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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开山入门

傲剑狂刀记 | 作者:诸英 | 更新时间:2017-05-04 02: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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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开山入门

  没想到那段日华也是一般心思脱口说道:「你是夏侯仪?」

  那人身旁闪出一个青年段日华曾经在路上遇过他知道他是夏侯仪的儿子夏侯无过。只听得他代替回答道:「不这位是我的伯父人称『一剑快一剑』的夏候非。」

  段日华只知道雨花神剑的夏侯仪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夏侯非愣了一愣没有答腔。

  那夏侯非道:「怎么?我夏侯非没有资格接你的暗器吗?」段日华心想:「满天雨花这种招式名目刀剑拳脚随处可见偏偏你老兄这般奇怪为了一个名称问题来跟我纠缠不清。」说道:「这个世上的人只要有手有脚都能来接我的暗器以我的双眼初步看来夏侯先生当然也有资格了。」夏侯无过怒道:「你说什么?」

  夏侯非道:「他说得没错无过我们的雨花神剑也是如此别人愿意向我们讨教我们就不该问他够不够格。只要是个活人我们都应该赐招。不过这事情是这样的段先生有些活人来接过招之后就成了废人了还有一些则成了死人。不知段先生想变成哪一种?」

  段日华笑道:「我不是人我是神所以我哪一种都不是。呵呵也许大家觉得我太过狂妄自大但我也不是第一个就像有些人明明只是个凡夫俗子却说自己的剑是神剑那不是……」一言未了眼前寒光闪动夏侯非已经动手。

  段日华见眼前寒光点点竟搞不清楚那一点剑尖到底在哪里两手一扬各种形形色色不同的暗器同时出笼。这些暗器出手前后总有些许差别但是因为形状重量各不相同所用的手法与力道也不尽相同待它们到达夏侯非门面的时候几乎是同时而至。

  光以射暗器的手法而论段日华在这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夏侯非也不由得高喝一声:「好!」身子往后疾退两步当下也不闪避。众人只见他手中剑光一抖接着便听到「叮叮当当」的一串声响已将所有暗器全部打落。

  两人这一下兔起鹘落彼此都暗自佩服对方武功了得。夏侯非自认难得遇到对手马上斜踩两步左手引指接着便要继续追击。慧海一手拦来阻止道:「刀剑无眼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弄得更糟请夏侯施主考量一下封施主的感受。」

  两人才过一招那夏侯非原本不愿就此罢手不过一听到慧海最一句话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客封俊杰才是主自己喧宾夺主那可太失礼了。剑锋急转几圈停势收剑。

  慧海向夏侯非点头示意随即便道:「紫阳山门这么大管施主坚持只让一人上山实在是太为人所难。若是紫阳真人信得过老衲那么今夜所有上山的人全都由老衲做保要是紫阳山上少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尽管可以少林寺来抵押。」

  忽然前方的树林里有人哈哈大笑说道:「慧海和尚不愧是得道高僧据我所知这群人跟你也没什么交情封俊杰跟你还是头一回见面没想到你居然肯为他们用少林寺五百年的产业来做担保。」

  慧海笑道:「其实这也不难老衲相信以诚信待人人必以诚信待你。老衲担保的不是眼前这些朋友乃是人性。就像樊长老躲了那么久老衲就是相信你不会暗箭伤人所以一直背向着你从来也没想到要回头瞧一瞧的道理是一样的。」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好说好说。不过你这么大方害我没有好戏可以看老是躲着就没意思了。好了好了你们大家伙儿也不用上山了封姑娘在此。」言毕两道身影从众人身后窜了出来半空中同时响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爹……」

  这两道身影自然是樊乐天与封飞烟了。他们两个人先左张两人而走而樊乐天的武功又是三人中最高的。所以虽然同样是躲在树林里但是樊乐天一路往前挨去却已经绕到众人的身后去了。原来他是打算躲着不出面但毕竟还是担心这些人会对紫阳山门不利所以绕到他们后面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箝制。

  封俊杰久不见爱女四天前匆匆一眼只有让他思念更深。夜色中但见她面容憔悴整个人彷佛瘦了一圈似的心中更急。未免夜长梦多他急忙迎上前去先将她拉到一边这才细细问道:「这几天妳到底在哪里?让爹担心死了。」

  那封飞烟原本还很坚强这时一见到父亲因为连日奔波脸上颇有风霜之意彷佛一下子又老了几岁似的忍不住泫然欲泣道:「女儿我……这个说来话长……」

  封俊杰安慰道:「既然说来话长就不急着现在说。妳看妳众位叔叔伯伯都在这里为了妳他们已经陪着奔波了好一阵子没有睡过一夜好觉。妳快谢谢他们了。」

  封飞烟见众人中就荀叔卿的年纪最大于是便依言上前拜谢。荀叔卿急忙拦住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客套我们到别的地方客套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问问看到底实情如何?要真是他们扣住人不放我们正好请慧海大师评评理。」

  封俊杰道:「正是你瞧我把该做的事都忘了。」与封飞烟说道:「妳老实告诉爹妳是不是让紫阳山门的人给拿住了?妳老实说爹还有这些叔叔伯伯、方丈大师都会给妳做主的。」

  封飞烟心想大家为了她这般劳师动众已是心力交瘁此时要是她说一句:「其实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别说大家会觉得一番奔波却换来自讨没趣而要直呼做了傻瓜之外以后父亲再说出口的话只怕也要大打折扣了。

  可是临时之间要他自编一个谎既不陷害到紫阳山门又能顾及了大家的情绪却又出了她能力所及。支支吾吾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老实说便道:「其实当初绑架我的另有其人但一个月前我就自由了。至于到紫阳山门来却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限制我的行动。你们瞧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吗?」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就连管竹生、边靖等人也都想:「虽然未曾得逞不过我们确实是打算留住妳的。没想到坏的事情妳一件也没提轻描淡写就带过去了。」表面上虽然装着蛮不在乎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一点感谢之意。

  封俊杰皱眉道:「此话当真?」封飞烟道:「是真的啦我骗你做什么?」那慧海道:「封施主事情这样演变乃是最好的结果。两方都不伤和气令嫒也平安归来。施主难道反而希望有事生吗?」

  封俊杰想想也是说道:「我先前一心一意只想着要怎么冲上去救人现在女儿找到了却还是想着要跟对方理论唉是我本末倒置了。」慧海知道一般人的这种感觉于是朗声与所有人道:「各位朋友我们此次前来为的是替封施主来向紫阳山门要人。现在人既已平安归来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虽然过程有点出乎意料老衲却要说是出乎意料的好。各位若是私底下与人有新仇旧恨未解那是改天的事老衲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慧海毕竟是当今武林中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住持说话当然有一定的份量否则封俊杰等人也不会去找他来了。所以慧海既然都开口了封俊杰等人自然都无异议。

  慧海道:「我们这边想来都同意老衲的看法不知紫阳真人的看法如何?」张紫阳笑道:「如此甚好便依大师所言。」

  自从两人见面以来慧海每说什么而要询问张紫阳的意见张紫阳就刚好都没意见。慧海不知张紫阳究竟是真客气还是皮里阳秋另有文章于是便试探道:「这里算来已是在紫阳山门的范围老衲自做主张喧宾夺主越俎代庖还请掌门真人见谅。」

  张紫阳道:「大师客气了其实封姑娘不辞辛劳为舍妹耗费内力疗伤是我紫阳山门的恩人。原本此事一了还要留她盘桓几天了表谢忱只可惜阴错阳差造成误会是贫道过意不去。」

  慧海半信半疑说道:「原来如此。」但也不想多生枝节便代表封俊杰等人与紫阳山门告辞。张紫阳道:「管左使万长老请你们两位送方丈下山。」慧海客气道:「请留步!」

  那封飞烟见众人开始移步忽然想起左元敏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封俊杰问道:「怎么了?」封飞烟道:「没……没什么我……我在找左元敏。」封俊杰道:「妳是说那天在6家庄遇到的个小子吗?前几天我好不容易跟着妳的暗号冲上紫阳山上他居然敢伸手拦我。我跟你说这小子很有些古怪以后要是碰到他可得小心……」

  封飞烟道:「爹事情绝不是你所想的这样啦……」封俊杰道:「那是怎么样?」封飞烟道:「哎呀他为人侠义心肠秉性端正是你说的他现在有些古怪也是你说的。」语调有些不耐烦。

  封俊杰道:「……妳这几天都跟他在一起?」封飞烟点头说道:「其实他也算救了我一命。」封俊杰皱起眉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封飞烟知道左元敏就在附近但是四下瞧不见他自己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在众人面前大叫他的名字又四处环顾了一会儿才大失所望地跟着父亲一步一步走下山。

  众人走了几步那钱坤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道:「杨承先呢?他不是投靠了紫阳山吗?怎么没看到他?是不是躲起来了不敢见我?」管竹生只是笑笑不做回答。钱坤了几句牢骚既无人响应也就跟着人群走了。

  敌人既去管竹生便先分派人手将地上伤者扶回山上。其它的人也让他们各自回到各人的岗位上人群逐渐散去。张紫阳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忽道:「好了你们两个可以出来了躲在那里要躲到什么时候?」

  张瑶光噗嗤一笑与左元敏道:「我们出去吧我哥现我们了!」

  左元敏道:「是。」与张瑶光从树林里闪身出来。樊乐天向前拍拍左元敏的肩膀笑道:「好了事情这样解决是最好不过了虽然有点无聊却也算是皆大欢喜。」管竹生趋向前来说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乱子要不然樊长老你这样做法是陷整个紫阳山门于危险而不顾依门规是要议处的。」说着看了张紫阳一眼。

  张紫阳视而不见不做反应。樊乐天嘻皮笑脸地道:「有我在暗中照护不会出什么乱子的!管左使什么都好就是小心过了头婆婆妈妈的不甘不脆!」管竹生道:「就是我小心谨慎掌门才会让我总理门中大小事情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没什么不好。」

  樊乐天笑道:「有劳管左使费心了!」管竹生正色道:「不过紫阳山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还请樊长老凡事多担待些免得到时候掌门难做人。」樊乐天道:「真有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让掌门人皱一下眉头的。」管竹生道:「好说好说。」

  管竹生将该说的话说完便与张紫阳道:「请掌门人早点休息。」张紫阳道:「管左使辛苦了!」管竹生道:「这是属下该做的。」长揖拜别。之后边靖、段日华、万国明等一一前来问安这才离开。

  张瑶光见管竹生离去在他背后做了一个鬼脸。樊乐天道:「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张紫阳道:「这事情就是这么巧我才想让樊长老去接应你们出来就这么刚好他们正好又闯了上来。不过也许这就是天意管竹生还有边靖看到连少林寺住持都出面了也不敢太强硬你们没瞧封姑娘刚现身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

  樊乐天道:「我说其实是你对他们太好了要是你说一声:『封姑娘是我的客人谁要是想动她一根寒毛先得来问问我。』我包管他们纵使还有废话要说也都会马上吞回肚子里去。」

  张紫阳道:「要是我打算这样的话管竹生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二天我就会这样做了还需要等到现在?」樊乐天道:「总之我搞不懂你也不打算搞懂。」

  张紫阳道:「不说这些了。对了左兄弟你怎么没跟他们一道下山去?」左元敏尚未答话那樊乐天已道:「左兄弟又不跟他们一道为什么要跟他们下山去?再说左兄弟是我的客人我现在要请他上山去喝个他三天三夜在我醉得不省人事之前谁也不能让左兄弟离开。」

  张紫阳道:「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说要赶他下山瑶光这一次的事情我还没谢谢他呢。左兄弟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妨多留几天。」左元敏道:「张姑娘的事情其实我也有责任晚辈实在不敢居功。所以掌门说要谢我我绝不敢受不过樊大哥要请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樊乐天一开始以为他要拒绝已经将脸扳了起来不过听到后来却十分满意大笑说道:「走走走再不回去天都亮了。」拉着左元敏走了几步忽地独自转回头来得意洋洋地与张紫阳低声道:「我说这小子与众不同吧?他大概是这世上第一个当着紫阳山门掌门真人的面明着说不买你的帐却又说得这么轻松自然的人吧?」

  张紫阳笑而不答。樊乐天道:「瑶光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再来找妳。」说罢飞身回到左元敏身旁与他一同上山。

  张瑶光在他身后大喊道:「找我做什么?」樊乐天也不回头只将手高高举起摆了一摆自顾走了。

  张紫阳待众人都走了这才关心张瑶光道:「这几天身子觉得怎么样?」张瑶光道:「感觉力气都回来了我想再过几天就可以继续练功了。」张紫阳奇道:「练什么功?」

  张瑶光笑道:「练练哥哥最新研究出来的功夫啊我已经看到了。」张紫阳会意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练这么多功夫要做什么?」张瑶光道:「当然是越练越强将来武功天下第一啰!」

  张紫阳摇摇头说道:「武功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妳的脑袋瓜子里如果装的都是这种东西表示练功对妳有害无益那我就不准妳再练下去了。」张瑶光道:「为什么?我知道了你要说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自卫同时也能锄强扶弱是吧?这我都知道可是武功如果不是要让人越练越厉害那这么多人练武做什么?那你又干嘛这样绞尽脑汁竭尽心力地不断研究创出一种一种的武功法门?」

  张紫阳道:「我们好久没有聊一聊了走吧边走边说。」迈步而行。张瑶光在他身后嘟嚷了一声:「不是我们好久没聊了是你一直避开我……」随即快步赶上。

  两人行出里许张紫阳慢下脚步让张瑶光与他并肩而行。又过了一会儿张紫阳指着天上的半轮明月道:「月圆月缺亏而复盈。自有天地以来莫不如此这就是天道。人说秋鸿有信就是说鸿雁每年秋末南飞初春复返年年如此。人既然亦存活在天地之间又如何不受天道影响?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想要逆天而行只有自取灭亡。」

  张瑶光道:「哥这些我都知道。这就是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嘛!」张紫阳道:「不妳不知道。妳只知道除了人以外的万物都要依循天道才能运作生长妳跟其它的一般人一样自认人定胜天是吧?」

  张瑶光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人如果不能经由努力排除上天给你的限制克服万难最后成就一番事业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要力争上游?又为什么要努力用功?」

  张紫阳微笑道:「这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妳年纪轻正式成长茁壮的时候不趁那个时候多吸收养分多撷取天经地华妳如何能够成长?我也是依循天道在教育妳啊!」

  张瑶光道:「好我知道了你说的都是天道这总可以了吗?」张紫阳笑道:「毛虫在牠还是幼虫的时候除了睡觉之外就是拼命吃拼命吃不断地将成长所需的养分吃下去这可以用来比喻妳的小时候不必问为什么就是勇往直前不断地学习就对了。等到这只小毛虫越长越大不断地蜕皮成长再来就是要结茧成蛹等待羽化。这是虫儿最重要的一个时刻也是牠最危险的一段时刻顺利的可以羽化成蝶飞翔在天地之间没有成功的就是作茧自缚不是给别人吃了就是死在茧中。」

  张瑶光道:「我知道你说我现在是个蛹不知死活就是了。」张紫阳道:「我练气养身是为了让自己的体内运作也依循天道。这时自然身体强健寿命延长。妳说锄强扶弱那也是依循天道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天理循环但妳说天下第一那就是走火入魔了。」

  又道:「练功只是一个法门让人利用身体力行去帮助体会天道的正意这跟佛门弟子练武的目的是一模一样的。再说一个人不练武功难道就会离天道越来越远吗?不会我说练功只是一个法门天下九流十家莫不上顺天理下应民心。就算是绘画的工匠捕鱼的渔夫技艺越到炉火纯青对于天道的体认也就越深刻。」

  张瑶光有点不耐烦抱怨道:「哥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听听得头好痛啊。」脸上一副痛苦的样子。张紫阳道:「这样表示妳功夫越练身体越差再练下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几天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不准开始练功听到没有。」

  张瑶光只将一张小嘴翘得半天高撇过头去不说话。张紫阳道:「我才说妳两句妳就生气了?别忘了我是妳哥哥父亲不在长兄为父我若是不骂妳谁来教导妳?」

  张瑶光酸溜溜地道:「是兄长大人妹妹知错。」

  这回换成张紫阳没有反应两眼直望着前方脚下毫不停留。张瑶光跟着跟着逐渐落后正要唤他等一等自己却听得张紫阳道:「妳这样的态度与管竹生、边靖那帮人有何区别?难道妳也想让我像敷衍他们一样敷衍妳吗?好了不说了妳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脚下使劲身子如箭离弦直往前冲去。

  张瑶光一脸错愕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她的脑袋瓜子里不断盘旋着刚刚张紫阳最后所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委屈不由得泫然欲泣。不过她还是勉强忍住了泪水足狂奔直往山上而去。

  樊乐天虽然常常不在山上但是在山城里与张瑶光一样也有一幢自己的屋子。樊乐天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庭院、花园、假山、流水样样不缺还有**个男仆女婢平日帮忙整理内外。

  左元敏被安排到靠近围墙边的厢房休息。一夜昏昏沉沉也不晓得有没有睡着。天亮即起女婢便端来热水稍做梳洗后便到庭中散步。

  左元敏转了几圈正觉得无聊在转角碰到一个园丁便向他问道:「请问樊长老起床了没有?」那园丁不知道指引他去问管家。那管家道:「樊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没说去哪儿。」

  左元敏愣了一下只好先回到房间。不久樊乐天差人来叫左元敏便跟着来人出了宅院到了山城中一家大酒馆中。那酒馆的店伴瞧见了左元敏便叫道:「是左爷吗?樊爷他们在楼上已经等很久了小的我带你上去。」左元敏心道:「他们?」便道:「除了樊大爷之外还有什么人?」那店伴陪笑道:「所有的贵宾都到了。」

  店伴有回答等于没回答左元敏也就不再询问。来到二楼却见楼上在靠近窗边的桌上摆满了一桌酒菜樊乐天、张紫阳、张瑶光、柳辉烈与柳新月都在席上其它的桌椅则是空无一人想来这二楼是给他们包了。

  樊乐天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的客人来了左兄弟快过来大家等得都很心急了。」左元敏快步上前一一见礼这才就座。

  樊乐天道:「左兄弟昨夜睡得好吗?我吩咐了下人要他们别太早去叫醒你结果在这边张罗了一下子就把这事给忘了。才赶紧另外派人去找你怎么样?昨夜好睡吗?」

  左元敏讪讪笑道:「还不错。」张紫阳举杯道:「来大家先干一杯。」樊乐天道:「干杯是没有问题但是总要有个名堂。这一杯为了什么呢?」

  张紫阳道:「先是为了庆祝瑶光这一次大难不死痊愈康复。还有昨夜三言两语就把南三绝、东双奇给打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紫阳山门结交了左元敏这位朋友。」

  樊乐天大喜说道:「这一杯应该干不应该连干三杯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了!」带头起哄。众人包括左元敏不论愿不愿意也都只好举杯养脖子将手中酒杯给干了。

  张紫阳续道:「瑶光这一回要不是有左兄弟帮忙也许妳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妳是不是应该敬左兄弟一杯?」

  张瑶光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哦」替自己与左元敏斟了一杯酒举杯道:「敬左兄弟!」左元敏感觉她怪怪的但还是一饮而尽。

  柳辉烈道:「左兄弟之前因为还不认识你所以对你多有失礼。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还请多多包涵!来我也敬你一杯!」左元敏赶紧道:「哪里哪里……」又喝了一杯。

  接下来便是柳新月为了感谢他救了自己亲爱的妹子也敬了他一杯。倾刻间左元敏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已经连干了四杯。

  樊乐天见他喝酒豪爽颇觉得欢喜说道:「左兄弟当初你在路上救了绝影见牠神骏便知道牠的主人不是平常人物甚至排除万难就是为了想要见牠的主人一面。如今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如何?我们紫阳山可有让你失望吗?」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左元敏想了一想还是说道:「我初见樊大哥知道大哥与绝影主人相识便已确知主人不凡后来见到张姑娘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至于紫阳山门给我的感觉掌门真人气度恢弘见识渊博武功精深是一代宗师可是紫阳山门名声不佳却也是事实……」

  樊乐天笑了一笑与张紫阳说道:「我说得没错吧……」张紫阳道:「左兄弟你年纪轻轻不知究竟听到了什么我紫阳山门不佳的名声?」左元敏道:「晚辈原本不是武林中人上山之前根本不知道紫阳山门的存在。」张紫阳道:「左兄弟这么说不是消遣我们来着。」

  左元敏赶紧起身道:「掌门真人明鉴:封俊杰与韩少同两位前辈都是武林中公认的英雄人物晚辈初入江湖所遇到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一提起两位前辈的大名人人都是竖起大拇指赞道一声:『好好汉子真英雄!』像这两个人分属南三绝与东双奇其它成员就算没这么受人钦佩但也没有听过有人抱怨。」

  柳辉烈道:「左兄弟的意思是紫阳山门与南三绝作对是紫阳山门的不对啰?」左元敏道:「这一点晚辈不敢妄言。不过这是可以接受江湖公论的晚辈有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足为奇。」

  张紫阳道:「左兄弟请坐今天我们只是随意聊聊不用太拘束。」左元敏复坐。张紫阳道:「左兄弟能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坚持自己原有的独立意见相信这除了要有相当的自信之外还要有些本事……」左元敏道:「晚辈只是将所知道的说给诸位前辈参考罢了。」

  张紫阳道:「左兄弟不必客气。我说过了今天大家只是闲聊。你我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你的人品有樊长老作保证而你的功夫依我看来只要你继续照目前的进度练下去十年之内就能与我后五堂长老一较长短。」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左元敏在内都忍不住轻呼出声。那张紫阳的功夫已到什么境界没有人知道但是世上鲜有敌手却是众所周知。以他目前的成就地位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夸赞旁人。他说左元敏十年之内可以赶上五大长老应该就是有这样的把握才说。

  樊乐天喜道:「恭喜左兄弟要真如此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还没有这番成就呢!」左元敏脸上一红说道:「是掌门真人谬赞了!」

  张紫阳道:「我问过左兄弟的师承来历左兄弟当时回答你并没有师父是这样没错吧?」

  左元敏道:「晚辈句句实言。」张紫阳道:「要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樊乐天接着道:「左兄弟就如你所说的紫阳山门在外的名声并不好这个你知我知掌门人知柳长老知大家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吗?这并不是我们愿意的结果最少也是掌门人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左元敏插嘴道:「这一点我知道张姑娘曾经跟我提过一些。」樊乐天拍掌道:「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今天我也不必多费唇舌了。左兄弟今天紫阳山门能有这样的规模是许多人努力而来的成果。不说别的有空的话左兄弟可以到街上去看看在这里安居生活的百姓哪一个人过得比外面差?紫阳山城的城门管进不管出要是有人对此间的生活不满意要搬出去紫阳山门从来不会加以限制。相反的在外头的有多少人等着要举家搬迁进来无奈地方有限只好加以管制。」

  左元敏道:「大家喜欢住在这里的原因很多不过猜想先这里与朝廷关系密切所以人民百姓才可以这样自由搬进搬出;第二紫阳山门垄断了许多生意又有田产提供耕作大家当然喜欢来了。」

  樊乐天道:「我们不妨这样想这些百姓在外面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遭到土豪劣绅、富贾地主的压榨努力一辈子最多也只能求得温饱。不瞒兄弟说以前老哥哥我年轻的时候要是遇到情节恶劣的二话不说一刀就砍了。但是那又如何?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官员外哪一个不是子孙满堂?杀了一个家产一样有人接手明天的日子还是一样过。你说什么才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办法?除非自己当地主。」

  左元敏奇道:「自己当地主?」樊乐天道:「不错现在紫阳山做的就是一个地主的事情。不一样的是我们不欺压人一切都有既定的规矩只要凡是照规矩来人人都可以在紫阳山上安居乐业。」

  左元敏道:「可是紫阳山势力这么大外头的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那他们的生活谁来照顾?」樊乐天道:「有受影响的都是一些既得利益者。平民百姓根本感受不到紫阳山门的存在。」左元敏道:「可是并非所有的既得利益者都是压榨百姓的坏蛋啊。」

  樊乐天笑道:「这就是我们今天请你来的另外一个目的了。」张紫阳补充道:「说来惭愧我当初凭着一股热诚一手创立紫阳山满怀着许多理想与希望以为从此可以照顾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却忽略了纵使是一片不求回报的好心也是需要妥善管理否则结果只怕会令人大失所望。就像农夫种植作物若是只知播种耕耘却不知后来还要持续除草施肥那将来收成时不免要望着农田大叹秕稗稂莠坏我美沃良土。」

  左元敏听这比喻颇符合目前紫阳山的情况倒是马上就听懂了。忽听得张瑶光插嘴道:「这就叫自以为替天行道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是吧?」讽刺的是他们两个昨夜的对话。众人不名缘由只觉得这个掌门人的妹妹有点不给面子其它也不觉什么。张紫阳也装着听不懂并没有什么反应。

  左元敏道:「天下不如意事十有**掌门真人若真的有心改革相信总有一天全武林人会对紫阳山门有所改观的。」

  张紫阳道:「光是有心改革还不够得还要有些助力。」樊乐天接口道:「既然兄弟没有武功派别听瑶光说你从小父母双亡无牵无挂。老哥哥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加入紫阳山门。」

  左元敏大吃一惊说道:「这……这恐怕……」樊乐天道:「左兄弟该不会是瞧不起紫阳山门吧?」左元敏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这个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

  张紫阳道:「既然没有想过那更应该好好地想一想考虑考虑不需要马上给我答案。」樊乐天道:「是啊就是兄弟想拒绝也好歹仔细想一想再回答。再考虑的过程当中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马上来找我我只要知道的一定为兄弟解答。」

  左元敏面露难色道:「这个我……」张紫阳道:「樊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做人如何你也应该有一点了解。尤其是瑶光你跟她相处那么久了她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你还分辨不出来吗?」左元敏道:「晚辈就是知道所以才犹豫。」

  张紫阳道:「说得好。你放心我们并不是非要你加入不可而是认为你相当难得相信你会是一个好伙伴;二来你也算与我们有缘所以要向你表现我们的诚意。左兄弟无论接受与否我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一点你能够答应我吗?」

  一想到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左元敏心情稍定说道:「晚辈一定会仔细考虑。不过这紫阳山门已经有了左右二使、八大长老晚辈才疏学浅年纪又轻这个……」张紫阳道:「樊大哥不喜欢受拘束一年到头难得在山上几天;柳长老武功虽高但是光是买卖帐务就够他忙的了;瑶光大不了你两三岁年纪一样还轻虽然可以磨练但是她性子喜欢虫鱼鸟兽偏好吟风弄月再加上她毕竟是个女子对我的帮助毕竟有限。」

  左元敏这时瞥见张瑶光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忍了下来。耳里续听得张紫阳又接着道:「至于其它五位长老与左右二使没错他们的武功与见识再江湖来说都是一流的不过因为他们都各自有一段过去虽说英雄不怕出身低但是有很多坏习惯就是这样带进来的。

  「左兄弟不同你年纪轻是其一没有武功门派的包袱是其二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令人诟病的过去成为你的包袱这是其三。若是你能加入我们那么你将是第一个由紫阳山门从小培养的接班人。」

  左元敏差一点没将喝到嘴里的一口酒水喷出来:「什么……什么接班人?」樊乐天道:「左兄弟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加入紫阳门之后教中你年纪最轻掌门又没有子女只要没有意外这掌门一位二三十年后总会轮到你的头上。当然这其中关节可以慢慢安排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放眼紫阳山门年轻一辈的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你说紫阳山名声不好只要你加入大可加以整顿改革到那时紫阳山的名声不就是你的成就了。」

  左元敏既觉得难以置信复又感到受宠若惊。与其在江湖上漫无目的的到处游历还不如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上续求自己的展吧?左元敏从来未曾这样想过那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该不该就这么决定了?樊大哥说得对紫阳山门之所以为人诟病那是因为组成份子复杂素质良莠不齐要是经过一番改革未始不能展现新气象。

  倘若真能如此那自己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论地位武林中紫阳山门唯有少林、丐帮的势力可以与他相抗衡;论武功张紫阳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是当世的一流高手;要是说到财势那江湖中可就更是无人能敌了。

  左元敏心思紊乱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很想马上答应可是云梦呢?不再找寻她了吗?左元敏的思绪一下子全部拉了回来在云梦的身影上停驻。

  云梦的身影究竟是让他恢复理智呢?还是让他往更深的迷惘中陷落呢?左元敏不清楚但此刻的他确实放她不下。

  之前是受制于人或者是有事在身但这都过去了。眼下的他已经没有别的琐事困扰正好可以依照先前的计划一边游历江湖增广见闻一边寻找云梦。

  左元敏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掌门真人与樊大哥的厚爱左元敏无以回报可是男儿志在四方要是我就这么待在这里人生不免会有许多遗憾。」张紫阳呵呵一笑说道:「如果只剩这个原因那更好办了。加入紫阳山门不过是一个仪式一个宣告。然后我再让管左使帮你想一个职位名衔等门里所有的人认知你的身分之后你就算在紫阳山门里占到一个位置了。到那时候依你所说的你想到江湖四处游历你想要吸收经验都可以尽管去就像樊大哥那样日子还长的很我们慢慢规划。」

  左元敏听张紫阳这么说事情好象变得可以两全其美这下可真的有点动心了。但他前面提出了那么多反面的意见要他现在一下子表明接受提议倒也有些难以启齿。

  樊乐天见他脸上神情忽喜忽忧阴晴不定便道:「好啦好啦现在不伤这个脑筋喝酒喝酒酒菜都凉了。」众人早就饿了樊乐天这个提议自然获得大家的激赏纷纷举箸执杯说一些真正不着边际的家常闲话不再谈论刚刚这一档子事。

  而左元敏心中既已有了决定这酒喝起来也就不像先前那般无味又是几杯下肚之后酒力逐渐作耳朵嗡嗡作响。

  左元敏猛然惊醒但见四周漆黑一片左元敏暗叫:「糟糕!」倏然起身。不过他立刻觉自己是在屋子里的床上靠着窗外一点微弱的光线已能清楚地分辨出这屋子是樊乐天安排他休息的地方。

  左元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初出江湖三四个月以来已有好几个夜里他都像刚刚这般惊醒过来而清醒之后觉得松一口气的却只有今天。

  左元敏走下床来推开窗门但见星斗满天猜想大概已过了中夜。既而想起早上在酒馆里与樊乐天等人一起喝酒到底喝了多少是记不清了不过倒是有记忆自己是被搀回来的。

  左元敏拉了张椅子在窗边坐下不久之后他觉得不够舒服便索性将两只脚伸出窗口身子慵懒地斜躺在椅子上。望着夜空里的星星不一会儿脑中忽然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云姊她武功既好人又漂亮要说钱几年来她也早就赚饱了为什么不肯早早从良呢?」

  左元敏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脑袋瓜子里不断地想着这个问题。他绞尽脑汁搜索所有可能的答案最后彷佛都指向一个:「她不相信男人。」

  因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不想从良;因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拼命赚钱从大量的金钱上获得安全感。

  那反过来说自己要怎么让云梦有安全感呢?更多更多的金银财宝更舒适更华丽的豪宅琼楼以及一大堆恭候差遣的男仆女婢吧?左元敏如此粗糙地想着。

  如果答案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紫阳山门似乎就是现阶段左元敏最好的选择了。只要自己努力想要在山城之内弄一座像樊乐天这样的府宅那只也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左元敏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开心地从椅子上跃起坐到床沿上将太阴心经与指立破迷阵法一遍又一遍地练了起来。

  这一番练功左元敏但觉体内内息充沛更胜以往。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利运起功来也觉得事半功倍。如此不知练了多久待他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左元敏不知此刻已是何时只觉得肚子又饿了便出房门到大厅上去。在厅上碰到一个正在到处抹拭的女婢便向她询问现在什么时候了。那女婢见到他说道:「左公子起来啦?请公子稍坐我去泡茶。」

  左元敏道谢就座不久厅前脚步声响进来两个人一个车夫打扮另外一个左元敏认得是樊府的管家。

  那管家道:「左公子起来啦柳家的大小姐吩咐小人要公子起来的时候请公子道柳家一趟。柳家的车夫在这里他会送公子过去。」左元敏心道:「柳新月?她找我做什么?」问道:「柳家大小姐是新月小姐吗?」那车夫大点其头管家则道:「没错。」

  左元敏道:「那樊大哥呢?他上哪去了?」管家道:「老爷前脚才走好象是张真人找他。」左元敏道:「原来如此。」

  未几先前的那个女婢端茶过来。左元敏与那车夫道:「可否等我喝完这一盅?」那车夫道:「当……当然……」声音居然微微颤。左元敏喝了一口又道:「可不可以请你到外面等我?我喝完了马上出去。」那车夫有点紧张说道:「是是是。」管家送他出去。

  左元敏瞥眼见到那女婢在一旁偷笑。左元敏道:「我刚刚的样子很凶吗?为什么柳家的车夫这么紧张?」

  那女婢回答道:「公子不凶反而是太客气了。我们家老爷不喜欢柳家的人所以对他们更不客气。这个车夫挨过他一顿骂公子对他这么客气他当然要吓得直打哆嗦。」

  左元敏道:「樊大哥不像是这么会计较的人所以他应该只是吓吓他们而已吧?」那女婢道:「可能吧老爷做事干干脆脆最讨厌人家啰哩啰唆拖泥带水偏偏柳……」说到这里忽然住嘴脸色尴尬。左元敏看了她一眼奇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那女婢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婢不该在人背后道长论短的奴婢不敢说了……」左元敏道:「没关系这事我听听就算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那女婢喜道:「谢谢公子。」

  左元敏又喝了几口茶水便往门外走。那柳家车夫迎了上来带他上了一辆骡车。路上左元敏问道:「你们家老爷呢?」车夫回答道:「早上张真人找了所有在山上的长老去老爷出门去了。」左元敏心道:「原来如此这位柳姑娘找我只怕便与秦北辰有关。」

  骡车弯了两条大街走到城墙边城门旁开了一处水门引进山上溪水骡车便沿着水道旁的堤岸前进不久前方杨柳摇曳一片绿意盎然更往前行左侧出现一道红墙红墙后面白屋绿瓦颜色十分鲜明。那车夫道:「我们到了。」在一处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左元敏便即下车门僮见了赶紧请左元敏进去一面叫人往内禀报。不久柳新月亲自迎将出来陪笑道:「多谢左公子赏光小女子一直到刚刚还以为左公子不肯来呢。」

  左元敏道:「昨天喝得大醉今天早上起得晚了。还请恕罪!」柳新月道:「左公子这么说小女子可就不敢当了。不过公子的酒量还不错只是喝得太猛了。」左元敏道:「姑娘见笑了。」又道:「姑娘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左公子了听起来怪别扭的。」

  柳新月笑道:「公子听不习惯?那我不叫公子却要叫什么?」左元敏道:「在家乡的时候长辈们都管我叫小左。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小左就行了。」

  柳新月抿嘴笑道:「我的年纪又大不了你多少怎么拿我跟你的长辈比?」自顾笑了一笑又道:「不过主随客便要我叫你小左也成那你也不准再叫我柳姑娘了嗯……这样吧那你就跟着瑶光妹子一样叫我一声『新月姊』罢!」

  要左元敏对着一个年纪比他稍大的女子喊一声「姊姊」对他来说真是再自然没有了。那柳新月才说完左元敏不加思索地便脱口喊道:「新月姊!」柳新月一愣随即笑道:「你好啊小左!」两人相视而笑。

  柳新月续道:「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先请你进去。左公……喔不是小左这边请。」当下便领着左元敏进了一处水阁。两人一坐定随即有人端着酒菜如流水般送入阁中。

  左元敏道:「新月姊小左今天不想喝酒昨天喝太多有点怕了。」柳新月笑道:「是吗?」立即吩咐从人将酒撤下换上茶汤。两人以茶代酒先干了一杯。

  柳新月开门见山地道:「我说真格的小左你现在一定纳闷着昨天咱们才吃过一顿饭今天我为何还要特别再请你一次是不是?」左元敏道:「小左一开始是有点纳闷不过后来想着想着就忽然想通了只是不知道想得对不对。」

  柳新月奇道:「哦?那可真稀奇了没想到小左你还有这个本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左元敏道:「我要是猜错了新月姊可别见怪喔!」柳新月道:「但说无妨!」

  左元敏道:「依我猜想新月姊跟我也没说上几次话按理是没这个交情在这边喝这杯茶的……」柳新月脸上一红说道:「好说好说……」左元敏续道:「所以很可能是张姑娘跟新月姊说了些什么新月姊才会趁着柳长老不在的时候赶紧找小左前来问个清楚。」

  柳新月佯装恼怒说道:「什么趁着我爹不在的时候?当真胡说八道。」左元敏见她神态忸怩三分薄怒倒有七分娇羞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他忽然仔细端详起柳新月来。而左元敏也是这会儿才现柳新月在她清新脱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热情如火的心而其炽热的程度足以融化任何一个接近她想要一亲芳泽的男人。

  其实左元敏自从步入江湖之后除了云梦与一班青楼妓女之外也见过了不少同年龄的女子但是在柳新月面前什么封飞烟、夏侯如意、小茶甚至张瑶光都还只是个小女孩。柳新月比之她们任何一个都多了一份成熟妩媚感觉反而与云梦较为接近。

  左元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如此地看着人家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待到惊觉时连连暗道:「糟糕!」急忙将眼光投向柳新月身后的窗边。那柳新月彷佛已经察觉又好象没有现。不过她倒是为了刚刚脱口而出了言语感到有点后悔急忙掩饰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猜的是什么呢!」

  左元敏将心思拉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猜张姑娘一定是跟新月姊说我小左在路上碰过一个人而且还生了一些事情。新月姊就是打算向我询问那个人的消息是吗?」

  柳新月讪讪地笑了笑说道:「许多人都夸你老实聪明我看老实是不见得聪明倒是真的。」言下之意是说他猜对了。左元敏心里纳闷:「我怎么又不老实了?」忽然想起封飞烟来。

  那柳新月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门往外望去有如自言自语地说道:「小左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好吗?」左元敏自然知道柳新月口中的他指的便是秦北辰了。于是说道:「新月姊的好与不好意思是问我他的状况好不好?还是要我说他这个人好不好?」

  柳新月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人在这个地方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不管是他的现况还是你个人对他的意见只要是有关于他的我都想要听你尽管说吧。」

  左元敏道:「其实对于秦公子的近况我所了解的与张姑娘所知道的差不多因为那天在柳堤小筑是我和张姑娘最近一次与秦公子碰面的时候。秦公子当日看起来精神饱满脸色红润样子看起来相当不错。」

  其实这些当日的描述柳新月已经从张瑶光的口中听过一次了此次再听左元敏描述一次仍是可从这言语中得到一点宽慰。

  柳新月悠然道:「那就好了……」两眼望着远方神情有点恍惚。

  左元敏续道:「可若是问我秦公子这人为人如何那小左要不客气的讲一句秦公子配不上新月姊。」柳新月漫不经心没立即听懂愣了一下说道:「你……你说什么?」

  左元敏便将那天第一次遇到她与秦北辰的事情全盘托出并开始叙述柳新月所不知道的后续情事诸如秦北辰要扔掉解药自己出言阻止而他却如何恩将仇报下迷药灌醉自己与封飞烟又如何将自己扔下山谷而将封飞烟献给张瑶光等等一一详述一遍。

  那左元敏是受害者亲身体验到好心没好报的愤恨但那柳新月听了可不是这样想她此时心中只想:「秦大哥他为了我早已不顾一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我新月对他可有一丝半点的相同心意?」

  面对这般痴心赤诚的情人柳新月只有更加感动哪里会考虑他的什么坏心眼呢那左元敏不察尚自叨叨絮絮地细数秦北辰的不是之处。柳新月听了一会儿遂道:「小左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不过他这都是为了我千错万错都是我害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说着眼角含泪起身衽襟向他一福。左元敏一惊也赶紧起身说道:「新月姊妳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伸手便要去扶。

  柳新月身子一缩让了开去说道:「你救了我秦大哥一命理应受我一拜。」左元敏避开身子说道:「大丈夫为人光明磊落行事端正恩怨分明这事小左并非道听涂说而是亲身经验新月姊若是执意如此不是说小左不识好歹了吗?」

  柳新月一愣一时无话可说半晌才道:「可是小左既然提起此事就表示你心中十分在意。新月姊只是觉得对你不住。」左元敏笑道:「姊姊放心事情过了就过了况且我与封姑娘也都好好的没受到什么伤害。小左虽然不是圣人能够以德报怨但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却还是做得到的。」

  柳新月这才展露欢颜笑道:「你还说自己不是圣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话可是孔圣人说的呢!」左元敏亦笑道:「小子尽力而为。」

  两人复又回座。柳新月道:「唉其实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那一天我已立下重誓不能再与秦大哥见面。那天你劝他服下解药说只要两人同心一定有办法破解。不知……小左是否已经想到办法了?」左元敏心道:「当时我确实是有把握才这么说的谁叫秦北辰随后不安好心我也就没能告诉他这个破解之道。如今妳来问我却也不忙说。」说道:「这话是人说出口的人自然也能破解只是我一时还想不起来反正时候还长慢慢想也不迟。」柳新月长吁了一口气道:「那是……」

  两人自此对彼此有多了一层了解便扯开话题谈一谈其它琐事。柳新月因为柳辉烈管教甚严的关系多在山上活动很少有机会下山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山林野兽与四季景象不如左元敏大都生活在大城镇当中一讲起风花雪月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尤其是他在汴京那一段日子的所见所闻柳新月只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不久日偏西斜下人来报说老爷已经从前门回来了。那柳新月起初有些紧张不过随即泰然自若只说:「知道了。」左元敏鉴貌辨色便即起身告辞柳新月留他用过晚饭。左元敏道:「掌门真人召众位长老议事柳长老既已转回那樊大哥也应该回去了。我这几天一直没能跟他好好聊聊不如早些回去好了。」

  柳新月再度挽留左元敏终是不受忽然廊前靴声响起走出一个人来说道:「好啊原来就是躲在这里喝酒逍遥难怪到处找不到人。」柳新月听这说话的语调用不着张望便知是张瑶光来了笑道:「妹子过来这里留了妳的位置了。」

  张瑶光走进阁中左元敏正好趁势站起身来。张瑶光道:「左公子这么有雅兴?」柳新月道:「是我邀他来的。」张瑶光道:「我知道若是新月姊不想见的人就是在门外求见三年新月姊都还不见得接见呢!」左元敏道:「妳们聊我先告退了。」

  张瑶光挖苦他道:「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左元敏解释道:「我刚刚已经先跟新月姊告辞过了。」张瑶光睁大了眼睛:「你叫他新月姊?」柳新月笑道:「没错啊怎么样?新月姊就妳叫得别人都叫不得吗?」神情颇为得意。

  左元敏道:「妳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柳新月心想让他先离开也好便道:「那好吧改天再请你喝茶。」招来家丁帮忙送客。左元敏应允转身离去。

  柳新月见他走远这才与张瑶光道:「妳觉得小左这人怎么样?」张瑶光奇道:「小左?怎么才一天的功夫你们的感情就进步得如此神?」柳新月啐道:「什么感情?真会胡说八道!」

  张瑶光拉过椅子坐下道:「就算不是感情好了你们才见过几次面就聊得这么起劲大不寻常喔!」柳新月道:「还不都是因为妳是妳告诉我这左元敏曾经与秦大哥有过一段相处的经历我这才找他过来的。」张瑶光道:「好吧别的不说了。就说说看他对秦北辰的评价怎么样?」

  柳新月道:「旁人怎么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张瑶光道:「是啊那妳现在的想法呢?」柳新月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两手肘靠在桌上用双掌托着下巴。

  张瑶光凑上前去在她耳边说道:「舅舅那里呢妳也见到了他是绝对不会放松的;而妳呢毒誓也过了接下来呢?打算怎么办?」柳新月想着想着又红了眼眶哽咽道:「这都要怪我爹!秦大哥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就是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张瑶光将座椅拉到柳新月的旁边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为什么不往好的一方面想舅舅他见过的世面比我们都要广所谓姜是老的辣也许他看到秦公子的地方是我们看不到的也许……也许秦公子他有很多很多缺点只是妳当局者迷瞧不清楚罢了。」

  柳新月倏然坐直身子正色道:「喂!妳现在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张瑶光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后两手搭在她的肩膀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我还能站在哪一边?当然是妳这一边啰!可是妳想想看这毒誓又不是我的我也没有一个……」说到这里低头在她耳边细声道:「一个凶霸霸又不讲理的父亲……」随即转身走到柳新月的另一边拉过椅子坐下续道:「所以不是我选哪一边站这一边根本是妳选给我的!」

  柳新月颇不以为然说道:「可是小左……小左说他有办法。」张瑶光道:「他跟妳说的?」柳新月点头。张瑶光道:「那是什么办法?」柳新月道:「他说他还没想到但是就快想到了!」

  张瑶光哑然失笑说道:「哎哟我的好大姊还没想到的办法是办法吗?还没想到的办法就是没办法!」柳新月道:「可是小左他……他之前跟那个……」看着张瑶光眼中闪烁着狡狯的神色顿时闭嘴。张瑶光道:「这个小左他又说什么了?」

  柳新月嘟着嘴道:「算了我不说了妳今天怪怪的好象是专门为了泼我冷水而来的。」张瑶光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小左倒是说对了。妳要不要听一听?」

  柳新月道:「他跟妳说的?」张瑶光点了点头。柳新月道:「那妳说说看。」张瑶光道:「他说妳长得既美又温柔高雅根本不愁找不到夫婿可是妳却一头栽进秦北辰的怀中不能自拔说穿了就是识人太少啦!哪天他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你自然就会忘了那个姓秦的了!」

  柳新月见她边说边笑忽然恍然大悟一手就往她的腰间扭过去说道:「死丫头我看这根本是妳自己想说的吧?」张瑶光笑着逃开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阵追打边跑边笑不久都没了力气各找把椅子坐了歇息。柳新月兀自不服气说道:「死丫头居然敢说我识人太少妳自己还不是一天到晚躲在房里妳认得很多人吗?难怪妳会跟我说妳爱上了……」突然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嘴。

  张瑶光脸色一变神情尴尬。柳新月走到张瑶光身边忙道:「好妹子对不起我不应该提的……」张瑶光彷佛一下从千仞高山跌到万丈深渊惨然道:「没……没关系我已经可以调适过来了。」

  可是柳新月看她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可以调适过来的感觉。这会儿换柳新月绕到她的背后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轻轻说道:「好妹子别这样看你这个样子新月姊好心疼呢!」

  忽地张瑶光大叫一声柳新月吓了一跳从她的身后跃开。只见张瑶光笑道:「嘻嘻吓到你了!我是骗妳的啦!」柳新月这才从惊吓中慢慢回神过来气道:「唉看妳这么调皮我真该打妳一顿屁股才是。」张瑶光忽将整个身子黏了上去央求道:「好大姊妳饶了我吧!」

  柳新月两只眼睛揪着她瞧细声道:「真的看开了吗?」张瑶光点了点头。柳新月不信又问了一次:「真的?」张瑶光摆了一付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道:「我就是不看开也没办法了。」

  柳新月道:「妳要是早这样想就好了。」张瑶光苦笑道:「谁叫我有新月姊这样的好姊姊上行下效所以我就一头栽进去了。」柳新月收敛起笑容蹙眉正色道:「咱们说正经的妳刚刚拿来劝解我的话我正好全数奉还。妳不像我有的是机会到山下到处走走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豪杰那么多妳还怕碰不到如意郎君吗?」

  张瑶光淡淡地道:「那新月姊妳呢?如果新月姊可以下山去就只不能找秦北辰一人妳愿意下山去尝试看看吗?」柳新月想了一想说道:「唉我不知道。」

  张瑶光也是轻轻叹息道:「我也是。再说我也有点怕。」柳新月道:「怕什么?」张瑶光不知怎么回答摇了一下头忽然说道:「要不这样吧妳跟我下山去咱们姊妹两个联手行侠仗义说不定还可以闯出个名堂来。总比妳待在山上看来看去都是那些人好吧?」

  柳新月道:「妳紫阳山门月华堂长老的名堂还不够大吗?还要闯出什么名堂别闯出乱子来就好了。」张瑶光道:「我们当然是要改名换姓啊不然取个别号也行。」

  柳新月见她一本正经忍不住问道:「妳该不会是认真的吧?」张瑶光道:「妳要我当作玩笑也成。」柳新月道:「这事得从长计议妳可别乱来。」张瑶光道:「我不是说过我一个人有点怕的吗?所以姊姊答应下山之前我是不敢乱动的……不过嘻嘻那也很难说。」

  柳新月右手拇指扣着中指倏地伸出在张瑶光的额上弹了一下张瑶光「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柳新月佯怒道:「死丫头我不准妳再吓我了。」张瑶光伸了伸舌头说道:「不吓姊姊也成不过姊姊好歹也仔细考虑考虑左右给我一个消息。」柳新月道:「干嘛这么急?」张瑶光拉过柳新月在她耳边低声道:「因为这几天我哥会弄个仪式欢迎那个小左加入紫阳山门那时大家忙成一团妳正好可以趁乱开溜。」

  柳新月迟疑道:「这样好吗?」张瑶光道:「最少我们也是等到紫阳山多了人手才离开我们就把小左当作是上天特别安排来接替我们的人手也就是说这是天意是天赐良机。」

  柳新月道:「好啦我答应仔细考虑考虑。不管决定怎么样我都会给妳一句话。」张瑶光点头道:「那我先走了否则待会儿舅舅进来又要问东问西了。」

  柳新月道:「怎么?他现在连妳也防着吗?」张瑶光道:「这回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家都知道我在外头见了秦日刚了。舅舅嘴上虽然还没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可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柳新月道:「嗯我知道了。」

  天色渐晚张瑶光便即告辞返回住所。小茶迎向前来说道:「小姐瞧妳神清气爽好象有开心的事情生是不是?可不可以告诉小茶?」张瑶光笑道:「这是秘密天机不可泄漏到时候妳就知道了。」心道:「如果我走了小茶怎么办?带着她可太累赘了要是不带她说不定到最后她会成为众矢之地承担莫须有的指责。」

  张瑶光左右为难直想到半夜也没一个答案便匆匆睡了。第二天用过午饭便听到左元敏已经答应入门的消息。张瑶光并不意外只是心想:「那天听你义正辞严说了那么多要是你坚持到底说不定我真的会对你另眼相待可是你终究是个男人哼是男人也许未必人人都好色但却都一定逃不过权势这一关。」

  当晚管竹生便在先前张紫阳宴请左元敏的同一酒馆里又摆酒要款待左元敏并邀请所有长老出席。这回张瑶光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但却在家里偷偷地将多年所有的金饰拿到金铺子去打成一片片的金叶子以便日后行走江湖方便携带。

  如此又过了几天管竹生选定八月初九良辰吉时并在呈报张紫阳的同意下在会真殿举行开山入门大典。当天除了左元敏之外还有崔慎由的长子崔毅万国明的次子万纪恩因已成年报请张紫阳申请入门获准同时还有二十七名推荐新员考核通过将一起与会。

  张瑶光心想距离八月初九还有十天便三天两头的往柳新月家里跑并且告诉她如果决定要走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希望她能在七月底之前就打定主意。而在这一段暗地的准备期间里除了盘缠张瑶光还采办了必要的衣物。到打铁铺去拿准备随身携带的短剑时还不出其不意地碰到左元敏。

  两人一照面张瑶光知道不能装作没看见免得让人瞧着心虚于是便道:「左公子这么巧?做新衣啊?」左元敏将手中的衣物晃了一下说道:「欧阳兄弟托人帮我做的新衣。有点不合身想拿回去请他找人帮我改一改。」张瑶光道:「是欧阳昕?」左元敏笑道:「是的我再三推辞他就是要送我……实在没办法。」

  张瑶光道:「不过你还是收下吧这样子他会好过一点。」左元敏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张瑶光道:「慢走我还有一点事……」一等到左元敏走开立刻到打铁铺付了银子将短剑拿走再也不敢稍作停留。回到家门时心中忽想:「以前这些琐事都是小茶帮我处理十天半个月我也不见得出门一步这几天老往外跑说不定已经给谁瞧在眼里起了疑心了。」

  她疑心生暗鬼越想越担心又想:「这事到底要不要让小茶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要跟我出去可是带着她……」这件事情她考虑了好几天总是没一个答案。想着想着小茶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说道:「小姐!你站在门口在想什么?外头风大怎么不进去?」

  张瑶光倏地回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进门的同时那小茶道:「刚刚小茶在街角碰到了新月小姐她交给我一封信要我拿回来给妳。」说着将它从怀中取出。

  张瑶光接了过来故意在小茶面前边走边将信笺打开。忽见一个小小的东西从信笺中掉了出来而信笺上则只写了新月两个字。

  小茶帮着把掉到地上东西检起来一看说道:「哎哟是一枚铜钱。」交给了张瑶光。张瑶光握在手中脸上绽出笑容原来这是张瑶光与柳新月之间约定的暗号若送来的是铜钱铜钱与「同前」同音表示她将与张瑶光一同前去闯荡江湖。而若送来的是一小块碎布布与「不」同音那就表示柳新月「不」跟她去了。

  小茶见她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心起来笑吟吟地说道:「这是新月小姐的暗号是吧?她说了什么?」张瑶光一愣心道:「好聪明的小妞啊不过妳终究还只是猜对了一半因为这是我的暗号不是新月姊的。」但看她真心为自已高兴的样子不觉有一股要告诉她这件事情的冲动随后一想还是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终于强忍下来只道:「这你可猜错了是新月姊她托我帮她买个东西。」

  小茶当然不相信但张瑶光不讲她又能如何只得笑笑走开。害得张瑶光一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成眠。不过这一夜她也不是光想着小茶一人的事情而是原本尚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要离开心中是一个劲儿的想要出走。但现在柳新月给她确定的答案了一想起再过几天自己就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的人而且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时她满腹的多愁善感立刻爆出来久久不能自己。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她便即起床自觉再在山上的时日无多便想多看几眼这个抚育她长大成*人的地方。于是便独自一人不论是山城的里里外外只要心中想到的地方就去走走看看。

  过了晌午忽然觉得想看的人也很重要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的话应该天天去看他。于是便来到会真殿前但见殿前广场正大兴土木几十个工匠在广场的正中央搭起一个巨木高台台上有棚样子有点像是搭野台请人唱戏文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地方又显得太大了。

  张瑶光放眼望去但见大殿檐廊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哥哥张紫阳于是便趋向前去说道:「只是一个开山入门的典礼需要用到这么大的阵仗吗」

  张紫阳见是张瑶光说道:「这几天妳都上哪去了?忙着什么事情吗?」张瑶光道:「掌门人不也正忙着吗?」

  张紫阳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说道:「今年的典礼正好在八月初所以搭的这个台子我准备在八月十五的时候顺便接着办个热热闹闹的灯会阵仗当然是越大越好啦。」

  张瑶光一听到「灯会」两字心中不禁喊道:「真是太好了!」可是自己八月初九当天就又走了要是八月十五再回来那岂不是等于没离开?本来的惊喜顿时转为恼怒正想开口忽地左元敏从后头走来张瑶光赶紧把说到喉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那张紫阳见左元敏出现还没让他先跟张瑶光打声招呼便开始与他谈论起来显然他们两个是约好在这儿碰头的。张瑶光在一旁听着听着颇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插嘴道:「掌门大哥可不可以借一步路说话?」

  张紫阳道:「什么事?能不能等一下再说?」张瑶光道:「不行这事情很重要要是你现在不想听以后我也不说了。」

  张瑶光突然在外人面前闹别扭这几乎是从所未有的事张紫阳留上了心便吩咐左元敏在原地等他自己则让张瑶光领着到殿后的山边去了。

  左元敏这一等等了差不多有个把时辰不见张紫阳转回他也不好随便离开。又过了一会儿段日华出现在他的面前询问张紫阳的所在说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找他。左元敏领着他到后山去找却四处不见人影。更往山里去的山路岔开两条一条往下通到观心湖一条路继续往上通到绝壁岭。两人刚好各分一条路分别寻去。

  既然是要紧的事情左元敏就不好耽搁奋力足往上奔去。莫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前方隐隐约约地彷佛传来男女争执的声音左元敏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双足一点身子疾往前冲。

  忽然一个拐弯眼前同时冲过来一个女子左元敏定睛一瞧却不是张瑶光是谁?只见她脸上挂着泪水怒气冲冲地迎面奔了过来。耳里同时听到张紫阳大声说道:「元敏!拦着她!」

  掌门吩咐左元敏当下二话不说便伸手拦去。那张瑶光余怒未息也把左元敏当成敌人两手一错也往他身上抓去。只是今时的左元敏已非昔日初见时的左元敏身上不但有谷中人给的十五六年内功功力使得秋风飞叶手在他手中更上一层楼而且张紫阳的指立破迷阵法与九真灵宝结丹**这时也在他的体内生了作用张瑶光与他拆不上两招立刻落于下风。

  张瑶光又气又急也不知刚刚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儿见被左元敏缠住无法脱身居然将心一横纵身一跃便往一旁深不见底的悬崖跳。

  张紫阳与左元敏大吃一惊。左元敏因为距离近又仗着近日武功大进竟也是艺高人胆大双足一点从悬崖边上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在张紫阳的惊呼声中拦腰抱住了人可以说是已经在半空中的张瑶光。

  他的身子继续疾往前冲接着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崖下两丈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却是他早就看好了落点仗着步法神奇眼明手快硬是将张瑶光给从鬼门关前抓了回来。

  张紫阳的一颗心简直要从口里跳了出来他赶紧来到崖边往下看只见左元敏抱着张瑶光所立足之处突出山壁不过两三尺见方四周两三丈内并无其它可立足之地情势还是非常凶险。

  张紫阳俯身道:「元敏你跳得上来吗?」其实重点不在以他的轻功跳不跳得上来而是他手中既抱了一个人脚下的岩石却不知能承受多少的力道若是贸然起跳吉凶难料。

  左元敏气喘吁吁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刚刚这一下脚下指立破迷手上秋风飞叶已是竭尽所能甚至出所能。然而成功是成功了却进退维谷这下才开始知道要害怕。

  张紫阳见他神情有异心里同样着急灵机一动将腰带解了下来从崖边缒了下去说道:「够不够长?抓得到吗?」以张紫阳目前的修为只要左元敏一手可以构得到腰带他是有那个本事可以将两个人同时甩上来。

  但是左元敏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忽然「喀啦」一声脚下岩石从山壁上松脱。左张两人连人带石直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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