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07 生而为龙

　　找回了记忆，司命并没有着急回去，她在思索另一个问题。

　　比起这一世发生的事情，她更加好奇的是上一世，上一世的自己究竟如何，钱多多是个凡人，为何自己却成了烛龙之子。

　　钟鼓言，她是混沌之时，天地间唯有烛龙与盘古，烛龙吞下一团水汽般的东西，吐出之后便成了蛋。

　　经历无数岁月，方才生出灵智，又过上千年才出生。

　　天地未开，亦没有轮回，自己又是因何来到这个世界，为何又失去记忆？

　　也许她的父亲烛龙知道，但是烛龙沉睡，她没办法叫醒他。

　　恍然之间，司命想起了一样东西——知晓世间所有因果的创世之火。

　　她是在龙**汲取灵力诞生的，所以才是天生的应龙，创世之火其实一直伴她成长。她生出灵智之时，创世之火曾经发出一次叹息，而后她就被钟鼓带走，再也没有回到过龙**。

　　钟鼓不喜欢创世之火，也严禁自己接近。

　　不过司命回忆起刚刚生出灵智的那一瞬间，那幽蓝的火焰跳跃着，恒古不灭，还将热量给予自己。

　　她能够诞生，创世之火也消耗了不少的能量。

　　它本应该只是物品，没有心，没有感情，为何要那样做呢？

　　看透世间因果的它又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它一定知道什么事情。

　　司命这样觉得。

　　她花了一些时间想明白这件事情，然后就打算去找创世之火。

　　当然，她得避开钟鼓。

　　幸好不周山倒了，虽然钟鼓还是管着不周山，但是人间浊气他也十分不喜，所以反倒是在渤海几座仙岛上待得多。

　　而且一待一般都是十多年，最近他应该不在不周山。

　　司命现在还在魔界，要回到人间她就去找了重楼。

　　“你空间法术很厉害，能送我去不周山吗？”

　　重楼未问为什么，也许在他看来，一条龙要回到不周山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道，“不周山内部空间异常，我只能送你到外面。”

　　不周山曾为天柱所在，又是天下龙族居所，伏羲难入，重楼的空间法术虽然独特，但是也不敢托大。

　　“到外面就可以了。”司命说道。

　　重楼点头，伸手拉住司命，司命眼前景色一转，竟然就已经到了不周山脚下。

　　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空间法术，但是重楼这样轻车熟路的司命倒是头一个见到，惊讶之下倒也夸了重楼两句。

　　不周山是烛龙的地盘，神魔都避而远之，重楼虽然知道这地方，但来也是第一次来，稍稍一探，便感觉不周山之上灵气异常混乱。

　　不周山之上还有结界，乃是钟鼓所设，越是强大，越是想要对抗，结界便会施以越大的压力。

　　重楼感觉到这个结界，眼神一暗，向前踏上一步，竟然径直向上走去，压力越大，他猩红色的瞳孔就越亮。

　　飞蓬走后，他久未有敌手。

　　不周山烛龙之子钟鼓的强大，他曾经听闻过，但因为从未接触，以前也没想过他。

　　如今到了不周山，感受到这结界，他才初次感受到钟鼓的强大。

　　烛龙之子，通天彻地的应龙，论起年岁甚至超越三皇，能让天帝伏羲避让的存在。

　　——真的很想见识一番。

　　钟鼓设立的结界本来就是禁止外人入内的，并不会阻碍龙族，更不可能挡住司命。

　　司命见重楼往上走，不知其心中所想，反而当起向导给重楼讲解这不周山的事情。

　　她说得多是风景或者是出生之时被哥哥带到这里发生的趣事。

　　重楼稍稍分神听着，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对抗不周山的结界上。

　　不周山很高，即使倒了现在也非常高。

　　若是寻常人大约要走很久，不过司命和重楼当然不是常人。

　　司命说着，将要到龙**，也是不周山结界最强之处，她才发现重楼脸色有变，额头竟然有汗珠。

　　她方才想起不周山对外的结界。

　　“烛龙之子，钟鼓，不在此处？”

　　不周山的结界强大，然而一个结界当然阻止不了重楼，只能让他感觉到压力，魔族本就嗜战，他心里战意飙升，魔气已经放出，昭示自己的到来，然而他并未感觉到钟鼓的存在。

　　“不在啊，钟鼓这几年应该都会在归墟仙岛上，他比较少来不周山了。”司命说道。

　　她略微知道一些，不周山倒是钟鼓造成的，所以现在看着这倒了的不周山，钟鼓也很不顺眼。

　　“在那？”重楼自然知道渤海归墟五仙岛的存在，不过那地方与世隔绝，所以他并不知道钟鼓也会去那。

　　“下次，定要见见他。”

　　司命不太了解重楼为什么想要见钟鼓，不过她觉得以这两者的高傲，真见面了打起来比较有可能。

　　她觉得钟鼓脾气好，但也知道钟鼓只对自己脾气好，对其他人……

　　“记得找个空旷的地方。”她只能这么说道。

　　龙**结界强，里面又有异常灵气，贸然进入里面其实很危险，司命便主动拉起了重楼的手。

　　重楼被司命牵着手，身上原来承受的压力一下子全部散去，心中那股战意也消去一些，然后他又听司命问道，“你要不要到龙**看看？”

　　重楼问，“这里允许外人入内？”

　　他也知晓龙**的重要性。

　　司命点头，“其实龙**和不周山都不禁外人，是钟鼓不喜欢其他人到不周山来才设下结界。”

　　司命这么说，重楼对进不进龙**也不怎么在意，便随意点了点头。

　　然后司命领他道龙**入口，往里面走，边走还边小心嘱咐，“龙**是不周山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龙族便是在这里面化为应龙的，进入可以说九死一生。我是天生的应龙，所以不怕这里，你不是龙族，我不太清楚，但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司命觉得重楼毕竟是魔界至尊，实力远高于寻常的应龙，进入凶险之地的龙**，也就是抵抗这里的灵力就行了。

　　龙**里面的灵气异常蓬勃，这里是天地间最隐秘的地方之一，同时也很暗，黑暗之中，两人牵着手，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觉得这里太安静的司命就开口了，“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额……应该说是在这里生出灵智，我出生比较特殊，还未出生便有了灵智。”

　　这个司命先前对重楼解释过，但是不甚详尽。

　　但是到了这个地方，她想着重楼到底和曾经的自己关系不错，又不是个喜欢阴谋诡计的人，还看到了自己的记忆，把一些东西说给他听也无妨。

　　“先前一直没有跟你说，我是烛龙之子，父亲在天地未开时吞噬了一团水汽，吐出之后化为蛋，那就是我，不过过了千万年我都未曾诞生，不周山还未倒之前，父亲察觉到我将要诞生，便把我交给哥哥钟鼓，并且让哥哥把我放在龙**之内，我在这里生出灵智。”

　　“生出灵智之后，钟鼓就带我离开了龙**，这是我第一次回龙**内。”

　　“虽然并未亲眼见过这里的一切，但是回到这里，果然觉得很温暖，很熟悉。”

　　“本来我还能早些出生，但是生出灵智之后，我就偷偷跑下了不周山，之后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就是女娲石那些的记忆。”

　　重楼是初次听这些，司命的出生堪称奇特，然而他没怎么在意，只是道，“你突然回到这里做什么？”

　　他从司命的话中听出她似乎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想要回到这里的。

　　司命并没想着隐瞒，出生都说着，这个当然就更没有必要，“不周山龙**深处有一团火焰，名为创世之火，它是天地万物的源头，也能洞悉世间所有因果，我有些问题想要问它。”

　　走了很久，龙**最深处的黑暗之处，那团火焰跳动着，所有光芒由它发出。

　　一种奇特的安静。

　　司命觉得它已经等了自己很久。

　　重楼看着这团火焰，便是知道这火是万物之源，他也没什么兴趣。

　　司命就这样直接问了，“你在等我？”

　　创世之火的声音响起，它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司命曾经听过钟鼓形容的一样，这是一团死物，它的声音也是死物的声音。

　　“司命。”

　　它叫起了司命的名字。

　　然后……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飘到了司命的面前。

　　因为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火焰到了眼前，司命的一只手还在牵着重楼，所以就伸出另一只手，它停在了司命的手上。

　　这团火焰已经很小了，先前似乎是因为光亮的原因觉得它燃烧得很旺盛。

　　“你的命运不在这个世界。”

　　这是司命意识陷入一团混沌之后，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