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驻幻镜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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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亭轩是莫任情的住处。
屋内一派素雅的装璜，低垂着的水色帘幕微微拉拢，几盆金线幽兰在竹制的盆架上面静静开放，散发出优雅的花香。
莫任情坐在高高的位子上俯视着我，水色的衣袖垂下，扯出一条笔直的线条，就像他拉直的唇线。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他的声音冷冷的，目光幽深，整个身体都散发着寒意，而我突然就觉得周围的水色帘幕都慢慢变的苍白，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冰雪的世界，但，那感觉也只是一个刹那！
我扬起头，毫无畏惧的直视他——
凭什么审问我，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不服？曼青商，如果下次要编什么关于‘医仙’、‘针灸神法’的故事，你先把针灸基本手法学好再说，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等着你去骗？”
“含不管怎么样，莫城主，你大师兄就是在装病，你不是也想去探探虚实，我这招再险也成功了不是？”
“成功？呵，左清扬会被你这种小把戏骗到只是因为他太过谨慎，而孟先生又帮你说话，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就是……”莫任情扬起嘴角，“关于你的一切他什么也查不到。”
因为你也查不到！
我的唇边不禁泛起一抹冷笑，如果左清扬也是穿越人，而他又有反心，那么我们一旦对上，我帮他的可能性也许更脯而到那时，恐怕你这城主之位不保……什么？
难道说果然是我太大意了？左清扬是因为怕莫任情识破所以才不敢接我口号？那么这么说来——
“莫城主，你这是养虎为患，看来轮不到我下手，你过不了多久就要死翘了——”这话虽是双关，却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含不管怎么说，左清扬的事情还是要慢慢查慢慢试探，再不能像今天一样鲁莽。
莫任情果然没有生气，他冷峻的目光反而因为我这句话而慢慢的变得柔和，他薄薄的嘴唇翘起来，露出一抹不常见的笑容。
“我以为，你会很想亲手杀了我。”
切！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被我杀掉的潜力？”
莫任情没有说话，他慢慢的站起来，拉紧身上的狐裘大氅，然后走到我的面前，黑色的眸子，望着我，深不见底。
“如果，我给你机会，让你杀了我——”
莫任情张开手掌，苍白细嫩的手心上面静静的躺着一把短刀，晶莹的刀身光芒流转，却没有一丝杀气，只有淡定和平静，那就是他从不离身的“吟月”，曾经因为我扬起的手而稳稳的贴上我的喉咙——而这把刀之所以叫吟月，只因刀身从不沾血，且散发出的光芒飘渺如月。
那是一把绝世的好刀，骄傲，但不张扬。
于是我毫不犹豫将“吟月”握进掌中，唇边挂上一丝微笑，然后转手刺向面前人儿的心脏，没有一丝迟疑。而莫任情也在我的预料之中闪身而退，且比我进攻的步伐更快，身形更稳。
“咳咳……你看，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是，我会杀了你！
也许就因为你刚刚的话，我会握紧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的刺向你的心脏，正如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躲闪一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表现的如此了解我，甚至看透了我？莫任情，我恨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注定逃不出你的掌心，注定要沦为你手中的武器！
“就像她一样……”
喃喃的说着，莫任情看着我的黑色双眸慢慢的变得恍惚、迷离，就在那一瞬，他的脚步慢了，而也在那一刻，吟月的杀气大振，我手中的刀削过他长长的黑发，滑落了一地的青丝。
莫任情！
我不许你把我当作替代品，只为了填补你心中“她”的那个空缺！
因为这样，简直真的让我从心底里想要杀了你……
莫任情瘦削的脸上却挂着复涩难懂的笑，他白皙的手指猛地禁锢住我握着吟月的手腕，然后只是轻轻的一拉，我整个人就掉进了他的怀里，无论我怎样努力的挣扎，都只是让他的怀抱越收越紧，紧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可他的身体明明这么的瘦削单薄，他的手腕明明是纤细清瘦的，可为什么他的力气这么大，该死的，大到不容抗拒！
莫任情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握着我的手腕，‘吟月’竟温顺从的从我的掌中悄悄滑出，掩声落入了他微微卷起的水色长袖，我的眸子里映着他雪样白皙透明的脸颊，深黑的双眸，以及苍白的不带血色的双唇。
“有时候，真的就想死在你的手上，越早越好……即使，你并不是她……”
“啪——”
我毫不犹豫的挥手，可接触到他白皙脸颊的那只手就算是垂下来了也在微微的，不是第一次碰触他的身体，却如同第一次一样震惊，因为他的体温，不像是属于人类的。
冰冷，僵硬。
就像雕像，冰雪的雕像。
而他的脸颊依旧苍白，我那么用力的一掌，竟然无法留下哪怕一根指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他的目光慢慢的又恢复了淡定，他的面容也恢复了平静。
然后，他轻轻的推开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
是，是抱歉！
他这样的人，这样骄傲的人，也会道歉？
而我，又在在意什么，明明就是契约，从一开始就已经讲好了的一切——关于生与死，关于利用与交换，还有，关于出卖与背叛。
一切与爱无关。
呵，我在说爱么？
爱？
他这样的人，还有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扯的上爱，就算是暧昧，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需要，而我又怎么会需要那种东西？！
扬着头，怒视着他，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可莫任情，还是平静的面对着我，微微上勾的嘴角还停留着片刻以前的话语。
抱歉。
你在为什么道歉！因为抱了我，还是因为……又一次拿我消遣？
可他表现的越是平静越是漫不经心，我心中的火焰就越是灼烧着我，让我无法后退！
好吧，莫任情，既然你觉得这样只需要一句“抱歉”的话——
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嘴唇重重的落在他的薄唇上，牙齿毫无顾忌的撕咬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
冰冷但是却异常的，还有……一丝丝的苦涩在嘴巴里面蔓延。
仿佛我口中含着的是略带黄桃苦味的冰片。
可，他为什么没有躲闪，还带着这样复杂难懂的目光，不是说过“别碰我吗”，不是说过会杀了我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为什么还要容忍！
莫任情的苍白的脸在我的注视下慢慢的涨红，又是那种病态的红色。
我清楚的看见他的手指在发抖，纤细的手指把水色的衣袖揉成一团。
我的牙齿悄然离开了他的唇瓣——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病让你连接吻的都不能享受。”
恶毒的话，还有恶毒的笑，却没有像在意料之中那样将他激怒。
莫任情的目光有着轻微的涣散，他努力的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却还是急促的喘息着，脸上带着筋疲力尽的倦怠，淡漠的笑。
“青商……咳咳……那时候……我没有把你当做任何人……”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我看着莫任情，突然觉得自己努力建立起来的某种坚固，在慢慢的摇晃几乎就要倒塌，可，他随即说出的话，却让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因为……抱了你……所以就应该道歉的吧……你也说过……”
“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的，莫城主，不用你提醒，我都记得。”
很自然的接下他的话，目光瞥向一旁不再看他，握紧的手指，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我这都是在犯什么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