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点点滴滴自言自语

　　刘一守担心阿福几个在外面等得心焦，这里既然已经竭尽所能帮刘星疗伤完毕，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于是开门出来。

　　听到开门声，早已在外面等得急得不得了的大家就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起刘一守，当然无非都是“星哥怎么样了”、“星哥已经醒过来了吧”“星哥没事了吧”这一类的问题。

　　刘一守将自己替儿子疗伤的结果如实说来：“已经回气了。总的来说，星仔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他人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什么时候能醒来，嘿嘿！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还有，星仔这时最需要安静，所以你们几个就先不必进去看他了。”

　　刘一守一脸无所谓地说着，让在场众人不由得不感慨，还真是两父子啊！而对于他最后那句话，大家也都表示理解，不会觉得是不近情理。

　　关于儿子的情况，刘一守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很快转移话题道：“外面雨也停了，看看天色也不早，要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说着，还特意朝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黄夕眉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然后他自己就先行下楼，跟平时相比起来，干脆利落得令人咋舌。

　　“对了，只要星仔人一醒，我会电话通知你们的。有劳大家费心了。”

　　这是刘一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前抛下的最后一句话。

　　大家面面相觑。

　　突然，黄夕眉冲了出去，冲着正在下楼梯的刘一守大喊道：“我不走！我就是要留下来陪着刘星。今天想要我走除非我死了！”

　　而前头的刘一守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样，继续噔噔噔往楼下走去。

　　大厅里的三男一女顿时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时一直矜持有分寸的黄夕眉，竟然会那么的彪悍，或者说是失态？

　　胖妹忍不住与阿福对望一眼，看到阿福似乎想开口说什么，急忙止住了他，然后拉着他先行下楼而去。跟着是劳伦斯，回头再看了一眼刘星所在的房间之后，也是默默地离开了。

　　金纬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在临下楼之前，只对黄夕眉说了一句话：“至少有一点星哥没有错看你。”

　　可深可浅的一句话。

　　不过黄夕眉这时没有心思去仔细咂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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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一守伛偻着身子坐在“星仔百货商店”门口，好几年没有抽过烟的他，刚从自家店里拿了一包烟，拆开抽出一根，点上火以后，明明都把烧红的烟头递到了嘴边，可就是久久没有吸一口，任凭那烟雾袅袅升起熏着自个儿的老眼。

　　许是被烟给熏得，看上去模样要比实际年龄老上好多岁的刘一守，泪眼汪汪。

　　十几年了，再苦再累再委屈的日子他都已经熬过去了，难道偏偏过不了今天这道坎么？

　　一直以来，他最大的心愿，也是某个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的心愿，就是希望刘星这孩子能够像以前那样，平安喜乐地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取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再生养个一男半女，然后一家人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难道老天爷你也不允许么？

　　天哪！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们？难道十几年前你做的事还不够绝么？

　　“要是阿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我岂不是太对不起……”

　　后面到底是什么，刘一守没有再说下去。

　　“哎……”

　　他蓦地恨恨地将手上夹着的残烟往前扔了出去，最终还是一口都没有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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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岩静静地站在斜对面那栋楼的楼洞口，在那里，如果想要的话，可以看到“星仔百货商店”所发生的一切。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还是原来的那一套白色功夫装，至于衣服上的雨水嘛，凭他的武功，想要不借助外力处理掉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刚刚才跟陆静通完电话。

　　“陆静，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亲口跟你说声抱歉。刘星被人打伤了，而且伤得很重。这都是因为我的一时大意才造成的。所以我……”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爸爸刚替他疗伤完毕，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人还没醒过来。”

　　“嗯，要是他醒过来，就麻烦你立刻给我电话。最后，谢谢你，李岩！”

　　两个人的通话到此结束。

　　李岩心里难受极了。虽然陆静在电话里没有怪他，反而还感谢了他，不过，他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要不是以为刘星武功高强，也许都不用自己暗中保护，结果一时疏忽，刘星也不会伤成那样，以至于现在人还昏迷不醒。所以他没有办法不深深地自责。

　　他觉得自己既辜负了陆静的重托，同时也欠了刘星那少年的一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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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的人都下楼走了以后，黄夕眉才轻轻地推开了刘星所在的那个房间的门，轻轻地来到了床前。

　　映入眼帘的，是刘星那张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两片薄薄的嘴唇。他双眉紧锁，神情明显略带不安。

　　是身体还很痛苦吧？

　　回想起刚刚在后山，刘星被陈钧良一脚接着一脚狠狠踩下去的那副场景，黄夕眉赶紧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瞬间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在微微发抖。就仿佛陈钧良一下一下猛力在踩的不是刘星的心，而是她自己的。她简直整颗心都要碎了。

　　没有了平时的自信满满神采奕奕，没有了往日的能说会道花言巧语，也没有了平常的搞笑逗乐打诨插科，甚至连那邪邪坏坏但很迷人的笑容也没有了。

　　没有了生气的安静少年，看上去是那么的让人心痛，那么的让人怜惜。

　　黄夕眉轻轻地坐在了床沿边上，忍不住伸出手，轻柔无比地慢慢抚摸着刘星那轮廓鲜明线条柔和的脸颊，从额头到眉毛，从眼睛到鼻子，再从嘴唇到下巴，她动作是那么的轻柔，轻柔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好像在抚摸熟睡中的婴儿一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将他给惊醒了过来。

　　可是，要是此时此刻眼前的少年，能够这样就醒过来，那该多好啊！

　　刘星，你醒醒吧！刘星，你赶快醒过来吧！

　　你知道吗，夕眉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你一个人说。那些话，就只说给你刘星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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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眉，从今以后，就让我刘星来保护你吧！”

　　“你要怎么保护我呢？”

　　“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就帮你狠狠地揍他；要是谁把你给惹哭了，我就帮你打他屁股！”

　　“那，要是欺负我、害我流眼泪的那个人是你呢？”

　　“不会的。我刘星怎么会欺负夕眉，故意惹夕眉流眼泪呢？”

　　“我是说如果。”

　　“那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也会按照咱俩的约定，我狠狠揍自己打自己的屁股给你出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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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眉，你怎么哭啦？”

　　“刚刚，我爸跟我妈吵架，把我妈给气哭了，我本来想说过去劝他们不要吵了，结果我爸不但不听，还冲我吼，还凶我。我心里好难过，呜呜呜……”

　　“夕眉你先别哭了，等我去打你爸屁股给你出气，怎么样？”

　　“可他是我爸呀，你为什么还要打他？”

　　“因为他惹夕眉你流眼泪了啊，所以就算是你爸，也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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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星，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如果你现在就醒过来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并没有失去记忆，那个“选择性失忆症”是我编出来骗你的。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欺骗，所以，你醒过来！我欺骗了你，你起来骂我，起来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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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嗷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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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零一个月零三天又一个小时！”

　　“啊？你说什么，刘星？”

　　“从我发现你离开的那一刻算起，到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整整四年零一个月零三天又一个小时！”

　　“曾经的我，是多么霸道的不许你把我忘记，又是那么的拼了命地想要帮助你恢复记忆，那有你有我的记忆。可是，就在刚刚，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我忽然发现，之前的我那么做，会不会太自私了？选择性失忆症嘛！既然你都不愿意去回想起过往的某些事，我想对于你来说那肯定是令你痛苦不安的记忆，那么，我又于心何忍一定非要你强行记起我来呢？那样对夕眉你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不是吗？所以，我决定了，从这一刻起，咱们俩从头开始再来过，首先，就从初次见面的自我介绍开始吧。你好，我叫刘星，是华侨中学高一年级五班的学生，请多多关照。我的兴趣爱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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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刘星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但至少我可以做到：尽量不让我爱的人受委屈，谁要是敢惹她生气害她流眼泪，我就必定狠狠打他屁股；谁要是敢伤害她，我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必定揍得他后悔他老妈把他生下来！”

　　“我一定会承受你偶尔的小脾气，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点意外，一份欢笑，一个简单安心的小窝，陪你日出，陪你日落，到老！”

　　“老套！一点新意也没有！”

　　“虽然说唱山歌是老土了一点，不过，经得住时间的考验，而且，这几句话也经典，唱出了我的心声。”

　　“黄夕眉，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好喜欢好喜欢你！不管以前的咱们怎么样，从现在开始，在这里开始，我，刘星，将要一直一直守护着你，陪伴着你，到天荒，到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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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一个人是一时，爱一个人是一辈子，守、守护一个人要用……用一生一世。如果可以，我刘星……愿意用一生一世的爱去……守护你，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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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与刘星再次重逢之后，两个人在一起时所有的点点滴滴都在黄夕眉的脑海中重现，刘星的某些话也还在她耳边回响，可是……

　　刘星，我把你骗得那么惨，难道你不生气吗？你不恨我吗？你起来啊，就算你打我骂我都好！我不要看着现在毫无生气的你！你曾经说过不许我把你忘记，我也不许你这样静静躺着不理我！

　　到了这时，黄夕眉已经再也无法自制了，泪眼婆娑地喃喃说道：

　　“刘星，你知道吗？我这一次回来浦宁，完全是为了你。我爸为了讨好青州州长，竟然叫我接受那个魏俊，还在心里暗暗盘算着以后要将我嫁给他。可是，我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你了，又怎么可能再去接受其他人？所以在知道了我爸的龌龊想法以后，我就开始抗争，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这一次又有我妈从旁协助，我爸没有办法，才只能带着我们回到浦宁来。刘星，刘星，你可知道？离开你的这四年多以来，我每天每天都是靠着咱们两个的回忆度日，整晚整晚都是看着你的照片才能入睡。所以，我又怎么可能把你给忘记了呢？我黄夕眉宁愿忘记我自己，都不愿意让你从我的记忆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