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巨眼

　　林夜并没有听到兰古达的声音，山洞中时不时传来的巨大震动声以及在坑道中所产生的回音，几乎掩盖了一切其他的声音，他打着火把走了几十步之后，原本狭小的裂缝，豁然开朗，看着面前四通八达的人造通道，林夜更加确定，这果然如刚才已经进入探查情况的族人所言，是矿洞的上古通道。

　　落云山脉本来就是草原中矿产相对丰富的地区之一，山脉之中，各种矿脉云集，即便不是紫晶矿脉，或许也会是其他矿种的矿脉，经过数千年的开采之后，山脉底下矿洞密布，倒也正常。

　　只不过，山脉中时不时地有些地震，一些上古的矿脉通道经常会被掩埋，久而久之，这些矿脉通道就会从传说中消失，所以在紫晶矿脉周围，能存在这种未被发现的上古通道，也并不稀奇。

　　面对眼前这四通八达的通道，林夜却有些犹豫了，他不知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林夜终于下定决心，朝着其中一条通道慢慢行去。

　　林夜之所以选择这条通道，不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林夜发觉，从这条通道的方向所传来的那种奇异的感觉，尤其明显。

　　这种感觉，虽然让林夜心头隐隐然生出一种恐惧感，却也让林夜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直以来，这种熟悉中带着恐惧的感觉，就始终困扰着林夜，一如那每次噩梦中要出现的黑色巨眼。

　　这让林夜忍不住产生一种想要寻求答案的想法。

　　随着林夜越走越快，他心中那种熟悉中带着恐惧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但是林夜没有丝毫犹豫，到了后面，他居然开始慢慢小跑前进。

　　不知道跑了多久，林夜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突然一片开朗，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林夜却忍不住“啊！”地一声，发出了惊惧的惨叫。

　　现在的林夜，刚好站在一个悬崖的边上，在他的眼前，居然是一道上百米深，数百米宽的悬崖，就如巨大的山体，被从中镂空了一般。

　　让林夜恐惧的不是这个悬崖，而是这悬崖之前漂浮的——黑色巨眼！

　　就如林夜每次梦中梦到的一般，这个黑色的人眼，直径足足有数十米大小，这让这个黑眼之上的血丝，也是看起来如此显眼，更增添几分诡异的气息。

　　而让林夜愕然的是，在这个黑色巨眼的周围，一道看起来异常熟悉的影子，正绕着黑色巨眼飞快地飞舞着，并时不时地和这个巨眼猛烈轰击在一起。

　　每一次轰击，都会造成周围山体的剧烈震荡，无数的巨石从顶部的山体中坠落，林夜现在终于知道，落云山脉的矿脉之中，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地震了。

　　随着林夜看到这个巨眼，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惧的惨叫声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夹杂着难言的恐惧和死亡的气息，猛然锁定到他的身上，然后，那空中飘浮着的黑色巨眼，慢慢地转了过来，眼珠子狠狠地“盯”住了林夜。

　　“看”到林夜之后，黑色巨眼闪过一丝丝凌厉的光芒，它竟然抛弃那和它纠缠在一起的空中的人影，朝着林夜所在的悬崖飘来。

　　看着缓缓飘向自己的黑色巨眼，林夜分不清自己究竟还是在那噩梦之中，又或是在现实之中，他很想转身就跑，可是他的脚却似乎不听使唤，竟然牢牢地立在原地，丝毫不能移动半步。

　　而更奇异的是，这个黑色巨眼虽然让林夜心生无穷的恐惧，却也让林夜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林夜甚至有一种荒唐的感觉，仿佛自己和这个巨眼似乎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迷迷糊糊之下，林夜不退反进，竟然伸出手去，想要迎向那黑色的巨眼。

　　只可惜，心神失守的林夜，已然忘记，他面前数步就是数百米深的悬崖，只要他再走几步，他就会坠落悬崖之下。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声更熟悉的怒喝响起：“臭小子，守住心神，不要迷失本性！”

　　空中飞舞的人影，突然转换了方向，朝着林夜快速飞来，就在林夜即将迈入悬崖的那一刹那间，他一把将林夜推回了山壁之中。

　　这一推，让林夜猛然惊醒，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闪烁着白色光芒的人影，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老头，怎么是你？”

　　看了一眼老头的背后，林夜的眼中，又突然生起一丝丝绝望之色，他狂吼道：“老头，小心！”

　　半空之中，那黑色的巨眼，似乎已经闪烁起滔天的怒意，漫天黑雾在巨眼边上弥漫，这一幕，林夜何其熟悉，每次在噩梦之中，黑色的巨眼，都会以接下去的一道光芒，让林夜彻底从梦中惊醒。

　　果不其然，随着黑雾逐渐弥漫，黑色巨眼的周围，光芒开始闪烁。

　　轻轻地摇摇头，老头不以为意地笑了。

　　这一刻，微笑的老头，竟然让林夜突然又凭空生出另外一种熟悉中带着陌生的感觉，就如林夜对于空中这个巨眼所拥有的那种熟悉中带着恐惧的感觉一样，但这样的老头，还是平日那个看起来贪财猥琐的老头么？

　　“臭小子，想不到你终于还是来了！看来，仅以我的力量，我终究还是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老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和失落。

　　“老头……”林夜愕然地看着老头，他实在难以理解老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老头回过头，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那空中的黑色巨眼，方才回头再看看林夜，再次说道：“臭小子，你要记住，永远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做真正的自己，要学会控制力量，而不要被任何力量所控制！而无论这个力量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正义的，或者又是邪恶的！我相信你，你肯定会做到这点！”

　　“控制力量，不要被力量控制？而不管这个力量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不明所以的林夜，忍不住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句，但是，便在下一刻，回过神来的林夜，又再次绝望地喊了起来：“老头！危险！你快躲开啊！”

　　半空之中，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原先弥漫在黑色巨眼周围的光雾，突然汇聚成一束光线，涌动着仿佛能撕毁一切的汹涌澎湃的能量，朝着林夜和老头涌来，一如林夜每次噩梦中所梦到的那一幕。

　　然后，这道光芒不偏不倚地射中老头，和老头身上隐隐散发的白色光芒冲击在了一起，一道更为耀眼的光芒迸发了出来。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震天动地的响声响起。

　　强烈的冲击力，让林夜被摔得往后飞去，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悬崖的石壁上，在陷入昏迷之前，林夜看到老头的身影在逐渐消淡，但是奇怪的是，老头嘴角那若有如无的笑容，似乎也更分明了一些。

　　老头在笑什么？

　　他都要死了，他为什么还要笑？

　　带着无限疑惑和哀伤，林夜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