室，沈家明才松开手。

　　未央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腕，一边往后退，似乎想逃离。岂料沈家明走过来一掌抵住房门：“你还想走？”

　　“沈家明，你到底想干什么？”未央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沈家明说这话的时候太阳穴两旁的青筋都爆出，显得很愤怒。

　　未央一直都知道沈家明对自己的意图，只是想装作不知道，企图蒙混过关，然后远走他乡，远离这一切。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说：“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之前是一直纵容你，以后不会了，想走，休想。”沈家明一把拉过未央，把她用力扔到床上。

　　未央觉得极度恐慌，脸色发白，沈家明却没有再靠近，只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她听见门咔哒一声反锁了。她起身冲到房门前，用力转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转动不了。

　　她使劲捶门，门外毫无动静，她又走到窗前面打开窗，二楼的高度她看得头晕，她又重新回到房门前捶门。

　　沈家明坐在一楼客厅里喝茶，对楼上传出的捶门声充耳不闻，张姨是家里的老佣人了，她走过来给沈家明添茶问了一句：“楼上的是什么人？”

　　“她这段时间就住这儿了，等会你找人从外面把窗户钉上木条，她闹让她闹，谁都不许去给她开门。”沈家明说完起身又走了出去。

　　张姨从来没看见沈家明带过什么女的回来，更没看见沈家明在家里发这么大脾气过，她给其他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多管。

　　未央靠着门背，想找手机才发现刚包都还在沈家明的车上，她起身环顾一圈，想找座机，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沈家明睡眠浅，怕吵，所以房间里压根没有装电话。她失望地坐在床上，突然她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转头，发现有人在外面钉窗户。她冲到窗前大喊：“放我出去啊。求求你。”

　　窗外钉钉子的是园丁，他也有些心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姨吩咐他爬梯子上来钉木条，突然就看见屋子里一个女的冲着自己大喊大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姨站在下面扶住梯子说：“继续钉，沈先生说得话你听见的吧。”显然沈先生的威慑力不容小觑，他又从口袋里拿出钉子使劲锤。

　　沈家明陪着林森去了琴姐的会所，果然如传闻中热闹，夜场刚开始，门口的停车场就已经基本停满了，林森跟沈家明被领到了vip的包房里，沈家明示意跟着自己的人在包房外面。

　　进去之后林森刚坐下就把外套脱下来说：“怎么样啊？”

　　“她就是这出去的，你说怎么会不用尽心思来经营。”沈家明的语气没有一丝怠慢跟嘲讽，琴姐能够被老蒋那么看重留在自己身边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这么忌讳地匆忙把她安顿到美国去。

　　果然没让他失望，过了一会，就有人安排了一些小姐进来，还送来了沈家明最爱的酒，然后领头的男的说：“沈先生，我是这的经理，琴姐说您先玩着，她忙完了就会过来的。”说着他招呼身后的小姐去林森跟沈家明身边能坐下来。

　　沈家明瞄了一眼身边坐下的人，见过的也不少，身边几个怎么着也算是尖子上的，果然一坐下就主动端着酒杯亲昵地递过来：“沈先生，来，我们喝酒。”

　　林森那边已经左拥右抱上了，看着沈家明一脸面无表情，笑着说：“放松点，虽然不是自己场子，但人家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沈家明接过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怕这份客气没这么真诚。”

　　“怎么会呢？我这么真诚的。”正在这时琴姐推门进来。

　　“哟，我来过好几回了，都没见着你的面，今倒是来得挺快。”林森开了琴姐的玩笑。

　　“哎呦，林大少，你真会开玩笑，您平时带着朋友，我这身份哪里进得来，今要不是跟沈先生是旧识，我都不好意思来。”琴姐在最左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生意不错啊。”沈家明给琴姐也倒了一杯酒。

　　琴姐接过酒示意几个小姐先出去，几个小姐会意起身离开：“我不过是混口饭吃，还要仰仗着沈先生多多照顾。”

　　“琴姐真会开玩笑，如果你接受我的照顾，就不会回国了。”沈家明也没当林森是外人，当日安全送走琴姐，还是林森帮忙搞定的护照。

　　琴姐没有直接回答，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然后说：“在国外一样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我还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至少我还可以凭本事养活我自己。”

　　沈家明半响没回话，林森倒是从琴姐的谈吐举止中丝毫看不出是场子里的人，心里暗暗有些好感了。

　　琴姐端起酒杯向林森跟沈家明示意：“来，我敬二位一杯，谢谢二位这么给面子来我的会所，以后真的需要多多关照。”说完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沈家明跟林森也一饮而尽。

　　“你忙去吧，我跟林少再坐一会就走了。有空再约。”沈家明又给自己倒了酒，敬琴姐。

　　琴姐又陪着喝了一杯，然后起身说道：“那好，你们玩吧，有什么事直接找经理好了。”说完就退出了包间。

　　琴姐刚出去，林森就对沈家明说：“当初你托我这么大劲把她弄出去，她这么说回来就回来，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沈家明冷笑一声：“原来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行了，来也来过了，我要走了，你呢？”

　　“不是吧？这么快走，你不是专程陪我来玩的啊？”

　　“我还有事，你要玩你玩着吧。”说着沈家明果真起身了。

　　林森也跟着起身：“你今天很奇怪啊，说来的也是你，这么快就走的也是你。得，我也走了，没意思，早点回去也好。”

　　沈家明回去的时候特意去了张嫂那打包了一盅燕窝粥，车开到车库的时候，看见张嫂站在门口，他拿着粥下车。

　　张嫂走近说：“她一直哭闹着，我们也没敢开门送吃的，一直等你回来。”

　　沈家明把手打包好的粥递给张嫂：“你去盛出来拿上来，我先去换件衣服。”

　　沈家明进了书房，平时他也经常在书房睡，所以书房也备有换洗的衣服，他刚脱掉衣服想冲个澡，就听见手机一直在振，他走过去从衣服堆里翻出手机：“什么事？”

　　阿三一边想着焦急万分的凌曦一边跟听筒里的沈家明说话：“大哥，未央在你那么，凌曦这丫头说未央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在我这，你让她别担心了，行了，你跟她说一声，没别的事，我挂了。”

　　“不是，大哥，那个……”还没等阿三说完，沈家明就已经挂断了，他只能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声音，他打给凌曦：“那个，凌曦啊，未央在我大哥那呢，是，别担心，我估计没什么事。”

　　凌曦咬着嘴唇想了想：“沈家明这是要干什么？”

　　“额，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等我明天回去再说吧。”

　　“那未央……”

　　“没事，我跟你保证，老大不会伤害她的。”挂断电话以后，阿三又返回仓库去检查货。

　　沈家明简单冲了个澡，把身上的烟味跟香水味洗干净，换了身衣服，然后从张嫂手里接过盘子，让张嫂打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发现未央窝在角落里，好像睡着了，他把门关好，轻轻走过去，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伸手把未央抱起来，未央抬起头对着沈家明的肩膀就是一口，非常用力，沈家明依旧没松手，他洗完澡就穿了一件衬衣，极薄，未央也不管不顾像头小狮子，只管咬。

　　“我的肉不好吃，你还是喝点粥吧。”沈家明想把未央放到床上，虽然感觉力度轻了一点，大概是怕咬出血，但是她依旧没松口。

　　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僵了一会，未央松开了嘴，她觉得牙疼的同时觉得满嘴的薄荷味，感觉满嘴都是沐浴露的味道，她一松开张嘴就骂：“沈家明，你混蛋。”

　　沈家明笑着把她放到床上：“你要是敢逃，我会当个称职的混蛋的。”说着故意靠近未央，惊得她往后挪了挪。“行了，喝点粥。”

　　“我要回家。”未央没动。

　　沈家明听见之后的反应就是收起了笑脸，厉声说：“未央，我告诉你，没我的同意，你哪都去不了，我一直都太纵容你了。”

　　“沈家明，你混蛋，你又不是我的谁，你这是，你这是……非法拘禁！”未央想了半天说了个词。

　　“要帮你报警吗？我想人民警察是不会管两个人恋爱的事吧。”

　　“谁跟你谈恋爱，你混蛋。不要脸。”未央顺手拿起身边的枕头往沈家明身上扔过去，不想他一把接住扔在了地上。

　　“未央，我没什么耐心了，也不想等了，我沈家明想要的女人，从来不敢让我等，而你已经让我等太久了。出国？可以，等我以后安排好了，我送你去，但不是现在。”沈家明把小桌子在床上撑开，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把粥递给未央。

　　未央没有伸手接，抱着膝盖沉默不语。

　　“不想喝粥吗？那你想吃什么，让张嫂做。”沈家明把碗放回托盘了，转过来就看见未央在脱外套，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在脱衣服。

　　“是不是得到我就可以让我走了，那我愿意交换，反正我也欠你很多，没办法还清。”

　　沈家明把她的手按住，然后说：“你还真是看错我了，要是只是想要得到你，我用的着这么费尽心思讨好你吗？”

　　未央停了下来，然后愣在了那里，她看见沈家明一脸的怜惜，但是她的脑海里又闪过跟沈家明重逢时候的场景，香艳美女都无所谓，更何况是如此平凡的自己，心里不由冷笑道：不过只是哄哄我罢了，差点当了真。

　　“我白天不过是一时气急，明天不关着你了，你可以去学校，也可以去上班，但是你记住不要跟我耍花样想逃跑，你要想想你的父母，想想凌曦。”沈家明松开手站起身来说。

　　未央听得毛骨悚然：“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只是想告诉你，人不可以那么自私，自顾自己，那你身边爱你的人怎么办。我还是下楼让张搜给你做点别的吃，看你那劲，给你做肉吃。”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肩膀深深的牙印说。

　　未央一颗一颗扣好自己的衣服，穿好外套，看着打开的房门，想走，但是刚走到房门口就想起了沈家明的话，一个哆嗦又退了回去，他说得对，做人不可以自私，又想起沈家明棉里藏刀的狠劲她退却了，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沈家明真得很可怕，可怕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在他身边学习那么久，也无法准确抓住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