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个小时后，刚刚在餐厅里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全都走出餐厅。

　　满脸是伤，肚子也被踹得疼痛不已的郑尚文瞪了眼打他的几个女人，尽管生气，但碍于已经答应关易霆不再追究，因此愤怒的带著新女友离开。

　　关易霆不认识名字叫郑尚文的人，不过他认识英文名字叫布鲁斯的人，原来布鲁斯就是郑尚文。布鲁斯守氏一个下游厂商的儿子，家境还不错，据说很爱玩女人，偶尔在Hill见面，两人会点头打招呼，但很少交谈。

　　在他出面调停下，对方同意不追究，以后再见到梁贝珊，也不会出口伤人，他知道郑尚文之所以愿意卖这个面子给他，完全是因为关氏是他家的大客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晚上和友人约好吃饭，结果才进餐厅没多久，就看见餐厅里发生打架事件，然后清楚看见带头打人的，是下午才刚跟他见过面的女人。

　　沉怒著脸，他看见眼前的四个人也都挂彩，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如果今天被殴打的人不是他认识的人，抑或者他又刚好没有来那间餐厅，恐怕她们几个人就会被告伤害了，真是没脑袋，就算要替好友讨公道，也不该用这种暴力方式。

　　何芙晴微低下头，只敢用眼角余光瞄他，因为此刻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以前只能远远看著他时，一直很想可以更靠近，可现在靠近了，却又觉得很可怕。

　　面对怒颜的关总，何芙华也很害怕，害怕的程度远比以前读书时做错事被教官逮个正著还要更恐怖N倍以上，至于梁贝珊虽然不守氏员工，但她也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关总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生怕他会开除好友，因此宋文静再次扛下所行责任。“关总，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先动手的。”

　　“打人很好玩吗？”他马上朝她低吼。

　　好凶！“我不是为了好玩才打人的，是那个郑尚文太可恶了。”虽然他很凶，但她得澄清自己动手的原因。

　　“为了教训人，让自己也受伤，不觉得这样太愚蠢了吗？”

　　“其实一点也不愚蠢，我们并没有受太大的伤，那个郑尚文他伤得比我们还重。”她憨笑。这样至少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居然还笑得出来？！关易霆气得拉起她红肿淤青的手臂，“你这样还叫没有受太大的伤？”

　　被人刻意抓住红肿的地方，宋文静直喊著，“好痛好痛！”

　　关易霆放开了她的手，转而看向其他三个女人，只见她们被他瞪得始终低垂著脸。

　　“你们三个住一起是吗？”她们刚刚说了。

　　“……对。”何芙晴发现自己连说话都在发抖。

　　“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至于宋文静，我载她回去。”

　　“不用了，我跟她们一起……”

　　“你跟我过来！”不悦地抓住她的手，他毫不犹豫的走向他的车子。

　　“好痛好痛！”她一路惨叫，但不忘向三个好友挥手说再见。

　　何芙晴等人也向她挥手，虽然她们不清楚为何关总会开口要送文静回去，但如果是以前，这或许是让人嫉妒的一件事，但此刻她们只想对好友说：保重了，我的好朋友。

　　而宋文静这爆坐进车子里后，她始终不敢开口，因为身旁的人看起来十分生气。

　　“除了手伤和脸被抓伤以外，还有没有哪里受伤？”这是她身上看得到的外伤，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内伤，要不要去医院做检查。

　　“没、没有了。”

　　关易霆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行驶。

　　刚刚他之所以会那么生气，不只是因为她们做事太冲动太愚蠢，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及时出声阻止，那么身旁这个笨女人有可能受到更大的伤害，因为郑尚文的女友一手抓住她的头发，另一手拿著破掉的杯子。

　　真是一点也不懂得自我保护，她以为每个男人都跟他一样，被女人打了都不会还手的吗？

　　幸好自己今晚去了那间餐厅。

　　尽管生气，但他又庆幸自己及时保护了她，内心著实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心，对于身旁的小女人，他已经不只是下午所说的“满喜欢”，而是非常非常在乎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的在乎一个女人。

　　“你住哪里？”他看著从刚刚上车之后就拚命往旁边缩的人。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

　　“告诉我住址！”他语气强势。

　　“是。”

　　半个小时后，关易霆的车子停在宋家门前，看著她家，他很困惑屋子里的一片黑暗。

　　“为什么这么晚了，你们家没留盏灯？”

　　“我爸妈他们出国旅游，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我送你进去。”听见这话，他下车跟在她身后。

　　“不用了……”

　　“快点开门。”

　　“是！”

　　一进门，宋文静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关总，谢谢你送我回来……”不是她要开口赶人，他这么生气，应该也不想在她家待太久吧？

　　“家里有医药箱吧？”

　　“嗯。”

　　“去拿出来。”

　　她惊了下。“关总，你刚刚也受伤了？”发现他瞪著她，她不敢再多问的走进父母亲房间拿医药箱。

　　关易霆迳自往沙发坐下，看著宋家的客厅，柜子上摆了好多大大小小的奖杯，墙壁上也挂放了不少祝贺区额，上面写著XX武术馆作育英才等等恭贺祝词，原来他们家是开武术馆的，怪不得她那么好动。

　　宋文静拿著医药箱出来，在他旁边坐下。“关总，你是哪里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涂药？”

　　他再次抓住她红肿的手。“是你受伤。”

　　“好痛！”她吃痛的叫著，然后不高兴的看著他，明知道她的手受伤，还一直碰。

　　他先替她的手臂涂上消肿的药。“刚刚我抓你的手臂，只有在碰到红肿的地方你才喊痛，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感觉，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如果伤到骨头，整个手臂都会痛。”

　　她惊讶。“我以为你是因为生气，所以故意捉弄我，弄痛我的说。”原来不是那样，他是在担心伤到她的骨头。

　　关易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被瞪也是应该的，因为她误会他了。“对不起，误会你了。”

　　处理好她手臂的伤之后，关易霆拿了根棉花棒，涂上碘酒。“脸靠过来一点，我帮你擦药。”

　　“不用了，脸我自己……”发现他又板起脸，她只好将脸靠向他。

　　“会很痛吗？”

　　“还好。”

　　他擦药的动作好温柔，知道他为她担心。她很高兴，其实他也不是完全那么高傲又不近人情嘛，像现在就很温柔，对她很好。

　　“好了。”

　　“谢谢。”

　　擦好了药，她收拾著医药箱，而关易霆则四处望望，忽地，他看见小桌子上一张全家福照片，怔了下，脑海闪过了许久以前一个小小身影。

　　照片里的小女生他似乎见过，是在哪里？伸手拿过照片，一旁宋文静主动解释。“那是我国小毕业时拍的全家福。”

　　“这照片里的小女生是你？”

　　“是啊，不过现在长大了，嘻。”他对她很温柔，让她心情很好。

　　关易霆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惊讶的问：“你家是开国术馆的？”他要确认。

　　“对，不过去年已经关起来了。”

　　小女生、国术馆……蓦地他失笑了，他知道将军为什么喜欢她了，原来如此。

　　“关总，你在笑什么？”他的笑怪怪的。

　　他看著那张涂了好几处碘酒的俏颜。“我问你，你记得小哈吗？”

　　“小哈？”她想了下，“谁是小哈？”

　　“你不记得？”

　　她应该记得小哈这个人吗？她偏头想著，忽地灵光一现。“我想起小哈是谁了，是我小时候救过的一只小白狗！”因为时间过很久了，她差点都忘了这事，但关总怎么会知道小哈呢？“关总，为什么你会知道小哈的事？”

　　“原来你真的是当年的那个小女生。”关易霆哼笑了声。“怪不得将军第一次见到你就把你扑倒。”

　　“将军？”

　　“将军就是小哈，当年你拜托我带回家养，记得吗？”

　　“将军就是小哈？”宋文静震惊不已。“那么关总你就是当年那个大哥哥？但怎么可能，那个大哥哥说他是美国人啊！”她想起自己为何禽忘记小哈了，因为她认为小哈一定已经被当年那个大哥哥带回美国去了。

　　“我只说暑假过后我会回美国读书，没有说我是美国人！”当时他在美国求学，是放暑假才回台湾的。

　　“当时救了我和小哈的那个大哥哥就守总，而将军就是小哈，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内心激动不已，眼底盈满了泪水。小哈不但已经长大，而且还长得很漂亮很可爱。

　　“怪不得将军第一次见到你会冲向你，狗是很有灵性的，它记住了你的味道，因此再次相遇，很快就知道你是当年救了它的小女生。”其实在将军那么喜欢她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事。

　　“原来将军就是小哈……”她突地哭了，“怪不得将军每次见到我就拚命亲我，它一定是想告诉我它就是小哈，可是我却忘了它，忘了小哈的事，呜……我对不起它！”她哭得更大声了。

　　刚刚不是生龙活虎的在餐厅打人吗？结果此刻却哭得淅沥哗啦，真是……他将哭得很惨的小人儿拥入怀里。

　　看见她不顾自身安全打架，他很生气，现在看见她哭，却又让他心疼不已，没想到她对他的情绪影响这么大，看来他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所吸引牵制了。

　　宋文静仰起脸，哽咽地说：“关总，我对不超将军，我现在就去跟它道歉。”

　　“现在？带著两行眼泪两行鼻涕？这个样子会吓坏我爸妈的。”他没辙的从桌上的面纸盒抽起几张面纸。“快点擦一擦，你哭得很丑。”

　　宋文静接过，胡乱的擦著。“可是我对不起将军……”

　　“现在很晚了，你明天再去我家找将军。”大半夜抱著将军哭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过如果他父母亲知道以前的事，想必也会觉得这样的际遇很奇妙吧。

　　“我明天要跟将军磕头陪罪！”她决定明天要好好向将军道歉。

　　磕头陪罪？的确像笨笨的她会做的事。“对了，当年你不是说一个月后要来我家接小哈的吗？最后不但人没有来，电话也没有打，还有上面不是有我的名字，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不是那样……”

　　“不然是哪样？”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看清楚纸张上的电话和名字，那张纸就被风吹走了。”她一脸不好意思。

　　他愕然。“什么，被风吹卓”原来她从小就没有脑袋。

　　“对不起……”

　　关易霆冷哼了声，果然很笨。

　　“对了，我曾听关妈妈说过，你抱小哈回去后，很细心的照顾它，所以它才会长得那么健康漂亮，真的谢谢你，没想到关总也会有这么善良的一面。”

　　关易霆挑出她的语病。“怎么，你觉得我很坏？”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

　　“你不用解释太多。”他诡笑了下。“反正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好。”

　　听到他突然提起下午的事，宋文静微红了脸。既然他提了，那么她就说出她的想法。“关总，关于下午那个测试，我觉得不太准耶……”她想了一整个下午，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因此她还得再想想。

　　“你觉得下午的测试不准？”

　　“对。”她点头。

　　“那么那个测试就不算。”关易霆勾起她的脸，笑得很乐。“我们重新测试一次。”

　　“什么……唔！”

　　他想吻她，从刚刚看见她为将军哭的模样就想这么做，因为他发现她愈来愈可爱了，真挚单纯。

　　而且她居然想要否认她喜欢他？

　　攫住那的双唇，他深深的热吻著她，让她明白，他有多喜欢她，而她也必须对他一样。

　　***

　　在宋文静和小哈相认的几天后，一切的生活似乎跟以前一样，没有太多改变，她依旧是将军的训练员。

　　不过看似没有变化的一切，却有某件事悄悄改变了。

　　“将军，好好休息。”

　　让将军回到狗屋休息后，一转身，看见关易霆站在她面前，让她吓了一跳。

　　“干么这么紧张？”他闲适的走向她。

　　“因为你突然出现，我怕……”

　　“怕？”他逼近。“怕我什么？”

　　“就是……”

　　没有给她说话的空间，他伸手抱过她，低头就吻。

　　哎哟！她就是怕他又来吻她嘛！

　　自从那晚在她家又做了一次测试后，他非常坚定地说她喜欢他，因为热吻之后，她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

　　其实她是倒在他怀里，因为被他吻得差点断气，头脑缺氧，只能抱住他，不然很可能就会倒在地上了。

　　而那晚之后，他变得动不动就吻她，吻得她脸红心跳，而且那吻还非常热情，就像现在。

　　“嗯……”

　　两舌交缠，他依旧霸道的不给她喘息的空间，深深吮吻，而她只能被他牵引，软软地回应。

　　也许他没有说错，她是喜欢他，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的吻，就像刚刚，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虽然让她吓了一跳，可是她的心却也有著期待，和无法形容的喜悦。

　　两人吻得正热情，浑然忘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有人。

　　关引东夫妇对于儿子和文静进展得这么快都非常开心，特别是叶琼文，她眼底闪著欣慰的泪光。

　　她的身体不太好，虽然丈夫曾说过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有她就满足了，可是她还是想替他生孩子，好不容易生下易霆，医生却也建议她不能再生第二个孩子，让她非常的难过。

　　她和丈夫十分相爱，曾想过为他多生几个孩子，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文静看起来健康可爱，她真的希望她能做她的媳妇，除了因为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外，她也希望健康的她，可以为关家多生几个孙子，让关家变得更加热闹。

　　“我希望文静可以多生几个孩子。”

　　“这个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决定就好。”关引东亲了下妻子的手。“孩子多少都没有影响我对你的爱。”他深爱著他美丽高贵的妻子。

　　每次她内心感到有所抱慨时，老公就会说出很甜蜜动人的情话来安慰她。“谢谢你。”

　　“我们进去等孩子们吃早餐。”

　　“嗯。”

　　夫妻俩亲密相拥走进屋子里。

　　***

　　下午四点多，当宋文静牵著将军从关家走出来，停在路口等红灯时，一辆红色轿车在她身旁停下。

　　车窗降下，她看见坐在驾驶座旁的人，是楚倩倩。

　　“那不守易霆的狗？”楚倩倩睇了眼她，冷嘲，“怎么，你这个小职员到现在还缠著关易霆，帮他溜狗吗？”

　　宋文静懒得理她。

　　“也对啦，除了帮他溜狗，你还能在他身边做什么？”一想起自己曾受的侮辱，楚倩倩见了宋文静，就恨不得将所有屈辱全轰向她。“如果你抱著想成为他女朋友的期望，我劝你早一点死心。”

　　刚刚看见她从关家出来，她非常的生气，上次专程去探访关伯母，结果却被关易霆赶出来，而眼前这平凡的小职员却直到现在还可以自由出入他家，让她怒火中烧。

　　那天她就看出来关易霆喜欢眼前这个小职员了，她不过说她几句，结果他就大声吼著赶她出关家，所以今天遇上了，她怎么会放过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罪魁祸首呢！

　　宋文静看著她，不明白她为何要跟她说这些，毕竟她们算不上是朋友。

　　“看你单纯，我好心给你一个建议。”楚倩倩故作好心的微笑著。“有钱人家大少爷玩弄女人的花招可多著呢，可以这一秒追求你，在得到手之后，下一秒就甩掉，当然也有像关易霆这样的人。”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她说关总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楚倩倩刚刚说的那种大少爷就像郑尚文，那么关总又是什么样的大少爷？

　　“关易霆真的很过份，玩弄人家也不是这样的玩弄法，居然叫一个女生帮他溜狗，真是太过份了，就算想整人也不可以这样。”

　　“整人？”

　　“他不是整你，难不成你以为他喜欢你吗？”

　　他不喜欢她吗？可是他明明说他有点喜欢她，而且还吻了她……

　　“你知道为什么关易霆会和我相亲吗？那是因为我们门当户对，想也知道他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小职员，就算他现在对你有点意思好了，我看八成也是觉得新鲜有趣，玩玩你罢了，最后他要娶的人必须是身份地位可以和他匹配的人，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身份地位可以和他匹配的人？他只是玩玩她，这是真的吗？

　　楚倩倩满意地见到宋文静脸上那受到打击的模样。“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我问你，关易霆有跟你说过要娶你吗？还是他有说和你的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呢，我想应该都没有吧。”她随口说说，不过看对方说不出话来，看来是被她蒙上了。

　　“我之所以会好心跟你说这些，纯粹是不希望你被这些有钱的大少爷们玩弄，你自己好好想想，再见喽。”红色轿车咻地往前开走。

　　她被玩弄了吗？

　　宋文静很想忘记刚刚楚倩倩说的话，可是那些话却不断地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让她脑子轰隆隆作响。

　　他到底为什么要吻她呢？

　　现在想想，关易霆除了吻她以外，并没有开口要她和他交往，那么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是如楚倩倩所说，他只是觉得她新鲜有趣，然后玩玩她？

　　想起之前关妈妈曾要她成为关总的好朋友，是啊，她除了可以当他的好朋友外，还想当他的什么吗？

　　虽然她不曾想过要和他变成什么样的关系，可是她不想被玩弄。

　　蓦地，她感到自己的心很不舒服，甚至痛痛的。

　　怪不得贝珊会难过得跑去日本，此刻她也很想哭，也想找地方躲起来，不想要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她蹲在将军身旁，伸手抱著它，喃喃低语。“小哈，我该怎么办？如果不再来关家，那么我就见不到你了。”

　　“呜……”似乎察觉她的难过，因此将军亲了亲她。

　　“小哈……”她伤心的抱住将军。

　　不过想想，她似乎也不能怪他想玩弄她，因为她曾打了他一巴掌，虽然之后他并未再提起这事，但没有提未必表示他已经不在意了。

　　好吧，这样就算扯平了。

　　宋文静决定还是继续当将军的训练员，因为她很爱它，特别知道它是小哈之后，若不能见它，她一定会想死它的。

　　不过她会和关易霆保持距离，尽量避免去见他，这么一来，她可以天天见到小哈，也不会再被他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