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根源

　　“铁铎，你可知道，这次我们的提亲，实则一个幌子，我们的目的只在这紫晶矿脉，只不过，阿公和你阿爸心中都清楚，你上次看到过兰灵儿之后，就已经喜欢她了，所以这次提亲也是顺带而为，若是能两全其美，那自然最好。”铁三多缓缓说道。

　　看到铁铎依旧一脸难以理解之色，铁三多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铁铎，你可知道，最近这七八年来，我们落云山脉周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落云山脉的猛兽，突然变强了好多，还有，山脉中和魂力相关的一些矿脉，也突然莫名其妙地提升了品级，就如我们四月前夺取的木罗部落的那个精铁矿脉一般，事实上，那精铁矿脉也早就不是寻常的精铁矿脉，否则，我们亦不用做出屠灭整个木罗部落，去夺取这条矿脉之事，毕竟，这事还惹得周围部落对我们生出忌惮防范之心。”

　　“爷爷，竟然有矿脉品级提升这事？为什么我们部落的其他人，还有其他的一些部落，都不知道这事呢？”铁铎惊讶地问道。

　　“这事事关机密，而且除了铸魂师，旁人怎能觉察这点？我们部落也才是最近才真正弄清楚这来龙去脉。而且即便有些部落知道了，也肯定当做部落的绝密，丝毫不会外传。”

　　“爷爷，那您的意思，阿兰部落的紫晶矿脉，也已经提升了品级？”

　　铁三多点了点头，说道：“对，原本这紫晶矿脉的品级极差，根本不入我们的法眼，但现在不仅提升了品级，而且从我们偷偷潜入紫晶矿脉而掌握的情报看来，它提升的品级，是周围数十个矿脉中，提升得最高的一个，绝不是木罗部落的那条精铁矿脉可比。若是我们画一个地图，当可看出，以阿兰部落的这个紫晶矿脉为中心，周围矿脉提升级别在慢慢降低。”

　　“爷爷，那您的意思，这次落云山脉周围的矿脉提升品级的根源，竟在阿兰部落的这个低级紫晶矿脉之中。”铁铎不可思议地问道。

　　“正是如此！”

　　“那阿兰部落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这点？”铁铎追问道。

　　“从早上我和兰知秋的交谈可以看出，他们应当不知道此事，不过这也不稀奇，阿兰部落是个小部落，并没有自己的铸魂师，况且这紫晶的生意，早被他们部落的潘老头垄断，若是潘老头存心掩饰，常人自然更无法得知这个秘密。”

　　铁铎恍然大悟，说道：“爷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阿爸最近在暗中调查这个潘老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时，怒气渐消的铁正峰也对着铁三多说道：“阿爸，我仔细调查了潘老头，这老家伙曾经吹嘘他是铸魂师，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商人，在南方的人类帝国有些小门道而已，不过他肯定是看出了阿兰部落的紫晶矿脉发生的变化，所以才在十年前，就想办法垄断了阿兰部落的紫晶交易，并且用尽办法保守这个秘密，毕竟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暴利。”

　　点了点头，铁三多阴森森地说道：“不管这潘老头是不是知道这个秘密，他必须都得死，而这个叫林夜的小家伙，一直跟在潘老头的身边，难免会知道一些秘密，所以方才铁铎说要杀死林夜，我倒是不反对。”

　　面露狰狞之色，铁铎恶狠狠地说道：“爷爷，你放心，既然有这层原因，那林夜这家伙，是非死不可了。”

　　点了点头，铁三多缓缓站起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湖面，又决然说道：“铁铎，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个紫晶矿脉必须是我铁蹄部落的，若有必要，即便辣手摧花，杀了兰灵儿，灭了阿兰部落，仿照我们对付木罗部落的法子，也无不可。真有那天，爷爷希望你能下得了手，也莫怪爷爷心狠手辣。”

　　吃惊地看着铁三多，铁铎眼中露出不忍之意。

　　兰灵儿可爱动人，铁铎可是真心喜欢兰灵儿，但如果真如爷爷所言，他们灭了阿兰部落，夺了这紫晶矿脉，那兰灵儿自然是留不得的，而阿兰部落也必须得连根拔起。

　　回头淡淡看了一眼铁铎，铁三多又缓缓说道：“铁铎，这已经不是你个人的得失了，你可知道，大凡这种矿脉异变，这个矿脉的本身价值本身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其中必然有其他天地异宝，或者有珍奇灵兽的出现，才会发生这种变故。”

　　“这种机遇可遇而不可求，昔日我们先祖拥有的冥王踏血蹄，以及十二冥王蹄，原非什么珍奇的魂宝，但是也正是因为类似的奇遇，在超强魂兽冥王血马生育后代之时，吸收了它的魂力，而突然提升了品级，方才有我铁蹄部落的今日，所以这次争夺紫晶矿脉，也是我们铁蹄部落的一个新机遇，若是我们能从中找出矿脉异变的原因，甚至寻获一些天地异宝，那我们铁蹄部落就能再上一个台阶，你也会因为这个功劳，成为我铁蹄部落下一届当之无愧的主事人。”

　　“反之，若让阿兰部落找出其中原因所在，那他们肯定实力大增，未来的阿兰部落，或许就是下一个铁蹄部落，甚至对我们铁蹄部落造成威胁，你可清楚了？”

　　铁三多最后这番话，让铁铎听得眼中发亮，他终于狠狠心地点了点头。

　　确实，若是和铁蹄部落以及他自身的未来比起来，兰灵儿这个女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至于剿灭阿兰部落？

　　铁铎倒是觉得，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

　　潘老头的店铺中，老头正坐在柜台边的角落里，一边磕着果仁，一边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紫晶。

　　在昏暗的店堂中，老头拿着紫晶的右手竟然闪烁着丝丝奇异的白光，这让他的右手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应该拥有的手。

　　在这个光芒的照射下，老头竟然凭空多了几分圣洁光辉的味道，和往日猥琐奸诈的老头形象截然不同。

　　良久，老头放下了手中的紫晶，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品级居然又提高了，这几天的提升速度很快啊……”老头喃喃自语着。

　　这是阿兰部落的民众们近几天刚挖掘出来的紫晶，今天早上刚刚送到他这里。

　　突然，老头的耳朵轻微地动了一下，随即，他的嘴角浮现起一丝丝笑意，随手将紫晶扔到了边上的箩筐中，老头右手的光芒，已然全部消失。

　　伴随着老头右手光芒的消失，老头的表情也微微一变，光辉圣洁的韵味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老头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老头。

　　片刻之后，脚步声从远而近过来，林夜进入了店铺。

　　看到林夜有些垂头丧气的消沉模样，老头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悦地问道：“臭小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部落大比被淘汰了？”

　　“没有，今年的部落大比暂时取消了。”林夜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

　　“取消了？取消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早知道你也不用去参加这个大比了，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害我老人家少赚了这么多钱……”老头有些不满地低声嘀咕着。

　　白了一眼老头，林夜无奈地摇着头，说道：“老头，说正经的，我看我们以后是别想赚这个紫晶矿的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头双眼瞪起，一脸紧张之意。

　　“是这样的……”

　　林夜挑了重点，简单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老头愣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他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那么说来，铁蹄部落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这紫晶矿抢过去了？”

　　林夜微微地点了点头。

　　“真是岂有此理！如此强取豪夺，抢我饭碗，看我老人家……”老头猛地站了起来，一阵吹胡子瞪眼再加破口大骂。

　　就在林夜木然地看着老头接下去的表演之时，强硬的老头却突然如泄了气一般，嘀咕道：“不过，也算了，我老人家的钱也赚够了，既然以后我们断了这条财路，那你也早点收拾收拾，到时候我们就卷铺盖走人吧，我带你回南方人类帝国的文明社会，我们爷俩去赚大钱。”

　　老头的变化，似乎都没有出乎林夜的意料之外，因为林夜太了解老头了。

　　瞪了一眼老头，林夜没好气地回答道：“要去你去，我不去，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草原，在落云山脉，在阿兰部落，这是养大我的地方。”

　　林夜的回答，让老头一愣，他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你不随我去南方？小时候我和你说起南方人类的文明世界，你不是都很向往么？还求我带你去南方呢。”

　　“那是小时候，小时候爱幻想，但是人是会长大的！现在我都十五岁了！我已经长大了！”林夜没好气地回答道。

　　林夜的回答，让老头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但是他又看了一眼林夜，却从林夜的眸子深处，读出了一股子毫不妥协的倔强的意味，于是老头再次泄气了。

　　一如林夜非常了解老头一般，老头其实也很了解林夜。

　　从小到大，林夜似乎都很“懂事”，他可以从六岁开始就帮老头洗衣做饭，从八岁开始就可以包揽家中一切杂物，从十岁开始就可以任劳任怨地听老头使唤，帮老头雕刻器魂，但这不代表林夜是个乖小子，是个傻小子。

　　相反，林夜异常聪明，但骨子里有点倔，倔起来的时候甚至蛮不讲理，尤其长大之后，林夜一旦倔起来，不但不讲理，还会使坏。

　　聪明的人一旦发倔，那是很可怕的，老头深受其害，更是常常骂他“叛逆”。

　　不过用林夜自己在倔强的时候说的话，那叫“原则”，原则一步不让，也绝对不可放弃。

　　现在的林夜正是如此，他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不管什么原因，他说不想离开，那谁也不能让他离开。

　　老头还记得，这个所谓的“做人原则”的道理，还是他教给林夜的，虽然老头起初给林夜灌输这种“原则”的说法的本意，是要林夜通晓“有恩报恩”的道理，做一个有原则的报恩人，从而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老头的奴役，为老头做事。

　　但是现在看来，自作聪明的老头似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