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师父

　　天亮了，阳光从窗外照射在叶森脸上，他睁开眼，刚一动就周身剧疼，低头看到自己周身包得木乃伊似的，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两腮鼓起老高，又青又紫。

　　他呻吟着爬起来，刚移到门边，听到厨房里母亲在同人说话，听声音明显是昨天自己救的那个女孩，他不明白的是，昨天明明好像自己被那三个家伙打晕了，是怎么回来的？

　　“伯母，是这样吗？”

　　“嗯，学得真快，不过水要少放一点，不然就不叫煮饭，成熬粥了。”

　　“我明白了，想熬粥就是多放水，想煮饭就少放水，对吗伯母？”

　　“是啊，真聪明。”叶母嘴上夸奖，心里却哭笑不得，这女孩子从没做过家务，做早餐她自告奋勇来帮忙，居然连柴米油盐最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但她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很聪明，一学就会，叶母不禁心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

　　“伯母，叶森哥哥的伤不会有事吧？”彩悦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受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这孩子天生有强壮的体格，小时候又调皮，我从小就用药水给他洗澡，他不会有事的。”叶母对儿子的身体很有信心。“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他差不多要醒来了。”

　　“那我去看看他好吗？”

　　“好啊。”

　　叶母看着彩悦离去，心想：“这女孩多好看啊，如果她能同叶森做女朋友……”她想想又摇摇头，自己家只是一介平民，这女孩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出身，迟早有点要回去的，还是别心存妄想了。

　　叶森听到彩悦来了，急忙回床上装睡，不久听到彩悦在耳边吐气如兰地呼唤：“小哥哥，你醒来了吗？”

　　叶森睁睁眼，假装刚醒，一看她可爱的面容，想起自己现在脸青鼻肿的样子，连忙低下头，他不想自己的丑样给这么可爱的女孩看到。

　　“怎么啦？”彩悦反而触过来。

　　“我……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吧？”叶森不由自主退了一点。

　　“没有了。”彩悦笑了：“小哥哥是为我受伤的，怎么会难看呢？”

　　他这才抬头：“你昨天没事吧？”

　　“没事，昨天幸亏你。”

　　“我都没帮上忙，你怎么逃出来的？”

　　彩悦想了一套早已编好的谎话：“昨天你晕倒后巷口又经过一些人，那些人可能害怕了，就匆匆逃走了。”

　　“这样啊……”叶森觉得以斗士的作风似乎不会怕普通人，但他也不知道事情经过，只好接受这个解释，“没事就好了，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彩悦。我把你背出来遇上了你母亲，她真是好人，还留我在这宿夜。你们一家人都是好人。”

　　“应该的了。你家又在哪？”

　　“我……我现在无家可归啊。”彩悦低下头，样子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你家里怎么了？”

　　“他们……都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叶森心想谁会不喜欢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总之我不想回去了，我在那个家一点也不开心。”

　　“那你住我家好了。”叶森脱口而出。

　　“真的吗？”彩悦眼前一亮。

　　“当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哥哥真好。”她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他亲了一口，弄得叶森满脸通红，他还从没被女孩亲热过呢，更何况是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彩悦。

　　这时门被叶母敲响：“两个小调皮，出来吃早餐了。”

　　餐桌上，严格地说彩悦的吃相真是不雅，可她天真率直的样子反而让人看着更可爱，她一下把碗吃个底朝天，还舔了舔嘴唇：“哇，真是太好吃了，我好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

　　叶母笑道：“只是家常便饭，你将就用啊，不用客气。”

　　“谢谢。”她眼睛笑成了月牙：“那我再来一碗了。”

　　叶母笑了笑，面对叶森，表情变得严厉：“叶儿，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外面打架。”

　　叶森低下头：“我是为了救人。”

　　“就算是为了做好事也得量力而为，老是这么冲动怎么行？还好这次没事，如果有事的话，你想急死妈啊？”

　　叶森低头吃话，彩悦忙道：“伯母不要责怪他了，都是我不好。”

　　叶母和气地对她说：“乖，不关你的事。”接着筷子敲着桌面对叶森道：“听着，从今天起，在家禁足一个星期。”

　　“啊？妈，你想闷死我啊。”

　　“总比你在外面出去惹事弄得受伤强，听到没有？”

　　叶森只能默然点头，叶母对彩悦道：“我不在的时候，就辛苦你看着这坏小子，不要让他偷跑出去了。”

　　“嗯！”彩悦重重点头：“我听伯母的。”

　　叶森头大了，平时一个妈管着自己就够不自由了，现在又多一个，不过……有彩悦陪着，似乎又挺开心的。

　　接下来，叶母亲热地同彩悦聊开了，把叶森晾在一边好像他不存在似的，叶森急得要哭，她居然把自己什么糗事都同彩悦说，逗得她格格直笑。

　　“这个坏小子毛病一大堆，又贪吃又爱睡懒觉，一双袜子两星期也不换，粗心大意，厕所没手纸了他也不记得拿，我在时他还能叫我给他送，有次我回来他居然光着屁股在房里找手纸……”

　　“妈！”听着彩悦格格直笑，叶森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叶母斜睨着他：“平时就算了，现在家里有客人，你可得注意点，别在女孩子面前出丑。”

　　看着彩悦向他偷偷地笑，叶森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饭后叶母悄悄对叶森说：“叶儿，你是不是喜欢这女孩？”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

　　“你就别瞒我了，我可从没见过你在别的女孩面前这么紧张。再说她又漂亮又可爱，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小公主一样，连我看了都喜欢，何况是你？”

　　叶森红着脸不说话。

　　“妈得提醒你，虽说她漂亮又天真，可毕竟来历不明，妈看得出来，她绝对是个很有背景的女孩，万一不小心牵扯到什么权势人物，可要小心别引火烧身。”

　　见母亲面泛忧色，叶森问：“您的意思呢？”

　　“我看还是要尽快把她送回去，妈从她的口气听得出来，她八成是觉得家教太严，所以偷跑出来玩的，眼下她初到咱们这种贫民窟，觉得挺新鲜，所以一时不想回去，我们也不要逼她，你设法套她的话，弄清她的来历，再想法通知她家人。”

　　叶森听了，头低了下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其实妈也很愿意她呆在这，多可爱的孩子啊，但咱们终究是普通百姓，同一些大家族扯上关系，也不知是福是祸，还是小心为妙。”

　　“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

　　“不要可是了，孩子，听妈的话，好吗？”

　　叶森表面唯唯诺诺，但内心觉得母亲太胆小怕事了一点。

　　叶母嘱咐了他几句，自己去上班了，叶森在家养伤，不一会门被人推开，他吃了一惊，只见彩悦穿着母亲的工作服走了进来，叶母专职做家政工作的，所以全是女仆装。

　　“我的衣服弄脏了，所以伯母借了她的衣服给我穿，好看吗？”

　　叶森只是傻乎乎地点头，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正是粗衣不掩天姿国色，而且叶母显然为她精心挑选过，穿在她身上刚合适，加上她萌到极致的表情，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天使女仆。

　　她还故意在叶森床边跪下，用甜腻腻的声音问：“主人，彩悦为您服务，请问您需要什么？”

　　“呃……”他吞了下口水，面对这样的美人儿，他真是不好意思发号施令，鼓了半天勇气才说：“给我杯水吧。”

　　彩悦立即起身倒了杯水，他刚要伸手去接，她却缩回手：“您有伤，让彩悦喂您啊。”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轻轻扶着他的肩，一手轻轻喂到他嘴里，美丽的面孔与他只有一寸，看她动人的微笑，让叶森差点没呛到。

　　看他窘迫的表情，彩悦笑道：“难怪萍姐她们那么喜欢服侍人，原来这么有意思的。”

　　“服侍人有意思？”叶森当然不能理解像她这样把服侍人当游戏的心态，转而问：“你说的萍姐是你亲人吗？”

　　“不是。但她对我像亲姐姐一样好。”说完她嘟起嘴：“就是太喜欢管着我。”

　　“她管你是为你好吧？”

　　“我知道。她给我很多东西，但却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想要这些。”

　　“你想要什么呢？”

　　她挠挠头：“我不知道，我就想开开心心的，自由自在的。”她转而问他：“你呢？”

　　“我也不知道。”叶森撑着下巴：“我父亲在我年幼时就病逝了，他曾经希望我成为一个斗士，将来做个大人物，我妈也是这么希望的。”

　　“你自己呢？”

　　“我自己说不清，我也很想成为一个有本领的人，将来专门为老百姓打抱不平，好好教训那些八部学院的家伙。”

　　彩悦听了这话心里颤抖了一下：“你很讨厌八部学院的人吗？”

　　“是啊，那些人仗着自己会功夫，乱欺负人，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吗，我是从小看到大，他们欺男霸女，到处勒索，强收保护费，一点不高兴就打平民出气，在社区里，一说八部众的人来了，小孩都吓得不敢哭……”说到这里叶森注意到彩悦脸色很难看：“怎么了，你突然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我从没听过这些。”彩悦连忙摇头：“我真不知道八部众的人会干这么多坏事。”

　　“可不是嘛，所以我将来有功夫的话，我要好好地教训这些人。”

　　彩悦坐立不安起来：“那……那万一你有个朋友也是八部众的人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不可能同那样的家伙交朋友的。他们没一个好人。”

　　“啊？”彩悦更不安了，她心乱如麻，头都低下来。

　　“你没事吧，你好像有心事一样？”

　　彩悦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万一……”

　　“没什么了。”她抬头又露出笑脸：“难怪伯母说你从小就有侠义心肠，你将来一定会做个大英雄。”

　　“唉……”叶森长叹一声：“可是大家都说八部众的万人敌是世上最强的战技，他们的高层更是拥有神魂之力的人物，我还能去哪找比他们更强的人学习呢。”

　　“也许有啊，再说神魂之力也没什么了不起。”

　　“神的力量还没什么了不起？”

　　“你没听佛家有言，众生平等。其实神也是人，只是他做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才被当成了神。八部众成为神怪之前，也都是普通的生物，也是靠奋斗才有了神的地位。就像现在来说，虽然八部学院的高层都有神魂之力，但在人间，他们还是要刻苦修炼，最典型的例子，就像他们的万人敌战技，就同神力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你练成了，你就是神。”

　　“真的吗？”叶森问：“你对他们怎么这么了解？”

　　“呃……我……我也是听说的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信心了。”叶森兴奋地握紧拳头：“将来我会把自己变得很强很强。”

　　“嗯，不过现在要先养好伤。”她就像个真正的温柔女仆，扶着他躺下：“来，从现在起，由我来照顾你。”

　　他很感动：“彩悦，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好人啊。”她笑得很真诚：“同你和伯母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我真羡慕你有这么温暖的家。”

　　“你父母对你应该也很好啊。”

　　一提父母，彩悦脸上布起一层阴云，脑中泛起了血淋淋的记忆——巨大的修罗幻像，满屋的尸体，父母临死前绝望的表情……她咬着嘴唇，眼中快滴下泪来。

　　“彩悦，你怎么哭了？”

　　她连忙强行止住泪，“嗯，他们对我很好，可是我却他们做了很不好的事。”

　　“什么事啊？”

　　她别过脸，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我觉得自己是最坏的人，我根本不配有个家。”

　　“你不要哭啊，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伤心的事别提了。”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叶森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搂过她：“别难过了好吗？你怎么会不配有家呢，就算你没有了爸爸妈妈，可你还有我这样的朋友啊，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

　　她痛哭一声扑倒在他怀里，从知道自己是转世修罗开始，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坦露自己的脆弱，叶森忍不住想，这个看起来天真活泼的女孩子，到底隐藏着多大的伤心往事呢？

　　他不知道怀中的彩悦心乱如麻，她想：“我不能同他们在一起，如果我又控制不了自己，力量再次发作，会像伤害爸爸妈妈一样伤害他们的。我是个不祥的人，我不能有朋友的。”

　　她慢慢地直立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叶哥哥，朋友间应该是真诚的对吗？”

　　“当然。”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朋友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叶森大度地笑笑：“如果是真正的朋友，怎么会骗我呢？就算骗，也说不定是善意的谎言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的。如果朋友间有什么苦衷的话，大家也可以商量着办嘛。”

　　彩悦摆弄着衣角，“可是……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是你很讨厌的那种人怎么办？”

　　“有多讨厌。”叶森笑道：“你是说你自己吧？你一个小女孩能讨厌到什么程度呢？难道比八部众那些人还讨厌吗？你也是太多虑了。”

　　彩悦本还想同他说真话，但一听这句，知道他对八部众的人真是讨厌到了极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

　　“好了，你不要多想了，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有什么话可以坦白说嘛。”

　　“没什么了。”她展现笑容，中间有点苦涩：“只是我从前做过不好的事，我怕叶哥哥知道了有一天会讨厌我。”

　　“从前？你才多大啊，你能做什么坏事，只能说从前不懂事调皮吧？”叶森爱怜地刮刮她的小鼻子，“安心啦，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了。”

　　“嗯。”她用力点头，“那我可以同叶哥哥做朋友了。”

　　两人手牵手，少男少女之间朦胧的感情就这样生根发芽。

　　“对了，叶哥哥，如果你想变强的话，其实我有个办法。”

　　“什么？”

　　“在我们修……我们家族有个训练方法，也可以训练出很强大的战技，你想学吗？”

　　“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这个方法很难成功，几乎没人彻底练成过。”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没别的办法，就试试你的吧，你来当我老师好了。”

　　“是吗？”她笑了：“那我要叫哥哥徒弟了吗？”

　　“你高兴就好。”

　　“才不呢，我就喜欢叫你哥哥，多亲切啊。”

　　“嗯。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师父。”

　　“那你就是我的哥哥徒弟。”

　　说着两人笑成一团。叶森问：“你说的战技叫什么名字？”

　　“它叫颅中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