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张狂小子

　　这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年成长为篮球巨星的故事。

　　故事从二十一世纪初的一个南方小镇开始。

　　庆林镇，处于粤北山区的一个边远小镇，地理位置闭塞，经济发展落后，就算是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南方大地也吹不到这个穷山恶水之地。庆林镇人自古以来民风强悍，史上多出剽悍猛匪，在邻近几省上也赫赫有名。在实行改革开放以后，外来文化袭入小镇，许多原有恶习逐渐被遗弃，民风稍有改良，但庆林人好斗的风气不减。

　　自从篮球运动在民国初年由一个前来探险的美国人传入庆林镇以来，无心插柳柳成荫般地在这个山野之地引起一股打球风潮，老幼妇孺都会耍上一两手球技，并形成独特的斗球之风。庆林人以球会友，互相拼斗切磋球艺，并以此为乐趣。

　　作为年轻一代的聚集地，校园成为了庆林篮球传承发展的大本营。在这里，少年们将自己的青春激情挥洒在球场上，或为搏得场边红颜笑，或为争个胜负高低。

　　庆林第二中学。

　　一群少年正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着球。

　　在正常情况下的比赛中，都是5v5的篮球赛打满整个篮球场，而3v3就打一个半场。但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却有足足十个人挤在篮球半场，周围还有几一帮人等着下一批上场。

　　乡镇中学的球场本来就少，而每个男生都喜欢打球。仅有的两个球场容不下少年们打球狂热的心，只能一反常规打半场5v5，其中一队首先投进五个球就算赢，输的一方下场，轮到场边的另一队上场，依次循环，让每个人都能打上球。

　　场上的人专注在球上，全身的青春激情都散发在小小的泥地板上；场边的人也密切注意着场上的赛况，观察着即将的对手，时而和身边的队友讨论着对方的优缺点，每当有精彩的进球或表现，亦毫不吝啬掌声和欢呼来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

　　唯有场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少年与众不同。他身上不像其他少年空着宽松的运动衣服，而是修身衬衫搭配休闲裤，斯文样子与周边格格不入。眼镜男站在与其他人有段距离，双手抱胸而立，满脸尽是不屑的表情。

　　“果真是一群山野小子，哪有这样打篮球的。”

　　眼镜男的话说得很轻，且像是自言自语，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只是没人理会这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少年。

　　场上只有一个球，而对球如饥似渴的热血少年却有十人，显然球权是不够分的，所以节奏打得很快，一般几个简单的传接配合就投篮了。一旦投篮不中，就有几个强壮的男生往篮下冲去，为了争一个篮板球不惜与其他人发生强烈的身体接触。

　　如果按照严格的判罚，这种程度的接触已是犯规。

　　但乐在其中的少年们毫不在意这点碰撞，只要在人堆中抢到了球，就会得意向周围的观众作出胜利手势。

　　“瞎打，简直就是瞎打，这种动作已经是严重犯规了。按照篮联规则，抢篮板时不能推人、拉人……”眼镜男又忍不住嚷嚷了，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小小的球场边上足够听得清清楚楚了。

　　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这群少年打球完全没有规则章法可言，常常可以看到一堆人围着球来进行争夺，各种小动作拉扯衣服，但无论怎样拿到球把球放进了框内就是胜者。

　　在这种貌似没有规则的对决中，却有一支队伍长时间留在场上，成为长胜将军，接受着其它队伍的轮番挑战。

　　仔细看那支队伍，就可发现他们的战术很简单，也很有效，就是一个个子不高的黑肤少年带着球突破，单人往往防不住，一个虚晃就杀到篮下得分，机会合适时还会腾空爆扣，极富观赏性的表演引得操场上众人的欢呼声雷动，口哨声响起。

　　一旦有两个人来包夹，黑肤少年就及时分到无人防守的队友，空位投篮的命中率往往很高。而与黑肤少年同队的另一个精瘦少年，投篮精准，只要腾出空位总能把球投到篮框内。

　　有那么一对组合在，进五个球就是轻而易举、砍瓜切菜换小事，这支队很快就把另外一队刷了下去。

　　败下阵的人显然不服，但又不得不赞叹一句：戴浩春的单打过人能力的确是强，一个人根本就防不住；戴瑞昌的投篮的确神准，绝对不能给他留出空位。

　　那个黑肤少年便是戴浩春；神投手便是戴瑞昌。

　　他们是庆林二中篮球队的“双子星”，自从进入校队以来无一败绩，在校队史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他们都姓戴，来自同一个村庄，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上学，对彼此的熟知程度简直就是兄弟般心有灵犀、默契十足。

　　戴浩春，身高176cm，体重72kg，庆林二中初三学生，校篮球队主力成员，场上司职组织后卫、得分后卫、小前锋，有时还可以客串客串下打内线对位大个子，换句话说，就是只要球队需要，戴浩春可以打任何一个位置。擅长突破过人，篮下命中率极高：传球能力出色，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也能及时将球传出。

　　而最为熟悉的传球位置，就是戴瑞昌所在的位置。后者总是能把球投进。

　　他俩的配合已成为其他队伍的梦魇，在戴氏兄弟手下偷得一场胜利下那么困难。

　　戴浩春已经记不清自己的队伍连胜多少场了，总之他还没下场休息过，一直和其他队伍轮番对抗，体力也还算充沛。

　　“简直就是蛮打，遇到会防守的立马就鳖了。”眼镜男对这支场上最强战力似乎也没看得上眼。

　　这话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场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也不知会不会打球的小子竟对戴浩春口出狂言。

　　戴浩春的球技在庆林二中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如果不是皮肤黑了点长相太过凶悍绝对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个祟尚篮球的学校他是所有男生的偶像。许多男生打球的目的，就是能在球场上击败戴浩春。

　　戴浩春出名不仅在于他无出其二的球技，更加让人印像深刻的是他火爆的脾气。在二中篮球界的人都知道，戴浩春生气的时候会越打越暴力，各种强行突破各种爆框灌篮，让防守他的人感觉自己防得像垛屎。

　　而如今有个陌生的眼镜男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戴浩春，那定是没听过春哥的传说，不其中的厉害了。许多人都等着看戴浩春怎么发火报复这个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

　　戴浩春并没做出反应，脸上冷冷地没有任何表情，安静时看来就很凶悍的表情更显得可怖。他把球传给了新上来的队伍手中，道：“你们先开球吧。”

　　这话说得淡淡的，貌似毫不在意，在场边的人听来却是霸气外露。球场上的规矩，都是赢的一方拥有开球的优先权，先发球方往往可以在五球制胜的对决中取得先机。但戴浩春却把开球的权力让给对方，意思便是就算你拥有发球权最后也会是会输，我不在乎！

　　对方甚是忌惮双子星的实力，一上来觅得空位就投篮，想趁着还没站好防守的阵势抢得一分。但投篮的人显然低估了戴浩春的防守功力，准备投篮时眼前明明是摆脱了防守人，但出手瞬间一道黑影就忽地闪到身边，一个大巴掌从天而降，死死地按在球上，完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封盖。

　　球在大力盖冒下被拍到了球场的另一边，同时也引起了场边的一阵欢呼，“漂亮的封盖!”

　　“春哥好棒啊！”

　　“不就是头只会用蛮力的蛮牛么，有什么好稀奇的。”眼镜男在众人的赞誉声中尖声道。

　　戴浩春脸上依旧是看不到兴奋的表情，在他眼中，也许这球并不值得那么高兴，这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封盖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熟悉戴浩春的人却知道，在面对实力一般的对手却做出如此残暴的封盖，说明他已经愤怒了。表面冷静的他在心里已经悄悄燃起了怒火，任何一个被当众看扁的都不会没有反应，更何况他是戴浩春——庆林二中篮坛无出其右的高手！绝对的实力能让所有人都认可，却被这么一个打扮斯文的小白脸各种鄙视，绝对不能忍！

　　作为打篮球的男生，不会欺负那些不会打球、弱不禁风之流，不会跟一般不懂球的人斤斤计较，看那小白脸的样子，多半是不懂打球来瞎评论几句刷存在感。戴浩春是高手，哪会跟无知的人一般见识，就像古代的侠客从不杀手无寸铁不会武艺的老弱儿童，既是出于道义，也是出于武者的傲气。

　　完美的封盖破坏对方的进攻后，交换球权，轮到戴浩春这边进攻。

　　戴浩春运着球，不急不忙地寻找着机会，左右晃动之下已把面前本来贴身的防守者甩开了两步的身位，眼看着面前一阵开阔，戴小春接着就要上篮。

　　对面的高个子显然是不相信自家队友能防住戴浩春，早早就准备着随时补防。只见人一往篮下冲，两个高大的身影就从两侧及时地靠了过来，对戴浩春形成合围之势。

　　这种两人围堵，保护篮框的防守阵势戴浩春见得多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有多种解决的方法，要不然怎么称得上是庆林二中第一高手呢。

　　要是平时，他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直接和数个围堵他上篮的人直接对抗，在人群中凭借着灵活脚步和身法将球放进框内。

　　只是这种硬上中率不高，况且这天一直打没有休息的机会，戴浩春纵便是体能超人也有疲累的时候，他可不想一个不小心被眼前的大个子来一个血帽。要是被帽了，接下来几天自己的“光辉”一幕便要传遍整个学校了，这种面子可丢不起。

　　眼余光瞥到了已然没人防的队友，戴浩春并没像平常那样直接将球传出去，而是玩性大起，装作是要上篮，然后在两高个的大手将要挥过来瞬间，在空中做出了个胯下换手，避过了封盖，根本没有看身后，不看人直接就把球灵巧地传出去。

　　“好，好！”

　　“不愧是高手，传球都这么风骚！”

　　场下再次传来了一众篮球迷的欢呼声，看到如此精湛的球技，还有难得一见的不看人传球，要是进了这将会是个经典好球，而自己却能亲眼目睹经典，谁都会忍不住用大喊来渲泄自己的兴奋。

　　然而欢呼赞叹声很快就乍然而止，就像他突然爆发出那般突然停住了。

　　许多人都张大嘴巴，面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因为高手戴浩春的球，并没传向站在空档处的任何一个队友，而是沿着一个怪异的角度向球场外飞了出去，而球飞出的方向上正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生。

　　正是那个刚才在一个劲说这边打球粗野没有规矩的男生。

　　球正向着男生的头部砸去，而那个男生或许还在突然而来的圆状物产生的惊诧当中，球飞来那瞬间竟然死死地定住，一动也不动。

　　戴浩春也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但他看到自己传出的球偏得离谱，而且正向场边的一个斯文男生砸去时，也不禁暗自捏了把汗。

　　虽然那眼镜男当众批说些尖酸的话让他有点恼，但也罪不应遭此飞来横祸。

　　球距离眼镜男还有一米，可以准确地推断，如果再不躲闪，橡胶圆球将会正中眼镜男的脸。

　　而斯文眼镜男似乎还在想什么，还是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不少心地善良的人已然扭过脸去，不忍看到好端端地被飞来横球砸中脸颊的情景。

　　球在空中飞得迅捷无比，就在眼前了，眼镜男这才憣然醒悟般连退几步，同时伸出右手挡住减缓球飞来的冲势，终是把球阻截了下来。眼镜男把球稳住，脚下由于退后过于快速猛烈，竟在沙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不愧是好身手。

　　这反应简直就是微秒级别的了。

　　周围的少年对这眼镜男单手抄住凌空飞来的篮球甚是敬佩，自认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定会甚是狼狈，绝不会如此轻松地拿住球。

　　戴浩春也看出这个看似文弱的高个男生不是那种不会打球的庸类，反而还有些实力的样子，心想这小子有点意思。

　　眼镜男没有把球直接扔回来，而是手托着球走过来问，“是谁的球？”

　　戴浩春道：“是我不小心扔出的。”

　　说着便过去要接过球。

　　“这位同学真的不好意思，这球差点砸到你纯属意外，没受伤吧。”戴浩春对自己差点玩出火来也有点不安，看眼前这斯文的眼镜男，要是砸出个脑震荡回到家里肯定又要挨揍了。

　　“原来就是你扔出的球。”眼镜男一脸不屑。

　　“乡野小子果然就是这般粗鲁，自以为会耍几个花招就把自己当球王了，连传个球都不好好传，想玩不看人传球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

　　“要是在市里的正规比赛中这样随意玩弄球技，早就被开除出球队了。”

　　“可惜，可惜，本想回到庆林镇想找几个能打球的，但都是群粗蛮没球道的人。”

　　眼镜男再次发挥出他的毒舌本色，不仅将戴浩春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把所有的少年都骂成了不会打球的蛮小子，这一下可激怒了众人，之前对他无端险被球砸中的同情感瞬间荡然无存，换来的是内心的愤慨。

　　“那么说，同学你很懂篮球咯？要不要来切磋一下?“听到眼镜男当众数落自己，戴浩春早已和在场的大多数人那样忍不住了，于是随即向这个狂妄自大的斯文男发出战书。

　　打球输了不服气，想要找回面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单挑。如果实力不是天差地别，被挑战者不接受单挑便是耸逼，会在球场上被人唾弃、被鄙视，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的确不配在庆林镇混。

　　在场的众多少年听到眼镜男如此贬低他们打球的方式，早已忍受不住了想要在球技上和眼镜男一决高低，只是还有学校的第一高手在此，他们不好争这张面子。

　　戴浩春一发出挑战，立时得到人群的响应，“单挑！单挑！”

　　喊声连连，群情汹涌。

　　虽不知道这个戴眼镜的小子是什么来历，但能看到戴浩春的单挑，而且对方是个自视甚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四眼”，众少年的热情就一下子被点了起来，都不由自主地起哄。

　　看到那么多人支持戴浩春，眼镜男也不慌不忙，脸上满是镇定，缓缓道：“说起打球我还是会两手，只是没大家那么会打。”说着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但是要说到单挑，我不认为你配得上跟我一战。”

　　人群中当即有男生喊道：“春哥让你一只手都能把你打得趴下，你神经吧小子。”

　　眼镜男不理会，继续道：“凭你现在的体能，只能发挥三成实力，我不想占你的便宜，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四眼仔，听到春哥要打爆你耸了吧。”

　　“我看你是怕了吧，找个借口躲起来吧。”

　　又有好事的男生在挑眼镜男的话根。

　　看到眼镜男一脸的自信，戴浩春也不敢轻视，回道：“我看你今天这身装扮……呃，太不宽松也不适合打球，那改天吧。时间地点你来定。”

　　“春哥果然是大气！”

　　“春哥就是不一样。”

　　听到戴浩春要让对方来选个适宜自己的单挑时间，都纷纷称赞。

　　不少人都在捧这位二中第一高手，不仅因为球技了得，更重要的是戴浩春是在为他们出头教训这个猖狂的家伙。

　　眼镜男想了想，道：“那就明天放学后，就在个球场。”

　　“好，明日此时此地，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