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历史的红河 第五章·月夜下的魅影

　　是夜，寂静无声，天空仿佛是被浓墨渲染过的一般，漆黑一片，在无边无际的天幕之上，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点缀其间，发出闪烁的光耀，直射而下。一弯新月如泓水般悬在半空，似乎是被某只不知名的魔兽吞食了大半，不堪忍受般摇摇欲坠。

　　凄冷的华光洒落大地，衬托出一片荒凉。焦枯的树木早已停止了燃烧，不时有阵阵的白烟冒出，笼罩着大地，形成了迷雾一般的景象，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寒风吹过，带起一阵血腥的气息，在黑暗的环境里尤其感到发自内心的颤抖，本来已让人觉得阴森的氛围，更加增添了几分萧沉。树上的枯枝被吹的不断摇曳着，发出“吱呀”、“吱呀”好像磨牙般的怪音，随即不堪负荷的折断，掉落下来。枯枝上不时有几只乌鸦飞起，啄食着躺在地面上的那些尸体的腐肉，嘴里发出沙哑的叫声，打破了寂静的黑夜，犹如隐藏在地底下黑暗深处的恶灵所发出的低吟，听着越发的渗人透骨，更显得月夜的凄凉诡异。

　　白天的战争迹象依然清晰可见，“末日审判”所形成的大坑令人心有余悸，而冰冷的尸体则到处都是，摆着各种各样扭曲变形的姿势。有的抱着剑蹲坐在地上，腿已经没了，胸口窟窿的血液凝结成块，早已停止了流淌；有的趴在地上碎成了肉渣，看上去是一个人形，显然是被踩烂了；还有的嘴巴张开，好像要说着什么，眼睛则突出了眼眶之外，右手握紧的长剑插在地上，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但凝固在七孔旁的暗褐色血块，却证明着他是被巨大的能量震击而死的；更有的被拦腰砍成了两截，上半身被一根斜**地的长枪挂了起来，肠子提溜在外，迎风摆动着，凄惨可怖，暗红的枪尖透出一股嗜血的狰狞，面部挤压的表情诉说着主人在等待死神降临的那段时间里的绝望与无助，而下半身则被远远的抛在一旁，被乌鸦们争相而食，血肉狼藉。

　　在众多的尸体与碎肉之中，牛头人酋长扎加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几十道致命的伤痕深可见骨，让人触目惊心。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道道伤痕正不可思议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不一会儿，扎加的身体就完全复原了，那块块健硕的肌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比原来更加强悍了。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扎加的右手突然试探性的动了一下，随后，双眼猛地睁开，望向上空被白烟浓雾所隔离的泼墨般的苍穹，月光如同被牵引似得照在扎加身上，不停的聚集、流动，又像水纹般扩散开来。

　　“我还活着啊,原来重生是这样的，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扎加握紧拳头站了起来，愣神的在那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牛头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重生秘技，而且只有牛头人酋长和族里的几位长老才可以修行。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技能，要是全族都能修炼的话，也不会死那么多族人了。”

　　扎加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微微发酸的想到。他弯腰拾起身旁一丈多长的巨大铁斧，那是他惯用的武器，重约一百二十斤，但在扎加的手里却是挥洒自如，毫不懈怠。他辨别了一下位置，扛着巨斧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沿着兽人溃逃的方向一路向北而去，追赶着兽族的大军。

　　忽然之间，扎加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号声，声音凄厉而尖锐，不禁然间，让人汗毛根根倒竖。扎加停下了脚步，四处望了望，可是周围全被白烟包围着。烟雾缭绕之中，甚至连对面的人影都看不清楚，扎加怀疑自己听错了，拍了拍脑袋，继续向北走去。突然，一声更加凄惨的悲嚎钻进了扎加的耳朵里。

　　“不对，有事情发生！”

　　扎加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方位，快步的走了过去。一路上，扎加踏过了无数的尸体，一个怪异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一个个白色的漂浮物从尸体里钻了出来，好像被某种东西吸引着，向着同一个地方飘去，但更像是被吸附过去一样，因为刚才古怪的叫声正是这些漂浮物所发出来的，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恨和不甘拼命挣扎。

　　“这些不是鬼魂吗，怎么发出这么尖利的声音，难道有什么能让鬼都害怕吗？”

　　扎加毕竟是牛头人酋长，在十万大山猎杀魔兽的时候，也见过一些鬼魂，所以一眼就分辨了出来。出于好奇，他跟随着这些鬼魂走了过去。

　　在红河平原的某一处，现出了奇怪的景象。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周围全是轻烟蔓布，迷雾重重，这里却没有一丝烟尘。在这个硕大的圆形区域之内，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物，如果离近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地上用鲜血连通一个涵盖了一整个区域的图案。图案像是某些魔法符文拼凑而成，又像是使用咒文组成的巫术阵法，闪着阵阵狰狞的红光。

　　无数的鬼魂从四面八方飘过来被吸入了图案。鬼魂由于害怕而颤抖着拼命叫喊，可是无法挣扎，渐渐透明、消失，最后湮灭在图案之中。而地上的鲜血也更加的通亮、光泽，阵阵的红光闪的越发的耀眼和诡异。

　　在圆形区域的边上，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双手交叉着，正对着图案似乎在念叨着什么。说他是个人仅仅是从他的背影判断得来，月光投射在他身上，在地上印成了长长地魅影，显得神秘异常。那个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头部被黑色的兜帽所遮，再加上黑夜，就算从正面也无法看清他的面貌。然而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血红的没有一丝杂质，好似鸡血石一样，放射出更加耀眼的妖异光芒，随着图案一明一暗，让人为之胆寒。

　　就听那黑袍人长啸一声，片刻之后，三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悄然出现在黑袍人身后，屈膝向黑袍人拱手行礼，三人兽族的装扮无疑彰显着他们的身份。这时，其中一人开口道，

　　“殿下，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下一个命令请示下。”

　　黑袍人转过身来看了一会儿说话之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六尾，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了，这次的任务是要从两名圣级强者手中抢些东西，有把握做到吗？”

　　“殿下，九尾老大既然叫我们跟着您，听您的安排，我们就听您的安排，为了妖族的振兴，就算殿下要我们去自杀，我们也愿意。更何况我们三人也有赶超圣级强者的实力，而且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又不是力拼，抢些东西自信还办得到。”

　　被叫做六尾的黑衣人稍加分析后，娓娓道来。黑袍人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我回到这边也有千年了吧，黑暗工会也运作的越来越好，发展了不少的信徒，并且为了凑足这五行噬魂大阵的百万生魂，也牺牲了不少的部下，这件事上老鬼做的不错。而目前局势方面，我们已经成功的挑动了人类和兽族的战争，可惜战到现在，只能勉强凑够五十万之数，看来只有向白石湾的兽人下手了。”

　　“可是，殿下，为什么不向人类下手呢？再怎么说兽人也算是我们的旁支啊。”

　　右边的黑衣人不解的问道。黑袍人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那声音宛如锯树般沙哑粗糙，听起来甚是可怖。只见他边笑边说道，

　　“四尾啊，别忘了这里还有我们在那个世界的敌人啊？如果人类损失过重，覆灭在即，他们肯定会出手的，他们可不会白白放弃这强大的信仰之力的。而我们现在也不宜大张旗鼓，惊动他们，这会阻碍到计划的进行。五行噬魂大阵计划不容有失，这关系到我们妖族的存亡和振兴，父王当年送我过来时，再三叮嘱我，先完成计划要紧，剩下的事等他们过来再说。以我们妖族大军的实力，管他人族、兽族，都只配被我们踩在脚下，做我们的奴隶。”

　　四尾面色凝重，抱拳作揖道，

　　“是，属下受教了。”

　　“恩，兽族还有一半可是巫族的血统啊，牺牲他们也不算残杀我们自己的后裔。好了，现在猎物已经出发了，你们也赶过去吧。至于狙杀另外两人的事，九尾已经有了安排，相信不久之后，大阵的五行鬼使就能齐集，可以开始炼化生魂了。哦，对了，尽量击杀掉薛礼他们，我总觉得他们会成为计划成功的绊脚石。”

　　黑袍人挥了挥手，转过身去，继续对着大阵喃喃的自言自语着。

　　“殿下···”

　　一个妩媚可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事，小幺，你说吧。”

　　黑袍人再次转过身，对着左边的黑衣人说道。

　　“属下来的路上，发现一只苍蝇在这附近绕来绕去，好烦人的。”

　　小幺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嗲声嗲气的说道。

　　“噢？苍蝇吗？处理掉好了。”

　　黑袍人摆了摆手，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你爷爷在此！混蛋，可恶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枉死了我那么多的族人。今天老子一定要杀光你们，为他们报仇！”

　　层层烟雾之中，走出一个身影，赫然正是牛头人酋长扎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