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霸情郎 | 作者:涵宣 |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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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真是遇着贵人。
看着不断被端进来摆上桌的精致餐点,雁苓频频惊叹,完全忘了两人刚刚说些什么。
他真是好人!她本来还想有个馒头吃吃就不错,想不到他居然让人准备了这一大桌,瞧瞧这些晶莹剔透的小点心,真可媲美宫中的饮食。
"嘴巴闭上。"瞧他眼睛直瞪着桌上的食物,白凌飞平着声音说道:"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真奇怪,看见这小子彷佛饿死鬼投胎般的贪吃样,他非但不觉得讨厌,还觉得有趣!
拿起筷子塞到他手中,白凌飞不动声色说道:"别光看,快吃!"
被他这一喝,雁苓才猛然回神,来了个的水晶饺一口塞进嘴巴里。
嗯,好好吃唷,皮薄馅多,加上精心捏制的形状,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改天得请宫里的厨娘来向人家请教请教。
她一边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边模糊不清的咕哝着道谢。
"好好吃……谢谢你……"
瞧他一派天真喜悦的神情,白凌飞的心没来由的震了一下。
奇怪,他为什么觉得这个瘦弱的小子挺对眼的?为了掩饰自己怪异的心情,白凌飞皱起黑黑的粗眉粗声说道:
"你娘没教你嘴巴塞满东西时不可以开口吗?"
瞧他吃成这副模样,活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嘴巴不大还硬塞下一口饺子,他怕有人跟他抢食吗?
白凌飞一边咕哝,无意识的动手倒杯水给他,就怕他噎着。
"对……对不起……"抢过茶杯喝了口水,雁苓满脸涨得通红,这才发现自己不雅的模样。"我太饿了……而食物太好吃了……"
要是让父王看到她这副粗鲁的模样,不马上从王位上摔下去才怪!
挥挥手,白凌飞要他省去这一箩筐的解释。"好了,好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点点头,她优雅的捡了另一个小点心,不过这完全女性化的动作,却又教白凌飞看皱了眉。
"谢谢你,嗯……"对了,给他惹这么多麻烦,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白凌飞。"平板地回答他的问题,白凌飞还没从困惑中清醒。
这小子不晓得兴奋个什么劲儿,笑得好像知道他的名字是捡到银两似的。
"嗯,我叫你白大哥好吗?"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说:"白大哥,谢谢你请我吃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可是不会太麻烦了吗?"
这小鬼还真别扭,吃都吃了才来担心这个不嫌太迟吗?
"不会,反正前头正热闹着,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看他这副傻头傻脑的样子,八成不知道今年城里最盛大的众会正在前厅举行。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白凌飞忍不住也低下头,就着雁苓手中的筷子吃了一口点心,雁苓霎时教这个亲密的动作烧红了脸。
没多久雁苓已经填饱肚子,秀气的打个饱嗝,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说道:
"我吃饱了。"
"吃饱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看眼前几乎没动过的小碟子,又看看雁苓。"我看你什么都没吃,怎么会饱?"
"不,我吃了好多。"像印证她的话似的,雁苓又打了个嗝。
的确,她今天的食量比起以往算是大了,一来是饿坏了,二来是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可口,叫她忍不住每样都吃了点,现在肚子胀得很。
看他再也吃不下一丁点的模样,白凌飞摇。
"你有什么计画?"
"啊?"吃饱喝足头脑不免混沌,雁苓一时不解地看着他。
"我问你往后要干什么?"
白凌飞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其实赏他一顿好吃已经够了,他居然还担心起他的未来?难不成他真被娘烦疯了?
听他这么一说,雁苓才猛然从满足中清醒。
对哟,她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轻蹙起蛾眉,雁苓离家后第一次想到未来。先前她身上还有些银两,可以不必担心吃住,随性游玩,但是这会她可是一贫如洗,连下一餐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怎么办?不……"
突然听到白凌飞的声音,一个念头倏地闪过,雁苓眼睛一亮,急呼呼地伸手捉住他的手臂,也不管打断别人的话是一件多不礼貌的事,满脸热切地看着他说:
"白大哥,我已经无处可去,你可不可以留我在这儿帮忙?"生怕他不答应似的,她快快补上一句:"你别看我瘦小,我做事很勤快。"
"这……"没料到他竟会开口要求留下,白凌飞愣了下。
"好不好嘛?看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当然,从小到大她是一样活儿也没有做过。不过看宫里的丫头做起来也没多难,凭她的聪明才智,这些工作难不倒她的。
"白大哥,你心肠好,求求你让我留下来。"
这小子八成是第一个说他心肠好的人,寻常人见着他不是畏于他显赫的家世,就是看他看呆了,前者他不屑来往,后者则全被他打跑了──
除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小鬼外!
"白大哥……"见他久久不说话,雁苓忍不住焦急的又唤了声。
"别吵、别吵,你总得让我想想。"
府里用人他向来不过问,这儿收了他,他那个爱大惊小怪的娘会不会又乘机兴风作浪?不过,瞧他这一身排骨,真让他继续"游山玩水",大概不出五天就会一命呜呼……
甩甩头,白凌飞摇掉脑中紊乱的思绪。
看来,他今天真是吃错药了,竟为了这个压根谈不上认识的小鬼烦恼?太不像平常的自己。
"好吧,你先暂时到马房帮忙吧。"把他安排到马房,那是唯一一个不会让他和娘接触的地方。
"啊?马……马房?"这辈子她还没靠近这种恐怖的动物五步内。"我……我怕……"
拜托,他这是什么反应?白凌飞瞧他脸色苍白,连身子似乎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没好气的翻翻白眼。
这小子不但长得像女人,连个性都像女人。
"要不,你到厨房帮忙好了。"白凌飞莫可奈何地提供第二个选择。
"厨房?"惨了,她一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踏进厨房一步。
"怎么,又不行?"瞧他一脸为难,白凌飞索性替他开口:"要不你自己说好了,究竟你会做些什么?"
没见过哪个下人像他这么罗唆。
"我……"雁苓想了下,才小声答道:"我会扫扫地、擦擦桌子、浇浇花,还会帮人搥背。"
这些事她一天到晚看宫里的丫头们做,应该不难才是。
一听她的回答,白凌飞忍不住又皱起眉头。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学会偷懒,净捡些不费力的事做。
"不成,这些轻松事是丫头们做的,你别太过分。"
"过分?不会呀?"雁苓迷迷糊糊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求你让我留下来当丫头的。"
"什么?"一听这话,白凌飞一下子站了起来。"喂,你有没有毛病?当丫头的全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跟人家当什么丫头?"
敢情,这娘娘腔的头脑有毛病!
被他吼得一愣一愣,雁苓一脸茫然地承受他的怒气。这有什么不对吗?她本来就是女孩子。
"我……我是女的呀……"
"什么?"这下子白凌飞可不只是大叫,他一把甩开雁苓的手,离得远远的。
"你刚刚说什么?"
该死,他真的惹来大麻烦了!
"我说,我是女的。"雁苓小声却清楚地再次说道。
"该死!你怎么可能是女的?"
老天!他刚刚居然跟一个女人单独待在房里这么久,要是被娘知道……光是想像,白凌飞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把捉起雁墁白凌飞三两步就把她拎到门外。
"走、走、赚这儿不缺丫头。"
可恶!他肯定丁峻明白这一切,想到他离去前别有深意的笑,白凌飞忍不住低咒。亏他当他是兄弟,居然气也不吭一声,存心看笑话。
被他突来的转变搞得丈二金刚摸下着头脑,雁苓摇摇晃晃好一会,才勉强站稳身子。"白大哥,你怎么了?"她不解的看着他瞬间着火的双眸。
"谁是你的大哥?别乱叫!"白凌飞急急划清界线。"快快快,你快走吧,我不认识你。"
阿弥陀佛,他还想多过几年逍遥生活。
"为什么?"不知怎地,见他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雁苓的心好像被针扎了般难受。"你答应让我留下来的。"
"我……"看着她饱含控诉的眼睛,白凌飞竟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你……"
看着她清澈带着埋怨的眼神,白凌飞的嘴张贻d了半天,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要她离开,好半晌,才猛然往空中一挥拳,转身朝外头冲了出去。
"该死的丁峻,我宰了你!"
※※※
虽然白凌飞满心不愿,但是,雁苓终究留下来了,只是连着几天被痛骂笨手笨脚,让她沮丧极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看似容易的事一到她手中就变得困难万分?宫里的丫头不也是这般东擦擦西抹抹吗?怎么她老是闯祸?
像这会儿,明明她已经够小心,连擦桌子都屏气凝神,却还是把桌上那只据说价值的花瓶摔了下来。
低叹口气,她莫可奈何的蹲下身来。
这么大声响,那个老是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管家,一定马上出现。
果然……
"笨丫头,叫你擦个桌子又弄翻什么了?"
还没看到他矮胖的身影,洪钟般的喊声已先传了过来。雁苓认命地站起来,低垂着头等待另一顿责骂。
她真的不适意的,可是……
"天哪!"比平常大一倍的抽气声响起,白总管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碎成片片的花瓶残骸。"你……你……"
肥短的指头指着她,白总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笨丫头居然把偏厅里最有价值的古董摔个粉碎!这下教他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你……真是害死我了。"
真不晓得少爷从哪儿找来这么笨的丫头,还一再交代他不准让夫人知道。瞧她这一身细皮,分明是个没吃过苦的丫头,他都已经尽量找府里最轻松的工作让她做,还是一天到晚闯祸,现下连老爷最喜爱的花瓶都打碎了,教他到哪儿找一只一模一样的摆上?而且甭说一辈子,要他做牛做马十辈子都不见得可以攒够这一大笔钱!
"你知不知道这只花瓶的价值呀?"虽然知道骂她也于事无补,但他还是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吼着。
"对不起……"雁苓知道自己理亏,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只知道说对不起?"他双手插腰对着她口沫横飞的骂着:"我宁可少听几句,省得薄命喔!"
从小不曾被人这般挖苦,加上这些日子来的委屈,雁苓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地说:
"对不起,我不适意的……"以前在宫里人人都夸她冰雪聪明,无论是琴棋书画或吟诗作对,她都能灵敏反应,有时连大哥都不得不甘拜下风,佩服她的巧思。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做不来这些擦擦抹抹的工作?
她并不是不用心,也不是不能吃苦,但这些看似简单的工作,却老让她挨骂。
前两天手掌上不小心划伤一道口子,她怕白总管藉机不让她待在这儿做事,也不敢声张就咬牙忍下来;晚上房里蚊子吵得她睡不着觉,她也没敢抱怨,这样还不够用心吗?她实在怀疑自己还有没有信心继续待下去。
本想存笔钱就继续上路,但照现下这个情况看来,除了乖乖回宫披嫁裳外,怕是别无他法。
她实在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过。
没能理解雁苓心中的干回百转,白总管依旧气急败坏吼着:"当然不适意的,要适意的我不早被你气疯!"
背着手瞪她,他难掩心中焦急,愤怒的咕哝:"真不知少爷是看上你哪一点,笨手笨脚的,也不过擦擦桌子就能惹祸,我真是被你气死!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哪一天没惹麻烦?哪一天没做错事?没有!少爷带你回来简直是……"
"……"雁苓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她也不想惹祸呀,但是,怎么知道这些祸事存心找她麻烦?
看着地上的碎片,白总管厉声吼道:"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白总管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雁苓微微退了一步,好闪躲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眼神比尖锐的言词更加伤人。
要是在宫里,她大可从国库里找出一、二样宝物来赔偿,绝不成问题。但是,瞧她现在这副落魄可怜样,要说自己诗主恐怕只会徒然惹来奚落讥笑,有谁相信一个公主会落到当丫头的命运?要不是为了多看看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她何须如此委屈自己?
紧咬住下唇,雁苓摇。
"?就能了事吗?"瞪了她良久,瞧她头低得不能再低,双肩也楚楚可怜的颤动着,白总管重重的叹气了。"以前你闯再多祸我这老骨头多少还能帮你遮挡着些,不过这会你闯的祸实在太大,就算少爷再怎么叮嘱交代,我都不敢擅自做主,这事……你自个儿向老爷、夫人解释去。"
※※※
园子里。
"好小子,可等到你了吧!"
潇洒的跨踞在树干上,白凌飞嘴里叼着一根小树枝,半眯着眼朝甫从底下经过的丁峻喊道。
这,就知道他身怀不露,打那天跟他一起回来参加娘的寿筵,并塞给他一个大麻烦后,就藉口出诊跑得不见踪影。不像商中逸,呆呆地被迫和他"练武"好几回,才搞清楚自己原来是代罪羔羊。
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丁峻缓缓拾眼望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给了白凌飞一个好久不见的手势。
"怎么了?你到树上去干嘛?"他佯装不解的问道。
八成是被他娘烦透了才爬到树上去,不过他知道白凌飞不会高兴有人猜着他的心意。
"你还好意思问?"屏气一跳,一会儿工夫白凌飞已安稳的站定在他面前。"我问你,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
"我不是交代中逸告诉你,我外出看诊吗?"白凌飞脾气向来不好,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装傻到底。
"哈,笑话!"白凌飞冷嗤一声,毫不客气的朝他重重喷气。"敢问丁大神医,啥人啥病教你如此着急,竟等不及暂歇一晚便连夜赶去?还是府上太过寒酸,让您嫌弃了?"
认识丁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他会把别人的生死病痛放在心里,他就不叫丁峻。
对于他挖苦、恶劣的口气,丁峻的脸部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依旧不愠不火的看着他。
"抱歉,攸关病人隐私,恕难奉告。"
这是医德问题,每个人的病痛都是私密,更何况这次他医治的对象是她!
想起那抹纤细寂寞的身影,丁峻的心一揪。想不到,他长久以来寻寻觅觅的人竟近在咫超这一次他已有足够的能力捍卫自己所要,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放手。
如果白凌飞不是那么愤怒,他一定会发现丁峻的眼神有了些微改变,不过现在他可没那个心情去管他有啥变化。
"骸"冷哼一声,白凌飞懒得和他多说,两腿张开、双手插腰瞪着丁峻。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丁峻回神,不动声色反问道。
瞧他那副平静的模样,白凌飞怒火更炽。"你明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还跟我装傻是吧?"
该死的!
被"软禁"在家中的这几天他会过得这么凄惨,其实大半是拜丁峻所赐。他不但得提防娘无时无刻安排相亲,还得担心那个丫头的存在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娘知道。娘的个性他最明白,一旦让她知道他收留了一个女孩,无论她是丫头还鼠妃,娘一定有办法胡搞瞎缠教他俩成亲。天晓得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根本是丁峻"捡"回来的!
看他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下肚的模样,了峻稍稍敛了心神,稳声问道:"不会是那个小鬼饿死了吧?"
"你以为我像你这般心狠手辣?"白他一眼,白凌飞低吼:"你早知道她是女的?"
这话虽是疑问句,但是肯定的意味浓了些。
"没错。"
本以为这会和他闲扯一堆,没想到丁峻倒爽快,二话不说便承认。
"没错?回答得可真简洁。"白凌飞看着他点点头,突然一个回身,有力的双腿朝地弹去。"该死的,枉费我当你是兄弟。"
连退了数步,丁峻才有惊无险地避开他突来的攻击。
他来真的呀!
生死关头再也由不得他当闷葫芦,丁峻稳住身形,明白自己的功夫根本不及人,索性先出声。
"等等,救她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女的。"他看白凌飞并没有失控的现象,才继续说道:"后来知道时,看你的样子似乎不讨厌她,我想依白家的财力,给她一顿好吃的并不费事,才没多话。"
听着他的解释,白凌飞没出声。
"怎么?是她吃的太多吗?"
睨他一眼,白凌飞没好气的回话:"你耍白疑呀?看她全身又乾又扁,加起来没几两肉的样子,像是会吃太多的人吗?"
"那你在气什么?"即使已经知道后续发展,丁峻还是装做一无所知的模样。
"我……"白凌飞一窒,说不出话来。
是呀,他究竟正气些什么?多一个丫头、少一个丫头对家大业大的白府来说根本没啥影响,打从他懂事以来,就没为家里哪个丫头烦过,难道他气的是自己对她太过注意?
悚然一惊,白凌飞飞快抛开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冷不防听见丁峻的声音……
"莫非……"
"莫非什么?"白凌飞大声打断他的话,横眉竖眼的瞪他。"知情不报,先受我一拳再说!"
他掌风劈向一旁的白桦,白桦霎时枝离叶落,还没听到丁峻的求饶声,另一头倒先传来女子尖锐的叫声。
"少、少……爷,夫人要你到大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