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初学

　　雀翎阁位于连山侯府西侧，入冬后初雪未化，给周围树木裹上了一层银装，积雪微薄处调皮的枝叶显现，竟是翠绿欲滴，着实令人惊奇。树林下一条清澈的溪流绕楼而过，升腾出团团水雾，雾气遮掩中，楼阁蒙纱，置身其中，恍如仙境。

　　李归乾封侯拜爵，封地在连山镇，开府之时，就选在了离镇所相近的白野山角，整个侯府被一条从山上流出的溪水穿过，呈现出玉柱贯天地的瑞象。

　　府内西侧有条溪流的分支，曲折蜿蜒，美丽绝伦。连山侯原本不打算在此处建造楼阁，在开府头年的冬日，一幕奇景出现，主溪上坚冰如岩，分支溪水却白雾浓浓，散发出股股暖意。再看临近溪水的树木，皆是绿意盎然，丝毫不显凋零之色。

　　连山侯翻遍古籍珍本，终于得知，分支溪流是条异常珍贵的灵溪。环顾地势，决定在溪水环绕处，盖上两层阁楼。作为平日静修之所。

　　灵溪之畔必有灵物，果然在溪水一旁有颗巨大的桐树，是只白玉雀筑巢于此。李归乾请来自己好友登堂境六重驭君天明居士，收服了灵兽，送予女儿作为她的本命灵兽。

　　后来，李归乾的女儿远嫁他方，时常怀念，便把阁楼取名为雀翎楼，翎字正是女儿的闺名。

　　叶雨站在阁楼之上，看着眼前美妙的景色，一时间有些呆滞。对于爱画之人，美好的事物总会令他流连忘返。

　　楼下铁木台阶上脚步声响起，听其动静，似乎不止一人。李荣拍了拍叶雨的肩膀，告诉他，侯爷到了。

　　李归乾听孙女说，叶雨送予她的画卷上有一套高明剑法，本还不信。但看着少年在自己面前一口气绘出数十幅剑舞图，细细观察下，暗暗吃惊，看来李音所言不差。

　　叶雨看着眼前几人正凝神揣摩画卷上所谓的剑法，心中有些发紧。他的描绘，七分是真三分为假，希望连山侯他们不要看出了什么破绽才好。

　　“不对，不对!小雨再好好想想，这一招是不是和老者施展招数之时有异？”连山侯拿着叶雨的画作，皱眉问道。

　　“啊？可能是时间久了想不太清楚了。”叶雨心中一惊，可脸上只有沉思回想之态。

　　“再仔细想想！”

　　“李爷爷实在不好意思，小雨真的回忆不出来了，貌似就是这样的。”叶雨敷衍道，毕竟关乎着穆风的秘密，还是谨慎些好。

　　“哎！”连山侯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了画卷之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连山侯终于放下了手中画卷。

　　“小雨曾经所见的老者，必是一位剑术高人，画卷上有三十六招，暗合天罡之数。十分可幸又万般可惜啊。”连山侯感叹道。

　　观摩画卷的繁荣昌盛四人，面色同连山侯一样，欢喜中带着失落。

　　“爷爷，为什么说十分可幸，又万般可惜呢？”李音问道。

　　“剑法之中，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有些精妙绝伦，小雨的画卷上，有些招数精妙绝伦，有些不通常理。幸的是，正确的招数对修习剑术之人有莫大的助力，惜的是，如此高明剑法，却不能窥其全貌。”

　　“李爷爷实在对不起。”叶雨心中有些难受，毕竟他身受连山侯的恩情，但想到穆风，只有把真相埋在肚子里。

　　“天之道，尚有缺。何况人乎？小雨无须自责，反而我等今日得见这剑法的一二就甚是幸运了。”连山侯还以为叶雨为回忆不起剑法而愧疚。

　　叶雨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音儿带小雨去校场，教导他剑术基础。我和你几位师父还要慢慢斟酌这套剑法。”

　　虽然叶雨感觉眼前的师姐有些不靠谱，但教导他剑术的时候却是极为严厉。也对，一个对剑痴迷的人，又怎么会丝毫懈怠。

　　练习剑术很苦，这是叶雨的感觉，一招一式，都是对身体的考验。好在他灵气引入身体，而且从道理上来讲也算是引气境的修者了，只是有些名不副实。

　　日复一日的修炼，转眼叶雨在连山侯已经住了月余，侯府内的条件比在家里好的多，每天都有引气境厨者精心烹饪的菜肴以及仆人们的伺候。

　　“哎。”叶雨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那日离开雀翎阁后，就在也没见连山侯了，就是师父李荣，仿佛如消失了一般。师姐李音倒是整天严厉督促他修炼剑法，日日如此，严师出高徒，通过月余的修炼，叶雨也算是粗通皮毛了，一招一式一板一眼，颇有几分气势。

　　叶雨修炼的剑法是成荫诀，取自先贤诗句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之意。一套剑法下来，看似招招随意不成套路，却符合巧剑之术的剑意，在不举手投足间，克敌制胜。

　　当然一个月来，叶雨晚上从未停止引动天地灵气，心念与道种的联系更加紧密，只是无论怎样努力，都带不动气海中的灵气。如今紫色灵气占据了气海大半，他隐隐有种感觉，不能施展术法，或许与悟性无关，可能是心中的祥云作怪。

　　没机会见到师父，叶雨自然也不能请教心中的疑惑之事。

　　看了看朝阳东挂，叶雨突然有些想念家中的亲人朋友，来到了校场，与往日不同，连山侯等尽皆在此，

　　叶雨紧走几步，行礼问安，多日不见，几人面容有些憔悴，可目光中却是精光四射。

　　“小雨，通过观摩画卷，本侯与你众位叔伯，都有不小的收获，但剑法出自于你，是否允许我们修炼，由你决定！”连山侯见到叶雨前来，便直接切入正题。

　　李归乾毕生修习剑术，遇到高明剑法自然欣喜。可性情使然，不是自己之物，不可轻得。假如叶雨不让他修炼从画卷中悟出的剑法，那就绝对不去使用。人心看道心。连山侯说出口的话，雷打不动。

　　“李爷爷，您太客气了，小雨根本不知画卷之上有着高明剑法，您也说过，图画之上，只有原本剑法十之一二，如今您及众位叔伯能从中得意，我心中欢喜的很，哪会不让修炼呢？”叶雨毫不犹豫的说道，能从画卷之中受益，那是人家的本事，他哪有资格决定呢。

　　”小雨，爷爷要承惠了，呵哈哈。”连山侯很是开心。

　　五人观摩画卷，悟出了五种截然不同的剑法，连山侯几人一一把各套剑法在叶雨面前演练。

　　叶雨修剑日短，只是觉得甚是厉害，可到底有多厉害，就不知道了。李音李牧姐弟两人却是看的如痴如醉，多年的耳濡目染，剑术早就刻入了他们的骨髓之中。如今看到如此精妙的剑法，纷纷嚷求着连山侯教授给他们。

　　连山侯让两人去问叶雨的意见，叶雨自然同意，一时间李音的娇笑声混杂着李牧的恭维生，在校场中回荡。

　　李荣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在检查过叶雨一个月来修炼的成果后，把她悟到的剑法，同时交给了两个徒弟。

　　叶雨新学的剑法被师父起名为“风吹荷”。剑法飘渺灵动，像是微风吹动盛开的荷花，从中略过，带走处阵阵芳香。当然，对敌之时，是带不出芳香的，带走的只有是阵阵血腥。

　　“小师弟，修炼一天了，我们去后山游玩可好？”李音收起了宝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接着寒芒跳跃，飞入腰间剑鞘之中。

　　“不了，师姐。我还有事情想要去请教荣师父呢。”叶雨摇头拒绝，怎样能让他体内剑术道种萌芽，才是来到这里的目的。

　　“那好吧，我与李牧先走了，明日再见。”李音李牧向叶雨告别，离开了校场。

　　叶雨回到自己房间时，仆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面对美味的佳肴，他却没有一点胃口。剑术的引气境功法，就拿在手中，耳边依然回响着李荣的话语，心中有些郁郁。

　　刚才李荣告诉叶雨，剑术道种的萌芽不同于画术道种。文派学术更多的时候是靠着一朝顿悟，而武派学术这是靠着日积月累对剑术功法的琢磨练习。这也是悟性与根骨的区别。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刻历，叶雨掰指算起时日，随即惨叫一声，飞身扑在了床上，按照他对剑术的修炼速度来算，今年的肯定不能回到家中过岁了。

　　白野山山腰的一处平台之上，一位少女正坐在平台边缘，一双秀腿来回的摇晃，而她的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离少女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斜靠在老树之下，目光眺望着远方。

　　“姐，雨师兄是合适的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