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忧伤之旅

　　整个空间的颜色都是淡淡的蓝色，带有一点灰暗。远处的一切都看得不太清楚。

　　斑麦仔细思考着戴汀讲的话：“你说的是一种精神状态？”

　　“嗯”戴汀肯定到：“它们变成了一群不会害怕的。。。怪物。”顿了一下，它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首饰店老板听说你是巫师后表现出来的那种情况。”

　　“我理解。”斑麦点了点头：“先不要考虑这个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个。”她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那个黑点：“说实话，你对这里了解多少？那个智鼠公会。”

　　戴汀笑了起来：“对于我这种低级的智鼠来说，能接触这样的秘密，还完全是沾你的光呢。”

　　“唔，这么说来我先要简单的解释一下我们所面临的处境了。”斑麦清了一下嗓子：“首先，你要明白，它是一个幻境。但是，你所将要遇到的，都是真实的。”

　　她看了看迷惑的戴汀，叹了一口气：“走吧，进去了就知道了。”

　　当他们一起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也就开始了变化。

　　那种朦朦胧胧的蓝色开始逐渐的消退，戴汀面前出现了一条土筑的小路，路的旁边也出现了杂草和石头，远处有一栋破败的房屋和几棵孤零零的树木，它们都是慢慢显现的，但是戴汀却觉得好像一开始它们就在那里的一样。而刚才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的可能是智鼠公会的那个建筑已经不见了。

　　“这些都是。。。幻境吗？”戴汀疑惑的向斑麦询问。

　　“可以说不是吧。”斑麦对戴汀笑了一下，但还是语焉不详。

　　戴汀慢吞吞的跟在斑麦后面，沿着那条小路慢慢的向前走去，眼前的景物没有再变化了，但是戴汀心里随着越来越接近那栋破败的房子而感到紧张，它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嗓子也变得干燥起来。

　　斑麦退后了两步，变得离它近了一点：“不要紧张，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我们是不会遇上什么恐怖的怪物的。”

　　戴汀想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斑麦继续安慰它：“其实戴汀你知道吗？恐惧的本质是什么？是面对着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感情。换句话来说，这种感情从实用的角度来看是很浪费的，因为你很可能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玩笑。。或是与你的恐惧程度完全不相符合的一次经历。当然要是你别有目的的话，那这种感觉也可能是对某方面很有用的。。。唔，我扯到哪里去了？”斑麦侧头看着戴汀：“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戴汀多多少少被她的话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看你的样子，一点也没为面前的事情所操心啊！”

　　斑麦耸耸肩膀，不置可否的说：“走快点，像这样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次莫明奇妙的旅行。”

　　近距离的看到那栋房子，面对这大门，戴汀反到觉得不安的感觉消散了很多，“也许是斑麦的安慰起了作用吧。”戴汀在心里对自己说。

　　斑麦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又回到门口：“暂时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古怪。看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对这里进行探索了！对吧戴汀。”

　　“怎么看起来你好像很期待似的？”戴汀奇怪的说：“我实在是没办法对这件事兴奋起来。”

　　刚要进门的一刹那，戴汀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熟悉？！

　　斑麦一走进房子就发现，房子里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大那么高，只有很窄的空间，看起来也灰扑扑的，有一种俗世生活才能带来的陈旧的味道。一只年老的智鼠正在壁炉前面蹲着，为壁炉添煤。

　　戴汀一进门就惊呆在原地，不自觉的张大嘴，哆哆嗦嗦的指着前面的那个背影，半天才说出话来：“。。。。妈妈？！”

　　斑麦好奇的看着这一切，那只蹲在壁炉前面的智鼠听到声音，也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这戴汀。她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对着戴汀慢慢的露出了微笑。

　　戴汀看着斑麦：“我好象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幻境和真实。。”

　　戴汀的妈妈笑容开始变得悲哀起来：“戴汀，我知道你所想的，但是，请不要害怕。”

　　戴汀狐疑的问到：“妈妈，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幻象？”

　　“正如刚才这位小姐和你说的一样：这都是幻象，可它也是真实的。”戴汀的妈妈苦笑了一下。

　　“这究竟是。。。。”戴汀觉得自己的词汇已经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别忙，你先听我说完。”戴汀的妈妈缓缓的在壁炉前坐下：“来，戴汀。。当然，还有这位尊贵的人类小姐，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尽力告诉你们的。”

　　老鼠是没有“鬼”的概念的，这更加使戴汀觉得不可思议，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但也因为这样，现在它的心里反倒没有了恐惧。

　　“我知道，你一定非常奇怪现在又看到了我吧？”戴汀的妈妈仔细的看着儿子：“你看起来过的很不好啊，没有我在身边照顾。。。”

　　“妈妈！说重点！”戴汀觉得迫不及待的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儿？为什么这里一进来就变成了我们的。。。家？”戴汀苦恼的说：“我是说我们以前的家。”

　　“你想要回到从前吗？”斑麦突然没头没脑的插上一句。

　　戴汀迷茫的转过头看着她：“唔？”

　　“孩子，”戴汀妈妈的话响起在它耳边：“我是应你的所想、所希望而来的，你明白了吗？”

　　“这么说来，您是我头脑中的幻想？”戴汀问到。

　　“不，不能说是这样。我一直在像以前那样生活，每天忙活家务、操心吃食。你知道的——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了。”

　　“那您的意思是。。您没有。。。死？”戴汀很艰难的说出那个字眼。

　　“不，戴汀，我已经死了，我甚至还可以回忆起死亡到来的那一时刻。”老智鼠沉思着：“也许你身边的这位小姐能更好的了解我说的话。。。我是说。。。我已经死了，但是我又一直像以前一样生活，而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又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妈妈，您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懂!”戴汀几乎要抓狂了：“我从小脑子就不太聪明，您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您在这里出现的目的！那样我要好理解一点！”说完这句话，戴汀就愣了，自己从来没有用这种生硬的态度来对母亲说话。

　　戴汀的母亲又苦笑了一下：“没有什么目的，我很清醒，没有被任何力量操纵。而且我也告诉你了，我在这里做的还是以前一样的事情——做家务、操心吃食。甚至。。”她犹豫的看了戴汀一眼：“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照顾你。”

　　戴汀觉得脊背上的毛全部竖了起来，如果面前不适千真万确是自己的母亲的话，它就会把刚才的话当作是心怀鬼胎的了。

　　“没必要害怕。”斑麦觉得这时候应该适当缓解一下戴汀的紧张情绪：“我想，作为礼貌，我应该尝尝这位尊敬的女士作的饭菜。”她向戴汀眨眨眼睛：“我想你不会拒绝我这个远道之客吧？不想招待我一顿吗？”

　　戴汀愁眉苦脸的坐在饭桌前，把头深深的低着。它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过了一会，它感觉到有人轻轻的安抚着它的后背，没错，是妈妈。它永远不会忘掉妈妈的感觉，甚至还能感觉到传来的温暖和细致。戴汀不止一次在梦中回忆起这种感觉，直到热泪盈眶。

　　戴汀还是没有抬起头来，背后传来妈妈慈爱的声音：“孩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情。我们都有不明白的事情，但是，不管怎样，今天我们还能见面毕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对吗？”

　　厨房里传来斑麦的声音：“可以开饭了！两位！”

　　饭菜是戴汀在熟悉不过的了。麦粥、煮蕨菜、炒黄瓜还有西红柿汤，没有肉。戴汀迟疑的举起汤匙舀了一点汤放到嘴里，戴汀的妈妈和斑麦都在看着它。

　　“没变，一切都没有变。”戴汀相信自己的感觉，那是它原以为这辈子再也尝不到了的味道，戴汀的泪水突然喷涌而出，声音也哽咽起来：“妈妈。。。。”

　　戴汀的妈妈眼眶也红了，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为难的看着斑麦。

　　斑麦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样和你说吧，戴汀，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温暖、平静。”她也舀了一匙汤放进嘴里：“。。。。甚至，这汤的味道。”想了一想，她接着说：“这代表了这样一种可能性：你完全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如果你意识中有足够多的想念的话。。。你甚至推开这扇门就可以看到你熟悉的街道、笑吟吟的邻居。”

　　戴汀设想着斑麦的话，又开始觉得不安起来。斑麦观察着它的神色：“当然，这一切都是“无害”的。。。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对吧？”戴汀可怜的摇摇头：“不懂，无害的意思我不想追究，但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说吧，你完全可以回到从前，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伤害。”斑麦闪闪的眼睛好象要对戴汀说明什么：“这个场景不是你心里最深处最想要的吗？这可以勉强算作“意义”吧！”

　　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了下来，戴汀看着自己的母亲，它见到的是毫无疑问的是最熟悉的爱护神色和温暖的明亮光芒，泪水又充满了戴汀的眼眶：“妈妈，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孩子，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戴汀的妈妈柔声说：“你想要留下来吗？”

　　戴汀看了看斑麦，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建议。斑麦咳嗽了一下：“我只能再次向你确认一下，这里是对你完全无害的。”

　　戴汀又想了一下：“那以后呢？”

　　“以后？以后也是无害的，你可以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斑麦似乎对它所提的问题有些费解。

　　“你说的生活是指？？”戴汀好象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喏，”斑麦扬起下巴：“过和你以前一样的生活啊。”接着又强调了一下：“一模一样！”

　　戴汀低下头，看着地面：“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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